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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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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乐愣住了。
以他那种脑容量不足一勺的思维判断,也明白这种“质问式”的对话是什么意思。
他睁着朦胧的眼睛看向虞思齐,背光的虞思齐有些阴沉,但在白乐眼里,竟然有种俨然一副“正宫”的意思。
虞思齐……也喜欢顾鸣。白乐一瞬间就毫无来由的确信了。
顾鸣那么优秀,是个人就该爱上顾鸣。白乐早就知道。
但虞思齐的这个事实还让白乐心惊胆战冷汗直流,他爱上顾鸣的这段难以忘怀的生命中,白乐还从没想过会有一个这样的“情敌”——不,他想过的,但他没想到这种事情来得这么快,而且这么……这么让他挫败。
虞思齐看他不说话,手指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长凳。圆润的指尖叩击木头的声音让白乐觉得汗毛倒竖,他所剩无几的脑子飞速转动,口向心急切寻找一个对策。
“……我和他……”白乐眼瞳微颤,皙白的脸蛋看起来颜色不佳:“我们是……”
“顾鸣和我说,”虞思齐忽然打断他的回答,黑黑的眼瞳定定看向他:“他在躲你。”
顾鸣当然在躲白乐,这一点其实用不着顾鸣对他俩其中任何一方说,白乐和虞思齐都心知肚明。
但白乐不容许人知道,甚至是说出这一点,他不能接受。顾鸣是爱他的,一定是,他看自己的那些眼神,一举一动,难道都是骗局?顾鸣不会骗人,全世界的人都是诈骗犯,顾鸣都不会骗他!
“没有!”他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股勇气,尖锐地喊了一声,“我们已经确认关系了,只是他……他和我吵架。”
白乐说到这里其实已经没了底气,但虞思齐看着他的眼神过于沉静无波澜,好像对他来说,白乐就是个一根手指就足以碾死的可怜小虫,他眼底甚至有种“顾鸣怎么会看上他”的讽刺意味。
这一点细微末节的神情猛地刺痛了白乐,他没什么力气的拳头一下攥得死紧。
“你用不着和我抢!”白乐终于攒足了勇气从地上站起来,支棱着两条细腿,拿出了他在娱乐圈浑水摸鱼做练习生的底子,尽量挺胸面对这个“情敌”:“我们早就做过了!你别想跟我抢他!”
虞思齐微微抬头看着他,眼里有些惊愕,但不重,更多的还是那种带着冰碴子的讽刺,他在白乐后怕的静默里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冷笑一声:“你在想什么?我用不着做那么掉价的事情。”
“问你只是为了套点顾家的情报,既然你说完了,那就趁早走吧。今晚这里你不能留,否则后果自负。”
虞思齐说完站起身要走,白乐被轻易套话的自己蠢到,顿时气的有点蒙,但最后一丝勇气依然牵在顾鸣身上,白乐拽住虞思齐的衣角,告饶似的瓮声瓮气:“虞……我知道你是虞家的掌权人,我听说过你的那些……不太好的事情……”
“你想说什么?”虞思齐的戾气忽然就从周身的骨缝里开始往出渗,白乐感觉自己一阵冷颤,急忙补上:“我哥哥的情妇和顾鸣妈妈关系挺好的!我可以给你……给你一些顾氏的消息,但是你……你不准伤害他!不能……不能爱他……”
后面的句子几乎像是卑微的乞求。
虞思齐不置可否,他打了个手势,屋里藏着的便衣保镖就迅速出现,训练有素地跟在虞思齐身后,如同冷血的机器人。
“虞家是不能惹的。”
白乐有一瞬间忽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义。
虞思齐在掀开帘子前停手,微微侧头:“这话等到你有足够的资格再来跟我谈吧。”
白乐瘫在原地,懵了。
除了脸,他一无所长,一只标准的金丝雀,如果不能和顾鸣在一起,他又能做什么呢?
白家不宠他,拿他当个累赘皮球踢来踢去,他前十九年过得凄风苦雨,锦衣玉食也弥补不了心里的孤独害怕,直到遇见顾鸣。那一晚顾鸣喝醉酒走错房间,他私心把顾鸣留下照顾了一晚,顾鸣以为他们春风一度,便记住了他,尽管白乐知道顾鸣枕边的人很多,但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不一样的。
因为顾鸣没睡过他。
只有他们才是爱情。
尽管顾鸣以前经常说“小东西,我根本不爱你,就是拿你当个玩物罢了”这类话,但白乐依然觉得很性感,甘之若饴。
顾鸣像鹰,而他是雀,他无论如何也是没有资格对顾鸣这个男人谈“资格”二字的。他永远是卑微者。
虞思齐的话让白乐彻底挫败,他跌坐在长凳上,盯着昏黄的灯泡发呆。
虞思齐出了门,和顾鸣正好撞一个对脸。
顾鸣拉下墨镜,嘴角眼梢都含着笑。
“怎么样?喜欢吗?”顾鸣堵着他问。
虞思齐一抬脸,和顾鸣猝不及防地对视住了,他心头陡然一跳,有一瞬间白乐哭花的脸从他脑海中闪过,他鬼使神差接道:“什么……”
“问你喜欢吗?”顾鸣追问。
似乎是顾鸣的距离太近,也好像是那双眼睛含的引力太深,虞思齐骤然溺在了这个晦暗的对视里抓不到稻草,他毫无预兆地慌乱了起来:“喜……”
话音未落,顾鸣一挑眉,胸有成竹:“我就知道!”
自认为成功踏出躲过命中情劫第一步的顾鸣不禁有些兴奋,转身叫他的“小鱼助理”跟上,连虞思齐和从屋里出来的两个穿着朴素的高个男人悄悄说了几句话都没看见。
“……这拳台还真不错,比我以前在部队里见过的奢侈的多啊……”
顾鸣自言自语地带着虞思齐逛起了拳场,似乎毫无目标。他们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虞思齐不耐烦那些人对他们的不满,伸手直接抱住顾鸣的腰。
“他们挤我。”虞思齐抬起脸一本正经道。
“……”
顾鸣拿他真没办法,只能由他那么抱着,继续带着“孩子”在拳台四周徘徊,好像在看比赛,又好像只是好奇客的观光。
虞思齐摸不清他想做什么,只能一边注意着虞三办公室那个方向的动静,一边抱着顾鸣不撒手。
“……成了。”
顾鸣也不知道是什么成了,转了一圈后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虞思齐好奇地看他,却只收获到了顾鸣的一个颇为温柔的笑。
顾鸣就着昏暗冗杂的光线从这个角度看虞思齐,突然觉得他犹为可爱,犹为地出淤泥而不染,犹为的不食人间烟火,像个天真烂漫还没长成的小天使。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点了点虞思齐的鼻尖:“哥答应保护你,站哥身后看着就行。”
虞思齐愣了,他第一次没接上顾鸣的话,只好呆呆地一点头,好像真是个被顾鸣护在身后的孩子一样。
为什么每次遇到顾鸣,他都会有种“可靠”的错觉?
明明在他尚短的人生中,除了他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能配得上“可靠”二字的人了。
顾鸣看了一眼腕表,自言自语:“差不多了。”
顾鸣话音刚落,拳台便跳上来两位拳击手,红方浑身黝黑壮实,满身腱子肉,站着就像一堵墙,看人带着杀气,十分吓人;蓝方相比起来气势上就逊色一些,是个小麦色的精瘦男人,三角眼鹰钩鼻,不像好人。
下赌注的主持人喊破了嗓子也没能压下去观众的欢呼,顾鸣拉着虞思齐,叫住了下注的侍者,摸了摸虞思齐后脑的软毛头发,声音里含着点宠溺,半真半演地噙着笑意:“西装兜里有支票,你想压谁,随便写。”
虞思齐微微抬眼看他,侍者顿时明白了这二位的关系,只笑而不语。当然如果二位财神爷能在恩爱之余给他赏点小费就再好不过了。
虞思齐对这种小情人的角色倒还挺得心应手,闻言“恃宠而骄”地从披在身上的西装外套里摸出空白支票,随手填了个六位数,给了侍者。
“我压蓝方。”虞思齐双手递过支票,看着彬彬有礼,但一双眼睛却在昏暗和混乱中盈盈发亮,让侍者有一瞬间联想到了幼年的狼。
“你为什么压蓝?看起来挺瘦,不好赢吧?”顾鸣看也不看支票,倒是丝毫不心疼钱。
“看肌肉线条,发力点。而且,”虞思齐说,“蓝方这人我认识。”
顾鸣转头看他,混杂的光线和烟气中虞思齐的神情昏暗不明,有点不易察觉的戾气。
“是虞三的人?怎么认识的?这拳手揍过你吗?”
“没。不算是吧。”虞思齐忽然又改口。
“不算是?你没被打坏吧,这些都是亡命徒。”
“没事。”
顾鸣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只一直悄悄关注着角落里的虞三爷。
从这两位今晚的重头戏上场,虞三爷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拳台,他似乎打定主意要在这场上面赚足了黑钱。
顾鸣偷偷观察了大体风向,果然如虞三所料,应该是红方压的更多。
爆冷门,这种地下黑拳是见生死的生意,今晚那个大块头怕是走不下拳台了。
顾鸣眼底的风云晦暗不明,在一片热闹中显得深海般静默。
按照剧本,顾鸣接下来会有一次危机,虞三用一大笔钱买通了白家二哥的一个情妇,通过这个情妇和顾鸣母亲的裙带关系,成功偷走了顾氏下一个项目的商业机密,顾鸣因为这件事栽的挺惨。
原书的剧本中,白乐因此陪伴了顾鸣一段比较坎坷的日子,奠定了他们的感情基础。
但虞家的钱现在本应该几乎全在虞思齐的手上,顾鸣开始确实比较奇怪为什么虞三会有那么大一笔钱来陷害顾氏,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因为这场黑拳赌赛。
一千万的奖金,再加爆冷门赢的赌金。
剧本背后还有这么多顾鸣不知道的故事。这让顾鸣觉得有些紧张。
“好像要开始了。”虞思齐把顾鸣的思维拉回了拳台,顾鸣怔了一下,看向他。
还好,只要虞思齐不再有害他的念头,无论剧情走向如何他还都算能掌握住。
今晚顾鸣的任务就是阻止这场暗中苟且的交易。
他安排好的人将会在比赛开始不久后闹场,和保镖打起来,拖住现场,然后大声散布蓝方用兴奋剂打假赛的消息,群情激奋的观众一定会要求解释,进而影响比赛——甚至场面比设想的更混乱也是有可能的。
虞三爷今晚的这盘棋,注定是下不成了。
顾鸣微笑着盯了一会儿手表,正要对四周潜伏的人打手势让他们行动,地下拳场的警报忽然响彻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