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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20 ...

  •   朋友?
      这个理由具备说服力,徐云知很确定,如果姜梓诺遇到困难,她一定会不遗余力。

      只是……
      徐云知眉间微蹙,带出些许困扰,撑着下巴打量坐在她对面的男人。
      他们的相识不过几十天,直接和姜梓诺类比,稍显牵强。

      看出徐云知的迟疑,季酌修不在意地笑笑,“走吧,至少让我试试,看看是否够格成为徐老师的朋友。”

      徐云知没什么胃口,一只蛋挞就让胃部隐隐作痛。本想拒绝季酌修的好意,谁知一出门,男人撑起黑色雨伞,将她严严实实护在下方。

      “徐老师觉得,我用‘睚眦必报’四个字形容郑家,是否贴切?”
      雨滴敲打伞顶,弹跳着而后滑落,不成曲调却又独具韵律。

      徐云知抬起头和季酌修四目相对,眼中是化不开的忧虑。

      “很精准。”
      郑家人没有一个不是这样,他们不止是掠食者,还会在权益受损后,十倍百倍还回去。

      “那以徐老师的人脉来说,是否有谁能够护你周全,同时具备和他们抗衡的能力?”

      季酌修的语气不疾不徐,伴随着两个人缓缓前行的速度逐字逐句。
      他是在阐述事实,没有丝毫居高临下,同时具备来自专业和家世的绝对自信。

      “没有。”
      徐云知很诚实,现实种种确实让她处于劣势,但当她下定决心要和郑家撕破脸,她就站在绝对不后悔的独木桥上。

      “所以为什么不考虑我?”
      走到车前,季酌修并没有着急为徐云知拉开车门。他将伞递给徐云知,随着伞顶高度的降低,微微探下身。

      一夜过去,季酌修的眉眼间同样挂着疲惫,但他对于这样得不到充足休息的长夜早已习惯。
      徐云知以极近的距离端详,季律师眼底深处布着淡淡血丝,可笑容却未受到丝毫影响。

      “其实我看新闻的时候,看到过有关季律师佣金的一条留言。”
      徐云知面对季酌修,从来有什么说什么,哪怕身处现如今单薄的处境。

      “说实话,我付不起。”

      这没什么不好说的,父母去世后,徐云知就自己打理生活。
      超出她能力范围的,她从不做。

      “上车吧,”季酌修没追问,没劝说,而是为徐云知拉开车门,“陪你回家不需要酬金。”

      徐云知坐在副驾,视线落在模糊成片的车窗上。和昨天相比,今天的雨细腻安静,没有雷电喧扰,多出几分萧索。

      为什么每到今天,都会下雨呢?
      徐云知抬手触碰玻璃,明知从里侧无法改变分毫,却忍不住想做点什么。

      她和郑砚浓的雨天,好像也是从父母去世那一年一直延续至今。
      本以为始于年少的感情纯粹坚固,拥有相似经历的两个人能够克服偏见并肩远行。

      可当郑砚浓用受害者视角来看待徐云知时,一切就已经发生了不可逆的改变。

      泪水模糊视线,徐云知摊开手盖住双眸,在人为制造的昏暗当中,为哭增添几分自主。
      决定是她做的,再见也是她提的,但说毫不难过,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算是末路穷途,也会有回忆不舍,更何况是雨天之前的万丈晴空。

      徐云知哭的很安静,抽泣声很轻,眼泪从手下蜿蜒。
      季酌修将车停在红灯前,从口袋掏出一放手帕。

      “徐老师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季酌修没有劝慰,没有让徐云知停止哭泣,他的陪伴也带着分寸。

      徐云知将手帕按在眼睛上,无法坦然面对季酌修,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在季酌修面前狼狈无助。

      “有些事和人之所以过去,是因为和现在以及将来不适配。”
      车里安静,季酌修选了一首大提琴曲,曲调缓缓声音温和,和他舒朗的声音相互映衬。

      “其实徐老师已经足够勇敢了。”

      徐云知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却因为这句夸奖瞬间破防。
      她以为季酌修会觉得她优柔寡断不够洒脱,连她自己都这么觉得。
      可他却给出了相反的评价。

      “我的当事人形形色色,具体案件不方便透露,但至少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徐老师:爱和不爱都是勇气。”

      徐云知肩头抽动,将所有脆弱和错杂一次释放,季酌修开车带着她,一路上再无交流。
      直到车开到小区门口,徐云知抬起头。

      眼角红着,双目水润,眼里恢复坚韧平静。

      “里面不好停车,”哭太久,徐云知乍一开口,声音有些抖,“我们可以走进去。”

      季酌修稳稳停好车,率先撑伞下去。原本坐在车里打算围堵徐云知的人,在看到同行的季酌修时,瞬间没了主意。

      外人只知道季酌修才华出众,只有圈内人皆知季家不好惹,并且实力凌驾于郑家之上。

      季酌修将伞偏向徐云知,不动声色环视那些陌生车辆,他取下眼镜,挂着笑意传达警告。

      “走吧。”
      季酌修的肩头被雨水打湿,却毫不在意,稍一侧眸就能看到徐云知,这样的距离,从未有过。

      回到家中,徐云知找齐证件,收拾了几件衣服,离开时又一次改了密码,特意防着谁似的。

      家里的现金不多,徐云知锁上门时,不由停住脚步。

      “东西忘了?”
      季酌修自然而然接过行李箱,笑容浅浅。

      “能不能借我点钱,”徐云知赧然,耳朵发热,“我补办电话卡后就还你。”

      “现在打算去哪?”
      季酌修没回答,而是直接跳到下一个日程。

      “下一个地方我自己去,”徐云知提着藤编篮子,拒绝地相当坚决,“大早上就不要跑那么远了。”

      本以为季酌修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谁知走到车旁,男人却把徐云知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徐老师怎么这么笃定,我们不顺路?”
      季酌修先徐云知一步进入车厢,迎着她的疑惑定位北山墓地。

      “说巧不恰当,但我姥姥的忌日也是今天。”
      一般没人会用自己的亲人开玩笑,徐云知坐到副驾驶。

      “徐老师之前为父母扫墓,会去的很早吧。”
      季酌修开车平稳,又或者是哭过后心态归于平静,总之此刻的徐云知,心里不再有任何负担以及留恋。

      也许是亲人去世的共通,让季酌修的话匣子一下打开,徐云知侧靠座椅,回答他的问题。

      “一般会的,”徐云知眼里流露出些许遗憾,“我通常会先绕去附近花圃买花,然后再去墓地。”

      “近两天都是大雨,现在时间又早,可能徐老师得改变计划了。”
      季酌修不经意地看了徐云知一眼又一眼,视线轻柔短暂,丝毫没有引起徐云知的觉察。

      “没关系,”徐云知转念一想就释怀了,“我特意给他们准备了一些祭品。”

      “如果这么说的话,有关系的是我。”

      不知不觉到达墓园停车场,季酌修将车停好。
      徐云知下车特意看了眼,车停在长方形停车格正中,不偏不倚。
      果然,这才是季律师的风格。

      徐云知起先没注意,当季酌修打开后备箱时,她才看到放着一束花,没有过度包装,花朵新鲜盛放,每一朵都经过细致挑选,用心至极。

      “我只提前准备了花,祭品没来得及。”
      季酌修匆忙去找徐云知,一折腾一夜过去,徐云知想到这里,生出愧疚。

      清晨的墓园被阴雨初?歇后的昏沉笼罩,徐云知和季酌修一步步向上。就在徐云知要去更高层时,季酌修停下脚步。

      “我姥姥的墓就在那。”

      徐云知收回向上的脚步,“一起过去吧。”

      跟在季酌修身后,徐云知来到简单的墓前,照片上的老者普普通通,带着普通人在相应年纪所具备的年龄感。

      照片侧方刻有去世日期,季酌修没说谎,确实是这一天。

      “徐老师,”季酌修将怀里的白色花束分成两部分,毫不吝啬地递给徐云知一半,“快去看你的爸爸妈妈吧。”

      徐云知面对带着孤独感的男人,说不出拒绝的话,“稍等。”
      说完她蹲下,将藤篮里的点心分出两份,“也让老人家尝尝我的手艺。”

      徐云知背对季酌修,将盘子和点心整齐摆放,而后双手合十,对着墓碑礼貌问好。

      “姥姥,不要担心,季律师现在很好很好。”

      说完,徐云知站起身,从季酌修怀里毫不客气地接过花,“虽然用礼尚往形容有些不恰当,但也算和季律师互通有无了。”

      季酌修目送徐云知走远,摘下眼镜。眸中汹涌的情绪不再遮掩,灼灼地投向那抹偏瘦却坚韧的背影。

      毫无保留。

      徐云知父母的墓在山顶,和其他墓碑相比,占地面积更大。
      她将藤篮放在一旁,拿出毛巾和清洁剂,仔仔细细擦拭。
      夫妻俩同框的照片上,浓浓深情,甜蜜温馨。

      “爸爸妈妈,我来看你们了。”
      徐云知很平静,声音越发甜美,撒娇的味道体现在上扬的尾音中。

      “我今天,做了一件大事。”
      徐云知握住毛巾,缓缓蹲下。

      “我选择和郑家一刀两断,并且再也不会建立关系,你们会怪我吗?”
      一阵风过,将徐云知的诉说吹散在空中,无人应答。

      “你们去世前,曾不止一次告诉我,郑砚浓的父母是你们的至交,如果两家人能一直这样好好相处下去,该有多好。”

      徐云知不再收敛,委屈和解脱混合着凝成泪滴。

      “可我现在办不到……”
      轻抚照片中的父母,徐云知将额头靠在冰凉的墓碑上。

      “我想选自由,选属于我的生活方式,自己做决定,你们会怪我吗?”

      徐云知说完,纵容眼泪流淌,直到雨滴又落。

      将花束和点心摆好,徐云知擦干眼泪冲墓碑鞠躬:“从今天开始,我就要为自己活了。”

      “等我彻底解决这件事,就来看你们。”

      徐云知果决转身,石阶小径尽头,站着撑伞的季酌修。
      他在哪里站了多久?
      徐云知并不知道。

      但头一次有人和她一起来扫墓,有人为她撑起雨天里的一把伞。
      温暖无声扩散,徐云知加快脚步,走到季酌修伞下。

      “徐老师,想请假一个问题。”
      季酌修的声音在伞下仿佛有回响,吐字清晰的同时悦耳温柔。

      “什么问题呢?”

      “徐老师,你平时都叫姜记者姜记者吗?”
      “嗯?”
      徐云知没听懂。

      “我的想问的是,你平时都是怎么称呼姜记者的。”
      走上平坦大路。虽然雨点继续,可天空亮了些。就是一瞬间的光线变化,给季酌修身边织出一层淡淡柔和。

      “梓诺,我叫她梓诺。”

      “那么我呢?”
      季酌修逆着光看着徐云知。徐云知看不清他的双眼,却接收到强烈的探求。

      “如果我够格成为徐老师的朋友,徐老师还会继续叫我‘季律师’吗?”

      是错觉吗?
      徐云知听出淡淡埋怨,还有些许撒娇。
      可撒娇这个词和季酌修丝毫搭不上边。

      “季……”直接叫这个名字,对徐云知来说有些别扭,她顿了顿接着说:“酌修?”
      应该没有人能够拒绝和斯文贴心的季酌修成为朋友。

      “云知,”季酌修的笑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耀目,“很高兴成为你的朋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chapter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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