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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与玫瑰接吻(1) ...

  •   惊蛰这天,春雷过后,望州下了最后一场薄薄的白雪。

      隽清科技前台的女孩子们进去后,放下手里的热咖啡,解开围巾,脱掉外套,搓搓手,跺着脚直喊外面太冷。

      谁能想到前两天外面的行道树好像要冒绿芽,结果忽然又有一场春雪。

      七点半的时候,就有人开始清扫大厦,开了暖气,等八九点的时候,大厦里终于暖和了。

      准九点的时候,有个蓝衣服的小哥抱着一束美丽的花,匆匆跑到前台登记,说要送到柴隽先生本人手里。

      前台这边打电话层层请示,最后蓝衣服小哥才获批上到三十层,被小朱领着进了总裁办。

      蓝衣服小哥笑得神神秘秘,跟柴隽说,是位漂亮的白裙女士要他送花。

      柴隽想起漪清今早出门穿着白色长裙,外面披着卡其色大衣,于是脸上难得有了笑意,看呆了小朱和蓝衣服小哥。

      跑腿小哥出门的时候,脑子里还乱哄哄想着,这两个人都长得跟电影明星一样好看,真般配啊。

      柴隽骨骼分明的手接过花,仔细看,清俊的眉微蹙,复古的英文牛皮报纸里鲜艳的黄玫瑰夹杂着十来个白色扫晴娘,有种莫名的诡艳,不像漪清的画风。

      好在鲜花里还夹着一张带香味的白色卡片,上面写着:好喜欢你,曾经在人群中无数次寻找你,都没有你的影子,没有你的日子,每天都空空。

      是漪清的字,柴隽眉头松开来,失笑地吻了吻黄玫瑰,薄唇触碰玫瑰,像在对待自己心爱的那个人。

      而他心爱的那个人却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忽然送花,还说让人耳热的情话。

      蓝衣服小哥跑腿送花的事儿本来已经轰动全公司,谁知道五分钟过后,又有跑腿小哥抱着两束花到前台登记,说要直接送到柴隽先生手里。

      小朱一脸麻木地带着人往里走,瞥了瞥跑腿小哥手里的两束花。

      一束是蓝色风信子和十多支白色扫晴娘,蓝白交映,像昨日晴空,另一束是紫色和粉色勿忘我,以及白色扫晴娘,像太阳落山后的晚霞一样,紫溶溶的美。

      柴隽疑惑地接过花,里面也有两张卡片:

      ——太阳东升西落,爱你如朝如露。

      ——对不起,你那么真诚热烈,我却总是让你遇到糟糕的事情。

      孟烨早就听闻有人给柴隽送花表白,连忙跑到他办公室看热闹,抢过卡片一看,噗嗤一声笑出来:“欸,我以为只有你恋爱脑,结果漪清也不遑多让,你真诚还说得过去,热烈个鬼呀!”

      柴隽冷冷看着他,眼神像冷箭一样射过去,抢过卡片,温柔又珍惜地放到贴身的黑色皮夹中。

      他们以为这是结尾,没想到只是个开头。

      这个跑腿小哥还没下楼,又有人陆陆续续送花进来,这下不止隽清科技大厦的人知道他们隽总被人送花表白,就连隔壁大厦都有人耳闻风声,颠颠地跑过来看热闹。

      技术部那群死宅爱加班,上班也晚,将近十点才到公司,也跟着站在大厦堂厅里看热闹,然后窃窃私语。

      有人撞了撞秋野胳膊:“听说你认识我们这位漪清董事。”

      “嗯,是我学姐。”秋野已经能很坦然地跟别人说自己和漪清关系,心底毫无涟漪。

      “所以他们在秀恩爱?”对方双眼发亮地发出咔嚓喀嚓吃瓜的声音。

      秋野望着黄衣服的跑腿小哥匆匆跑过去的身影,大度地笑出声:“是,也不是。”

      貌似只有他知道漪清学姐在道歉呢,用这么张扬盛大的方式向自己的初恋,自己的挚爱道歉。

      这歉意迟来了八年,但真心不改,爱也蓬勃肆意,像绿藤般不受控制地生长。

      有谁能爱对方七八年而爱意不减呢,真是傻瓜,还担心对方不能原谅自己,拼命向对方示好致歉。

      站在秋野旁边的高瓴也默默看着听着,好像回到四年前,柴隽刚失去漪清的时候,本来以为他们会走丢,再没有机会,那时他不知是替柴隽失落,还是替自己失落。

      现在,除了祝福,只剩祝福,祝他们永远牵着手,再也别走丢。

      前台妹子们累惨了,都麻木了,到后面直接不登记,让他们直达三十层,还是有爱吃瓜的妹子数着:“九十九束花,九十九次说我爱你,好甜。”

      不枉她们每天壮着胆子磕生磕死,没得说,天天在糖尿病和健康人之间反复横跳。

      秋野听在耳中,心中轻笑,忍不住纠正,是九十九次说我爱你,九十九次说对不起,他也没想到漪清学姐脑洞这么大,道个歉都花样百出。

      花送完了,围观人群终于散了,但议论依旧热火朝天,好多人都慕名想康康漪清,羡慕隽总人生赢家,事业有成就算了,偏偏还有这样浪漫痴心的美丽女友爱他。

      舆论风暴中心的漪清却悄悄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直达三十层,她已经可以想象送的花在公司引起多么大的轰动,并不想那么快去大家面前当显眼包。

      她进总裁办的时候,孟烨看完热闹,施施然往外走,遇见她,促狭一笑,笑得狐狸眼都完全眯缝了:“啧啧,又不是逢年过节,送九十九束花,求婚呐。”

      要是搁从前,漪清可能被他臊得脸红,跟他熟了之后,只会回怼他:“羡慕呀?你也找一个。”

      孟烨捂着左脸颊,嘶一声,酸,真的酸,酸死他了,他上哪找个长得美,还这么爱他的人,当上超市买大白菜呐,那么容易。

      漪清进办公室就闻到浓烈的花香,小朱识趣地拎着文件赶紧跑了,剩下漪清和柴隽四目相对。

      一瞬间,两人好像回到刚刚恋爱的时候,想看对方又忍不住撇开眼,耳根有点红。

      两人都想说点什么,尤其是柴隽,从没像此刻这样不淡定,面上淡淡的,心慌得很,分不清自己和漪清的心跳声。

      九十九束花,九十九张卡片,就像漪清躺在他怀里,头枕着他手臂,在他耳边呢喃了九十九句爱语。

      谁能承受得住清清的九十九句告白,饶是他的心贪婪又野蛮,也已经被喂得快飘起来了。

      最后还是漪清静静看着他,慢慢开口:“你不喜欢晴天娃娃。”

      柴隽目光落在九十九束花里的娃娃,冷峻的眉眼多了暖意,正要说话,却被漪清打断:“不用改口,我只想跟你道歉。”

      柴隽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圈在怀里,手臂收紧,额头碰了碰她额头,宽大手掌托着她后颈,凑到她面前,呼吸交错,问道:“怎么了?”

      漪清环着他宽厚的肩背,脸蹭了蹭他肩膀,轻声问:“你还记得自己初恋的网名吗?”

      “清清,都过去了。”提到初恋这件事儿,柴隽心里除了无力,还是无力,就算他本事通天,也不能让时光倒流。

      “不,”漪清头撞了撞他肩膀,笔直的肩线被她撞得软了下来,她仰着头问:“是半粒青葡萄对不对?”

      柴隽疑惑地松开她,手滑到她肩膀,半保护,半圈禁,他从没跟人说过初恋的网名,清清怎么会知道?

      漪清半闭着眼,不敢看他,自暴自弃地说:“我就是你那个初恋,是我借了你一万,然后因为被盗号,跟你失联,是我害得你没能见外婆最后一面。”

      说完她彻底闭上眼睛,哪里敢去看柴隽的神色,她在乎柴隽在乎到心坎里,所以怕得很,怕他急怒攻心,怕他心生嫌隙,怕他……不喜欢自己。

      “真的?”柴隽如在梦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但他向来冷静,所以说出的话喜怒难辨。

      “对不起,九十九束花,其实,我想说九十九次对不起。”

      柴隽托着她的脸,淡漠的眉眼间尽是激动和温柔,薄唇贴着她脸颊滑过,珍重又爱惜般亲了亲她耳朵,然后有点哽咽般低声在她耳边说:

      “对不起什么?我很高兴,清清,初恋竟然是你,十年前,我就喜欢你。”

      他的声调特别低,好像怕惊醒一场美梦。

      因为他从不知道漪清还能带来这样的惊喜,什么网恋被骗都被抛到脑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十年前,他本来有机会好好照顾漪清,而她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是他的罪过。

      漪清有点惊讶他的激动,见他没有半分排斥,忍不住笑着哭出来,她终于有点相信孟烨他们的话,他真的很迷恋自己,双标得完全不顾现实。

      各色的花,黄的,紫的,红的,比晚霞还多彩,花的味道有点浓,又有点甜,让人发晕。

      在九十九束鲜花和扫晴娘环绕中,柴隽抱着她,两人靠坐深陷在沙发里,他搂着她,时不时要亲一下。

      就这样还觉得不够,要把她完完全全抱到怀里,严丝合缝,若有若无地亲着她头发,亲着她耳朵,亲着她脸颊,痒得漪清一直想躲,但奈何被死死圈住,怎么都躲不掉。

      漪清推了推他肩膀,想跟他拉开点距离,否则两人都要像胶水一样黏上:“你够了。”

      设想了各种各样的结果,完全没想到他像是被激发了黏人模式,嘴里还傻傻说着:“清清,你怎么傻得那么可爱,真的做晴天娃娃祈福。”

      他的手顺着漪清的腰线上下游弋,亲亲这里,摸摸那里,爱不释手,要是漪清允许,说不定他会站起来,抱着她转圈圈,和她紧密地贴在一起。

      只想和她紧密地贴在一起,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愿想,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漪清,为他做了一千多个扫晴娘的漪清,苦兮兮活了那么多年的恋人。

      被他抱得那么紧,炽热的身体贴得越来越紧,像两个沾水的面人,好像要融在一起。

      漪清屈指扣在他肩背上,软软环着他,觉得自己好像抱着这世界最热烈最珍贵的一捧火,是她世界的原初,是她不可剥离的挚爱。

      她语气潮兮兮,黏兮兮地在他耳边说:“今后我们再没有任何阻隔,继续交往好不好。”

      “清清。”柴隽激动之余,差点掐断她细细弯着的腰。

      然后他又开始在漪清耳边慢慢念叨结婚和生女儿的琐事,被漪清对着心口呼了软软一拳,咬着他耳朵,气得嗓音细似蜜:“才交往呢,结什么婚,生什么女儿,想得美。”

      “清清,你想找自己亲生母亲吗?”

      漪清脸贴着他肩线,愣了愣,鼻间有了酸意,嗓子有气音:“想倒是想,但人海茫茫,你,柴家,曲家,奕家找个人找了这么多年,都没结果,哪那么容易。”

      但要是能找到她妈妈,能找到曲家和奕家走丢那女孩儿,所有相爱的人都团聚在一起,那就太好了,要真有那么一天,她会哭出来的。

      柴隽不说话了,抱着她好久好久以后,才出声:“清清。”

      “嗯?”漪清整个人都松弛了,瘫在他怀里,和爱人紧密相贴,亲密又温暖,太舒服了。

      “清清,爱你,我会倾尽全力。”这是漪清送给他的第九十九张卡片上的话,他也想说给她听,无论多少次,只要对方是漪清,冷淡如他,也能重复无数次情话。

      国语里的“爱”是放在心上的,审慎的,难以说出口,总是要找一样美好的东西指代,或者月亮,或者朝露。

      像柴隽这样强势性格的人,说完爱字,自己都赧然,但漪清说了九十九次,他务必要回应一次。

      太阳东升西落,清清爱他如朝如露,而他爱清清如火如荼。

      既如此,他会倾尽全力完成清清的愿望,帮她找到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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