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之实验体》剪雪

9、第 9 章

　　赵泠喘着气，走到了她们面前。

　　白琼抱着此刻虚弱无比的林固水，她哭泣着，抬头问：“赵哥，现在该怎么办呢？”

　　对于林固水来说，□□的折磨，真的不算什么。她不再惧怕了，她感觉身体越来越轻盈了。

　　赵泠再次跪在林固水面前，小心翼翼道：“小水你睁开眼，看看我啊？你答应过我的，不会扔下我的。”

　　白琼一直按住林固水出血的伤处，“要不，赵哥，我们再回四季基地？”说完，她接着又摇了摇头，“不行，就是他们算计的，我们该往哪儿走，才能给水姨去治伤？”

　　林固水虚弱地睁开眼，强撑笑着说道：“不用治了，这可能就是命吧，阿泠，你说我们是不是不该下山的？”她眼神无法聚焦，涣散的神情，似乎看到了其他东西。

　　赵泠握住林固水伸出的手，手害怕得不停发颤，“不是的，是我没保护好你，一切都是我的错。也是他们的错。”

　　林固水拖着这具病体，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到后面不是为了自己活，而是想让赵泠好受点，不想让他孤孤单单，更怕他做傻事。

　　伤口带来的痛，让林固水厌倦了。总是这样，希望一次次破灭，曾经心病是顽疾，手术可以让她多活两三年，可是不能治愈她的心病，尽管她大部分的时候，掩饰的很好，可是她骨子里消极，这次终于不用装了。

　　"阿泠，别给我治病了，我们就这样一起走好吗？我太累了，不想治了。我不想再烦恼了，我们一起陪鸯鸯好吗？”林固水眼中的神色渐渐变暗。不是心灰意冷，而是解脱。

　　赵泠眼中热泪不停滴落，“好都听你的，我们不治了。我们回山上，马上回。”他紧紧握住林固水的手。

　　此刻，赵泠抱住林固水，撩起她的衣服，给她包裹伤口，暂时处理下。他准备带他的小水回家。

　　一旁的白琼只理解林固水表面上说的意思，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擦了擦眼泪，说出了一直以来想说的话：“赵哥，你们不需要瞒着我了，我早就知道了，你和水姨是夫妻，对不对？”

　　赵泠和林固水对视后，他回答：“是，我们是夫妻。”

　　林固水咳嗽了几声，嘴角渗出了不少血，“小琼真聪明，这都能看出来。”

　　白琼忍着伤心，开始诉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我是双系异能者，我妈妈叫白云，赵叔你应该认识吧。”

　　白琼听闻过她妈白云说过，当时还有两个存活下来的实验体。

　　赵泠回忆起二十年前，那个圆脸的少女，确实和白琼有些相似，倒不是样貌，而是性格。

　　“赵叔你应该和我妈妈一样，都是实验体，所以赵叔你不会老，我妈妈也不会老。”白琼其实很早看出来了，只不过林固水想隐瞒，她就装作没发现。

　　他脑袋回忆起二十年前的许多事情，居然就是这么巧，他遇到了白云的女儿。

　　之后，赵泠感叹着：“原来当初白云走后，没有死。还生下了你。”

　　“我妈没说过太多她以前的事情，不过提过她不老的原因，说是参加过一个实验，当时只有三个人不会老，我妈，还有就是你，还有一个就是杜方疏哥哥的爸爸吧。”

　　白琼虽然看上去傻乎乎的，实际是借着和人自来熟的时候，打探了不少消息，就顺便分析了出来。

　　接着，白琼又解释道：“F基地后面改成了兰城基地，杜方疏的妈妈又是基地首领的女儿，那他爸爸就是另外一个实验体。我都猜到了，毕竟杜方疏使用过双系异能，我之前装普通人，只是想了解多一点情况，水姨，赵叔你们不会怪我吧？”

　　赵泠大致地林固水包扎好了，若有所思地开口：“不会，一些都要结束，所有恩恩怨怨，我也不想再追究了，我只想带着小水，陪她走最后一程。”

　　赵泠知道白琼没理解林固水那番话的含义，不过他愿意和陪着他的小水一起死。

　　此时三个人的心中，都不明白对方所想的。

　　林固水要做一个自私的决定，只是必须要支开白琼，“小琼，水姨我想麻烦你一件事，你可以帮我吗？”

　　白琼拿着一封信，她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只知道送完信，可以再和水姨赵哥，哦不对，应该叫赵泠叫赵叔。

　　她想到赵叔这么厉害，肯定有办法治好水姨的。只是赵泠和白琼，都被林固水算计了。

　　带着这丝希望，白琼准备去爆裂城找杜方疏。只是她总感觉心慌的厉害，不安的情绪折磨了她一路。

　　……

　　赵泠背着林固水一直走，路上他说了很多话。他放慢了速度，想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因为无论怎么样，今天都回不了他们的家。

　　“可惜，我们没有去取婚纱照，没有去拿到婚戒，没有办婚宴，小水，你跟着我受委屈了。如果我那时候，争气的早点，给你好的生活早点，就不会让你在末世那么苦。”

　　他总想或许早个一年也好，时间点不是那么的恰好，就不会难了。

　　林固水像是回光返照，她轻轻柔柔说：“不会的，不委屈，和你生活的二十年，我很幸福，阿泠，背着我很累吗？”

　　“累？怎么会累？”赵泠有些不解。

　　林固水靠在他肩头，笑着说：“其实你一直都没有放弃我，一直背着我，你背了我二十年，不是吗？”

　　“那也不累。”赵泠的脚步很慢，深怕自己走路晃动的幅度太多，会牵扯到林固水的伤口。

　　“不累就好。”

　　夕阳落下。

　　赵泠背着林固水进了一个山洞。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这句话此时竟无比贴切。

　　相爱的人能死在一起，或许算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吧。那些已经终结的，或是没有终结的，今天都是他们的结局了。赵泠如此想着。

　　林固水靠在赵泠怀中，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生命走到了尽头的时候，很多回忆如走马灯一般闪过。她想要抓住，便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却只是抓住了一团空气。

　　这时赵泠伸出手，和她的手十指紧扣。赵泠像是把自己满腔的爱，放在了林固水的手心。他想让她知道，有些东西是可以抓住的。

　　“不用怕，你走了，我马上紧随其后。”赵泠宽慰着她。

　　“可是，我怕你反悔了。”林固水蹭蹭赵泠的胸膛。

　　“反悔？我不会的。”赵泠哽咽着，又觉得好笑。他是绝对不会抛弃自己的妻子的。

　　林固水却少有的任性，“我们同时好吗？我一直想和你并肩同行。”

　　赵泠眼尾凝着泪，他紧紧搂住林固水，在她发顶亲吻了一下，“好，都听你的。”

　　林固水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毒药，“我们一起，好吗？”

　　晶莹剔透的小小玻璃瓶里，盛着三分之二的深紫色液体。林固水她拔掉了瓶塞，毒液瞬间释放出刺鼻的气味。

　　赵泠想接过先喝，却被林固水抢先喝了下去，接着，她用自己的唇贴住他的，将口中的液体渡给了赵泠。

　　如果让赵泠先喝，他一定会发现的。

　　赵泠品尝到了毒液的味道，只是味道有些奇怪。

　　不对，这不是毒液！

　　赵泠睁大了眼，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林固水双手搂住了赵泠的脖子，从口袋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针剂，趁着赵泠头脑发昏，双眼迷离的时候，针剂直直地扎进了他的脖子，把针剂推进了他的脖颈。

　　她心如刀割，可她也不得不这么做，“对不起，阿泠，我要你，永远忘了我，好好地活下去……”

　　尽管这很自私，但是她已经拖累了赵泠二十年，以赵泠的能力和身体素质，还可以活很久很久。

　　为什么要和她一起去死呢？

　　她的灵魂和身躯，已经腐朽不堪了，她可以通过死亡来解脱，可赵泠没必要的。

　　赵泠晕晕乎乎，他问：“小水，你给我打了什么？”

　　林固水红着眼眶，注视着赵泠。

　　打了什么？

　　是四季基地出产的遗忘药剂，从此以后，赵泠会永远忘记林固水这个人，忘记以前的所有记忆，开始新的生活。

　　她常年在身上携带毒药和毒粉还有一些药剂，是为了防身，没想到这些东西会用在自己身上。

　　赵泠逐渐昏迷了过去。

　　林固水泪流满脸，她一直存着一瓶四季基地的腐化剂。

　　醒来后，赵泠将连她的尸骨都不会看到。

　　她缓慢地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一些信息，放进了赵泠的怀里，做好了最后的工作。

　　接着，林固水喝下了腐化剂。

　　她感受到了极致痛楚，可一想到终于解脱了，痛就痛吧。

　　腐化剂顺着食道往下流，正在快速地融化她的内脏，林固水睁着眼，注视赵泠的睡容，笑着告别。

　　腐化剂是连人骨都能消融，最初四季基地发明腐化剂，是想尸体连同丧尸病毒一起被消灭的。

　　恐怕没人会把这种东西自己喝进肚子的，除了林固水。

　　从此这个世界没有林固水了，地上的一滩血水缓缓渗透进了泥土里。

　　浓重的血腥味在山洞里弥漫。

　　此刻，夜月色甚佳，却没人欣赏。一对爱人，只剩一人形单影只。

　　过了漫长的一夜。

　　来自东方的几缕代表希望的晨光，照进了山洞，驱散了不少血腥味。

　　赵泠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眼中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