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身女心的异世恋》九九鸟

92、六十五、

　　池子秋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的晴雪，刚才还站的笔直的人，此刻已经横倒在地上，似乎没了生机。
　　“不……！”伴着尖利的叫喊，他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
　　如果刚才是心痛，那么现在是心死。
　　对于晴雪，从初识到深交，从朋友到知己，她就象春天和煦的风般，让人感觉温暖和清新，可是此刻，她却浑身是伤的倒在血泊里，没了呼吸。
　　“晴雪，你醒醒，你睁开眼，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池子秋一边大哭，一边摇晃着晴雪，奈何地上的人任凭他如何呼唤、哭泣，都不会再睁开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
　　泪流干，心破碎，天黑了又白，白了又黑，黑黑白白，转眼间，过了三日，池子秋犹如雕象般跪在地上，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在不停徘徊。
　　照他的身体状况，不吃不喝三天早就躺下不醒人事了，可是三天后的今天，他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只因在脑里纠缠不休的一句‘为什么’。
　　一阵小风吹过，带着阳春三月般的温暖，但是吹在池子秋身上，他却没有丝毫反映，似乎恼怒此人的不知好歹，顿时狂风大做，卷起漫天风沙，顷刻间，风沙过，空旷的草地上，不管是死人还是活人，均已不见踪迹。
　　“小姑娘，你醒了？”
　　池子秋睁眼，茫然间听见有人说话，立刻顺声望去。
　　宽额、四方脸、朝天鼻、赤颜，身穿青色道袍，头插乌木古簪，腰间挂了个葫芦，背后插了把拂尘，很怪异，却很随性。
　　见床上的人没有做声，只是目不转睛的观察自己，道人不介意的笑笑，站在那静静的让他看。
　　“喂，师傅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无理的人类。”
　　尖细带着童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池子秋侧头查看，没看见其他人，只有床头蹲着的一只小兔子，肥嘟嘟的身子，红亮亮的眼睛，洁白如雪的毛皮，可爱的不行。
　　“雪儿不得无理。”道人板起面孔，话语透着无尽的威严。
　　手一撑坐起身来，看看道人，又看看床上那只小兔子，它似乎生气了，正用屁股对着自己，顿时让他惊讶不已。
　　“呵呵，姑娘莫见怪，雪儿就是你身边的小兔，也是贫道的徒弟，得罪之处还请见谅！”道人似乎明白他的疑惑，连忙解释。
　　“……”
　　对于眼前的事还是有些晕，池子秋狠咬一下舌尖，才证明自己此刻不是在做梦。
　　“哼，无知人类，没见过会说话的兔子吗，真是少见多怪，亏师傅还说你是从见多识广的异时空来的呢，看起来跟这里的人一样愚蠢。”
　　小兔子没回头，却象知道他心思似的，出口尖酸刻薄。
　　“闭嘴，为师在此，怎容得你如此放肆，给我出去！”
　　师傅从未这样骂过自己，小兔子红宝石般的眼睛立刻浮起雾水，‘扑通’一声蹦下床，化为五、六岁的小童哭跑出屋。
　　看着眼前戏剧话的一幕，池子秋呆住。
　　“咳……”
　　转过头，池子秋看向道人。
　　“姑娘，你应该听说过修仙吧？”
　　“啊……”楞了一下，想起前世看过的修真小说，池子秋迟疑着说出：“道长莫非是修真者？”
　　道人开心的连连点头，“对对，你们那个时空就叫修真，我们这里叫修仙。”
　　虽然还是有些无法相信，但是眼前的事实让他不得不信，猛然想起自己所在的地方，池子秋急声问道：“道长，我的那些同伴呢？您是修仙者，应该可以救活他们吧？”
　　道人看了看池子秋，轻叹口气，一脸无奈，“真的很抱歉，在我发现的时候，他们已死上多日，只有你还尚存口气。”
　　“……”
　　看着那人瞬间悲痛欲决的脸，道人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没开口，低头沉思片刻，才沉重的说出几句话：“真的很抱歉，都是小徒顽劣才惹出此等大祸，如不是他那日故意引你们入阵，你的同伴也就不会……”
　　一听此话，池子秋猛抬起头瞪视道人，心中的悲伤化为愤怒就要脱口而出，而这时，刚哭跑出去的小童却跑了回来，张开双臂挡在道人面前，圆鼓鼓的小脸因激动而涨的通红，粉嫩嫩的嘴唇瘪了又瘪，象是就要哭出来了。
　　“不准怪师傅，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把你们引进阵的。”小童抽了抽鼻子，脸上没有丝毫愧色，“如果不是那些人杂念太多、杀气太重，怎么会被区区幻象迷失心志，都是死有余辜，而最后两人本身已快清醒，还不都是因你……”
　　“住口，孽障，还不给我跪下。”
　　还不等池子秋开口，老道‘啪’的扇了小童一耳光，白嫩嫩的小脸立刻被赤红的掌印盖住了半边脸，没一会便肿的老高。
　　池子秋很生气，不为别的，只因为小童说他们都死有余辜。
　　其他人死了，他也只觉得他们很可怜，而晴雪和苏振南死了，他却很伤心，虽然知道两人的过去是很不光彩，但他就是无法忍受小童说他们死有余辜，而且晴雪后来的清醒，证明她冲破了心魔已经在改变，而苏大哥……
　　慢着，小童刚才好象说最后两人已快清醒，是因为自己……而死？池子秋转头看看小童，只见他抿嘴跪在地上，眼泪汪汪的，但仍旧是一脸的倔强，丝毫没有承认错误的迹象。
　　是因为自己，他们才死了的吗？池子秋开始细细回想。
　　“对不起小秋，我没有时间了，为了你的安全……”脑中灵光一现，他突然想起那句被自己刻意忽略的话，同时忽略的，还也有晴雪那片真情实意。
　　想起来了，那日晴雪清醒后，如果不是我的央求，她也不会继续跟苏大哥打斗，而在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时，做出了宁愿我恨她也要保护我的决定，原来是这样……池子秋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双手。
　　“说到底，害死他们的，最终还是我，呵呵。”池子秋一阵苦笑，笑容悲凉沧桑。
　　心痛、心碎、心死，看着那人泪流满面的坐于床上，整个人显得毫无生气，道人低头瞪了小童一眼，行思半天才说了一句，“姑娘，节哀顺变吧。”
　　好一会，见他依旧是一副哀默大于心死的模样，老道摇摇头，叹了口气，拉起小童转身走出小屋，出门前说了一句：“姑娘，人死不能复生，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依旧要活下去，他们要是看到你现在的模样，恐怕死也不能安心，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更重要的人或事？唉……快些想起来吧！”
　　更重要的人或事？池子秋漠然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是什么？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脑子里一团乱麻，可是更重要的人或事？……
　　其实上岛后，有件事一直让他在意，只是这些天一直在想办法离开小岛，所以没有时间去思考那事，现在想起来，是的了，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和苏大哥，还有晴雪在一艘船上？记忆中自己从姨娘家出发，然后是要去……？去哪？到底是去哪？是去看什么人还是去做什么事？到底是做什么？
　　“啊……”池子秋突然双手抱头，痛苦万分的在床上打起滚来。
　　“师傅，他怎么了？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不管他吗？”小童站在道人身边，看着黄铜镜里的景象，一脸的疑惑。
　　道人抚了抚下巴上稀疏的山羊胡，看着镜子，摇摇头，“解铃还需系铃人，他的心结大部分都是自己造成的，所以一切还是要靠他自己，现在的他忘记了重要的人和事，那是他自己选择的忘记，而此刻只要触到那层记忆，他就会很痛苦。”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重要的人不是更应该时时刻刻记在心里吗？那些记忆恢复不了了吗？”
　　面对徒弟的为什么，老道也想问，你刚才明明那么仇视他，怎么这会这么关心他？但是看着徒弟一副求知的认真模样，他没好意思开口。
　　“恩……”沉吟了片刻，老道回答，“因为人心很复杂，却又很脆弱，为什么这么做，只有他自己明白，有时候很重要的人，却也会成为伤他最深的人，要说怎么恢复，那都要靠他自己了，外人是插不上手的，明白了吗，雪儿？”
　　道人摸了摸小童的脑袋，意思很明显，叫他不要多事。
　　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童心想：人类啊，真是太复杂了，以后还是少跟人接触好了，只是他忘了件事，他的师傅……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