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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板儿填凤冢,巧姐挂母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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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冬月以来,巧姐儿再想跟着板儿上山却是不成了,老刘氏看得死紧,用她的话说,“一个姑娘家的,再把脸给吹皴了,那可不成。”
“姥姥,我这抗摔打的,比男孩子还厉害呢。”巧姐儿为自己争取。
“你这丫头,再野下去就成小山猫了,你和青姐儿早晨忙完,就去小红那儿学刺绣,正月里你史家姑姑肯定会来家,到时候再给你们俩指点一二,这才是女儿家的本事呢。”老刘氏笑骂。
“巧姐姐,我看啊,以后咱们几个要叫你巧哥哥才是呢!姥姥说的对,现在巧姐姐可比男孩都厉害几分,这般下去,可真没人再拿她当姑娘家看了。”
青姐儿在一旁煽风点火,她是很想学刺绣的,只是巧姐儿来家时候,计划好了,总没当回事,就一直没学成。
“就青姐姐瞎说,巧姐姐再厉害,也是咱们的姐姐。”王竹先声援巧姐儿。
“嗯,是姐姐。”王林慢了半拍儿。
“还是你们俩乖,姐姐可没白疼你们,等着明个儿给你们做好吃的。”巧姐儿拿眼睛瞟了一眼青姐儿,“到时候没有青姐儿的份儿。”
青姐儿笑嘻嘻的不以为意,“这我可不担心,我姐姐最是心软,自己不吃,都不会少了我的那一份儿。”
“臭丫头,我还收拾不成你了不成?”巧姐儿笑着去追打青姐儿,跑了两步,转头求救双胞胎,“你青姐姐就是活猴子,还不帮忙?”
两个小的立马跟着疯闹,老刘氏和小刘氏母女两个看着几个孩子疯成一团,娘俩会心一笑,小刘氏小声说,“这才有点孩子的样儿,不然能干的我都以为,咱们巧姐儿是个大人了。”
老刘氏点头,眼里微微带了些担忧,“春华,以后啥时候都要善待巧姐儿,她就是咱们家的福星。这孩子是真把咱们当家人的,我瞧着对咱们都比那贾府里的那些人亲近呢!就是那亲爹,也没看出她多亲近来。”
“娘啊,我却是懂您的意思,您不就想说,咱们对巧姐儿动了歪心思,就是坏了心肠,哪里还有福分而言?还总是提醒我巧姐儿是福星。这一年来眼见着这孩子为家里忙活,可也是福星。”小刘氏小声说。
老刘氏转身进了正屋,由着孩子们在院子外面玩着。小刘氏来看老刘氏坐在那里有些发呆。
“娘,您这是怎么了?”小刘氏问。
“人老了,就爱瞎想,昨晚上梦见你爹了,说在那边儿一个人孤伶的慌,让我骂跑了,我说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要护着孩子们几年呢。”老刘氏恹恹的说。
“也快近腊月了,哪天让板儿先去给他老爷烧点钱去,过年咱再烧点儿,让他在那边儿不缺钱花,日子过的舒舒服服的。咱们现在日子好过了,想那些年,就是想多给化点钱去,都没那条件。”小刘氏给老刘氏倒了一杯大叶子茶。
“再梦见我爹您就跟我说,可别和他说话。您这身子硬朗着呢,孩子们可不能没有您。”小刘氏又说。
王狗儿第二日就买回一堆纸钱,巧姐儿和青姐儿去小红那学了基本的刺绣起针方法,就跟着板儿在厢房叠着元宝。
巧姐儿心里琢磨,这个习俗还真是千年不变,粗黄的纸叠成元宝烧了在那边儿就真是金元宝吗?巧姐儿想着自己虽死过一次,到底也没去过那边儿,还真不知道这个答案。
“咱们叠的这些,明个儿我去给外公化了。爹爹买的多,说咱们都叠出来,带出了过年敬祖宗的,也带出了给二奶奶化的。”板儿低着头,闷头说了这么一句。
巧姐儿抬头看他,板儿抬起头,轻声正色道:“那坟地阴气重的很,你就别去了,赶明个儿我跟着爹爹去。”
“大哥,谢谢你。”巧姐儿笑道。
“一家人客气什么?”板儿回答。
没过两日,板儿果然跟着王狗儿去了京城,晚饭前才回家来。板儿洗完手帮着巧姐儿青姐儿摆置晚饭的时候,厨房里就巧姐儿和板儿。
板儿看看巧姐儿,小声说道:“二奶奶的坟,我和爹爹买了一车沙子,填覆了坟头儿,你放心好了。”
巧姐儿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板儿脸色微红,“我爹说,二奶奶的坟,二爷不回来,咱们是不能动的,没办法整治一番。爹说起坟起骨都很有讲究的,不然对二奶奶和你都不好。”
巧姐儿的眼中露出感激来,王熙凤的棺木却也是她挂心的事情,只是她人在王家,一时不好张罗这个事情,再有埋骨何处,总得有个章程。
巧姐儿看着板儿,“大哥,谢谢你和伯父,你看你这衣服上都沾了一点儿。”巧姐儿伸手去扫板儿衣襟。
板儿笑了笑也伸手儿,“有雪积在上面,一时间不查就沾上和泥了。”
进了腊月,老刘氏和小刘氏开始蒸粘豆包了。
去年巧姐儿来家晚些,真没赶上这个,今年目睹了黄米面发面全过程,这才明白原来做豆包,最关键之处就在于面发的如何。
两大盆黄米面,两大盆饭豆馅儿,老刘氏母女带着巧姐儿和青姐儿忙活了两天,蒸出了三袋子粘豆包儿。
小刘氏拿着两个袋子分装一袋子豆包儿,巧姐儿和青姐儿挣着口袋,豆包儿冻的实诚,一个个跟小冰坨子似的,落到袋子里发出很脆响的撞击声儿。
青姐儿忍不住笑了,“要是用这玩意儿打架,也能把人打个半死。”
小刘氏呸了一声儿,“你个不知深浅的孩子,还拿着豆包打仗,在你霍霍粮食之前,老娘先打折你的腿儿。”
青姐儿看着巧姐儿抿嘴儿偷乐,也不害怕小刘氏的骂,反倒笑道:“娘,您先莫想着料理我,我看巧姐姐要是拿着冻豆包去林子,保不齐就能弄回一头野猪来呢。”
青姐儿一句话说得小刘氏也乐了,巧姐儿更是笑着抢白,“你当我是憨的?有那石头不用,非要拿个豆包扔出去?你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咱们大伙一点点赚的,可是不容易呢。”
小刘氏瞪了一眼青姐儿,“还是巧姐儿可我心,就是懂事呢。”
青姐儿吐吐舌头,“可是呢,就巧姐儿可我娘的心,我娘的心本就是偏的。”
小刘氏笑着瞪了眼自己闺女,这眼神儿看的青姐儿心里一凉,心说果然自己是那嫁出去的女儿,预备外泼的水啊,论地位哪里比得过人家的长子长熄?
第二日一早,王狗儿各拿一袋豆包,一只猪后腿,一只鸡鸭鹅前去京城送货,这是给安东和梁老大夫的年礼。
巧姐儿和青姐儿饭后去了小红家给师傅检验这几日的功课,小红看看青姐儿的刺绣,点点头,“好巧的姑娘,再练练手,经你史姑姑指点一二,练上个两三年,就成了,总能指着这手艺贴补点家用了。”
巧姐儿逗弄小红的胖小子,头也没抬,“青姐儿学的可认真呢,料理家务又一流,将来也不知便宜谁家的人。”
“我的姑娘,可就知道说嘴呢,你看看您绣的,跟青姐儿可着没法子比,也就你姥姥和伯娘疼你,由着你糟蹋这块好布了。”小红说道。
到腊月小年儿的时候,青姐儿已能绣出一朵花儿来,巧姐儿也能勾出一个形状来。
巧姐儿看看青姐儿的那朵花,再看看自己弄出的玩意儿,顶天儿能算个几何图形,长叹一口气,“这拈针引线,真是个学问。”
“女人家,会做点针线缝补就够了。”小刘氏笑道。
“娘,轮到我这里,就是针线女红不成,回头婆家冷眼低看,在巧姐儿这里就是会缝补就行,这就两杆子称呢?感情儿横摸着的就不是一个事儿。”青姐儿不服气。
老刘氏一把搂过巧姐儿来,“巧儿来家也一年了,这一年里样样儿都是能的,真比个后生都能为的。巧儿就一个人在咱们家,咱们不疼着谁疼着?”
王竹和王林本在厢房练字,两个小人儿练的乏了,赖在炕上央着巧姐儿讲故事,看见老刘氏动作,两个小子一人抱着巧姐儿一条胳膊,小嘴直嚷着,“我们也疼姐姐。”
“看你们俩表现好,明个儿我和大哥带你们俩去东河面儿上起渔网。”巧姐儿立马说道。
“我的姐姐,你这是在家憋的狠了,拿着这两个当借口出去玩儿呢。”青姐儿抢白。
“你去不去?”巧姐儿挑衅。
“去,这样的机会不去才傻呢。”青姐儿也没什么骨气。
老刘氏和小刘氏看着孩子们笑闹,小刘氏笑道:“过了年,你们两个都十一了,还能在家里相伴几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一天闹嘴玩儿。”
“两个姐姐谁都不走,就一直留在家里。”王竹说,王林笑。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过了年也七岁了,还能说出把姐姐留家一辈子的话来。”小刘氏笑骂。
“我且问你们,我们都留在家里,父母老了,我和巧姐姐将来吃什么?”青姐儿笑问两个弟弟。
“打猎。”王林手指巧姐儿。
一句话引得满屋子人发笑,巧姐儿笑的最欢。
“我们养姐姐。”王竹说。
“这还差不多。”青姐儿美滋滋的和巧姐儿对视一笑。
“你们俩记住今天这话,将来要是姐姐上门,每个热乎气儿的,看老娘不打死你们两个。”小刘氏笑。
“上什么门,也就我一个有上门之说罢了。”青姐儿小声嘟囔,也不敢让谁听到,偏生巧姐儿耳朵要灵些,声音虽小,也捕捉了个全乎,她也不看青姐儿,只当没听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