《那场跟忧伤有关的暧昧》烟*****雪

1、那场跟忧伤有关的暧昧

　　那场跟忧伤有关的暧昧（3436）
　　文/舞月飘雪

　　（一）
　　我永远不会忘记黑玫那一身的黑。事隔多年，依然会在我梦里若隐若现，诱惑着，忧伤着，鬼魅一样的往事不断地纠结。
　　黑衣女子进到酒店的时候，我正卖力讨好前台小姐，她一脸雀斑，但对年近三十却依然单身的我来说，也是一种诱惑。可是看到黑衣女子瞬间，我的表情立即出卖了我的心。
　　黑衣袭地，纱裙廖乱着披肩长发，过于白晳的肤色宛如凝脂。活生生一个尤物。
　　神情错鄂地跟在黑衣女子身后，亲自将她送到先前预订好的房间，转身离开时，我甚至闻到了女子身上散发的暗香。直到出了房间门，我才不由自主的叹气，如此好的女子，怎么会做了这种行当？让人惋腭。
　　不大会儿，一个胖男人上楼来，疾行让他边走边伴着沉重地喘息，只一刻就敲开了女子的房门。看来，又是一场香艳的表演。忍不住滞留在门外偷听里面的声响。可里面很安静，什么也听不到，忍不住闭上眼睛幻想，里面发生的香艳情事，我能想像得到男人的急迫，甚至还有他的色，可我想像不到黑衣女子的神情，外表如此冷漠她，在床上该是何等的风情？
　　终于，门开了。胖男人满面红光地离去，我甚至嗅得出他的心满意足。
　　我等着黑衣女子离开，然后进去打扫房间。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出来，于是大着胆子敲门进去。黑衣女子看到我，什么也没说，任那一袭黑衣将她完美的身材半遮半掩，然后拿出一支520，默默燃起。烟雾中，我仿佛看到一个受了伤的仙子，忧伤，却精美至极。收拾房间的手有些慢，怕时间太快，怕自己离开，怕失了跟这个神秘女子的分分秒秒。莫名地，突然有些心跳，摸着那张刚刚被凌乱过的大床，我感觉到了一种心疼。
　　黑衣女子突然说话了。
　　你们这里的服务生，收拾房间都这么准时吗？
　　声音很冷，透着一丝凉。转身想对她解释，一时之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好默默地收拾完房间，匆匆离去。身后是黑衣女子的笑声，廖落至极，我竟听得出些许寂寞。
　　或许，这是一个寂寞的欢场女子吧。
　　可就是这么一个女子，如洪水一般涌进了我的心里，猝不及防，甚至当那个前台小姐反过来对我微笑的时候，我突然有些瞧不起她，跟珍珠一样的黑衣女子比起来，她简直就是一粒沙子。

　　（二）
　　第四天，黑衣女子又来了，更加消瘦，且多了几分憔悴，依然要了前两天的房间，我跟在身后殷勤侍候。将开水送进房间的时候，我看到她整个人昂倒在大床上，宛如一朵盛放的黑玫瑰，白皙的肤色在黑纱下若隐若现，我整个人都傻了，注视着眼前的美不胜收，差点忘记自己的身份。
　　黑衣女子终于感觉到了异样，等她睁开眼睛跟我对视的时候，突然笑了，这是第一次看到她笑，有些凄然，有些忧伤，仿佛一朵即将凋零的花，让男人看着心疼。而我，恰好是这个心疼她的男人。可上帝没给我疼爱她的机会，甚至一句怜惜的话都不曾说，一个高大的男人就进到了房间，看到我跟女子正在对视，男人开始冷嘲热讽，他说，哟，黑玫，现在对服务生也开始诱惑啦？你可真是个妖精。
　　我赶紧退出，身后传来黑衣女子的回答。她说，别瞎说，怎么可能。
　　我从房间退出来，关上门的刹那，心被一种坚硬的东西刺痛。是啊，她一场缠绵的代价，怕是我两个月的薪水，她与我，只是冰花，可观可赏，终不能靠近。她刚刚不屑的话语，如同一枚银针，深深地刺进我的心里，身为男人，被自己欣赏的女子瞧不起，何等悲哀。
　　很快，门突然被打开。里面那个高大的男人急匆匆地离去，嘴里一直骂着，什么事儿，这时候打扰老子！
　　算算时间，过短短几分钟而已，怕是他的好事被人搅吧。我不知道此时在房间里等待这场缠绵的黑玫会是什么状态，鬼始神差的推门而入，我发现她正坐在床上暗自流泪。她身上的黑衫有撕扯的痕迹，是刚刚那个高个男人粗鲁的见证，露在外面的肌肤正随着她的哭泣上下颤抖着，显然，她身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
　　不知如何安慰，只感觉自己心里某个地方的疼开始泛滥。黑玫抬头冷冷地看着我，那眼神迷惘，空洞，让人不寒而栗。
　　我大胆地问她，为什么要让这样的男人糟蹋自己？
　　黑玫没有回答，只是睁着那双迷乱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那一刻，她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孩子，满目忧伤。正在我犹豫时候，她突然上前一步抱起我的头，冲动地印上她红艳地沾满血迹的唇。透过我的颤栗，她的温存，我们像两只被困的兽，双双沉沦，她像一团火，将我撩拨得无以复加，仿佛进到一口深井，早已经看不到来时的路，只好随着她一起飞翔。
　　潮水一般，激情褪却，我满足了，她却再次冷漠起来，穿上黑色长衫，仿佛夏天过去，冰花又再现。只是这次，我不再沉默，而是一脸温情地问她，为什么？
　　黑玫自然清楚我的问题。她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轻声说，这世上的事，永远没有真实的原因，只有真实的伤害，跟被伤害。

　　（三）
　　终于知道黑玫的苦衷。
　　原来她也是一个被爱伤害的女子，二十三岁那年，她以跟家里人断交的决然奔向了心上人，两个人跑到深圳，一起住窝棚，一起喝冷水吃咸菜，好不容易将生活稳定下来，她却意外地发现自己被背叛了。看到自己深爱的男人跟女上司深情缠绵的那天，她觉得自己的世界末日到了，收拾行囊离开了那个男人。
　　再后来，黑玫又遇上一个比自己大十岁的男人，开始对方对她很好，黑玫将自己辛苦打工挣来的钱毫不保留地交给对方保管，可有一天，她意外地发现对方竟然拿着自己的血汗钱跟一个发廊妹在调情。
　　爱情上的两次失意，让她彻底对男人失去了信心。当冰冷的刀刃割伤她滚烫的血管，她说她的心早死了。可她的人没有死。没有死的她开始在各色男人中间穿梭。她说，你知道吗？爱情是让人死亡的最佳毒药，我吃过了，所以早死了。
　　黑玫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绝决。我突然从心底里疼惜这个女子，可我无力帮助什么。正如我以前两位女友给我的最后赠言。一个说，小球，别傻了，有情饮水饱的爱情早已经不存在了，这年头谁也不会饿着肚子去吻你。另一个说，傻球，快滚开吧，我肚子里正怀里那个富商的孩子，你不能玷污孩子的纯正血统。
　　原来，这世上的男人女人都一样，伤害与被伤害，总是平行的。
　　黑玫听了我的故事，立即笑了，凄然的脸写满忧伤，她说，小球，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没有爱情了？
　　无语。爱情，跟我的口袋里的人民币一样，稀少得可怜。
　　黑玫继续抽她520，烟味随着空气流转，连她自己都被呛到，空咳几声，我突然看到她眼角的泪，正汩汩而下。追寻爱情的女子，还是被爱伤害。
　　我无法劝解，更无法给她想要的爱情，此时我们一样的忧伤。

　　（四）
　　前台那个不漂亮的小姐开始对我示好，每天不是给我打饭，就是跑到家里为我洗衣服。对此我曾问过她，为何？她竟然羞红脸笑了，说，你这人真是讨厌，人家不理你，你反而殷勤，人家理你了，你又问为什么？这世上爱情还有原因吗？
　　突然被她感动。伸手将她暖暖地揽进怀里，她昂起满是雀斑的脸向我索吻，不知为何，我突然记起了黑玫那张红艳的唇，心中一阵难过，推开对方连着说对不起。以为对方会生气，却不料她一脸激动地说，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男人，知道分寸。
　　哑然。转身寻了个无人的角落，怆然泪下。
　　又是三天，黑玫再来，她点名让我为她服务。一进房间就绕上我的身体，我看到了一个疲惫的女子，些许廖落，些许忧伤。我心疼地说，黑玫，能不能答应我，好好活。
　　她凄然地说，谁不想好好活呢？沦落风尘的女人就像是开在冬季里的花，看似妖娆，实则早已凋零，只等待某天辗转入土，了此残生。
　　莫名心疼。这个黑衣女子总能让我感觉心疼。而她也似乎想从我的怀抱里寻找一份暖，努力地挤进我的怀里，等到她发现我白净的衣领时，突然又笑了，凄惨地问，你是不是有人爱了？
　　我犹豫着点头。她轻轻剥离我的怀抱，哽咽着说，小球，有爱自己的人，就去好好珍惜吧，这世上找一个疼自己的人，不容易。
　　我的泪，顺着她的脸落下。黑玫收起她的温柔，脸上的表情瞬间冷漠，转身时她说，忘了我，找个爱你的人，好好活。

　　（五）
　　黑玫的离开很决然。如同消失。
　　所有人都在猜测她可能跟某个有钱人跑了。其实我心里明白，她之所以不在这里现身，有一大半原因是为我。不是爱，只是成全。被爱伤过的人，更需要爱。这些，她比谁都明白。
　　黑玫的消失让宾馆失去了固定客源，宾馆管理层曾质疑过我的服务态度，后来从对面宾馆传来的一个消息才让他们彻底放弃对我调查。消息说，上个月底，一名黑衣女子在该宾馆自杀，鲜血流了一地。
　　不愿意承认那名女子就是黑玫，但莫名地，心又疼，疼到忍不住落泪。就连做梦都会忍不住边哭边喊她的名字。有一次被雀斑脸听到，她不解地问，你跟那个黑玫很熟吗？
　　赶紧表白，怎么会？我怎么会认识她那种女人。
　　可话还说完，心又开始疼了。虽然我努力地将她从记忆里删除，但那场忧伤的情事并未随风而逝，相反，每个午夜我的身体都会因她而悸动。每每此时，睡在我身旁的雀斑脸就会靠进我的臂弯细语呢喃，不知她的梦里是谁。
　　我也喜欢上了520，这种烟气味儿轻，容易让人接受，每次燃起，那个黑色身影都会出现在星星点点的火光里，宛如鬼魅，纠结着无尽地妖娆，忽隐忽现，满地忧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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