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女配不修仙》平湖烟雨

19、闭关1

　　原来一切已经冥冥注定，她的挣扎，她的取舍，不过如同蜉蝣撼树，微不足道。
　　眼前的光芒消失，风卿透过指缝，看见洛书被一人拿去。
　　是钺侯。

　　对方一身红衣，披着头发，看上去颇为随意。
　　“洛书打开一次，妖族便会感应到。”钺侯坐在石凳另一侧，将洛书递给对方，见风卿没有接过的意思，挑眉惊诧，“倒是稀奇。”
　　说罢，他将洛书放在两人之间，顺着风卿目光，同样看着铺满白石的院子许久。
　　“为何哭？”钺侯问，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风卿流泪。
　　“因为绝望。”风卿面色未变分毫，语气也是淡淡的，“做了能做的一切，依然逃不过宿命。”

　　呵——
　　风卿闻声扭头，看着钺侯摇头浅笑，她想追问，却又懒得开口。
　　以钺侯天尊的经历和身份，怕是很难理解她的无力。
　　“宿命？天道？”钺侯重复这两个词，手指轻敲膝盖，“风卿，天道也好，宿命也罢，都是因为人们相信而存在的。”
　　他扭头看着风卿，望着对方的眼睛，语气也郑重起来：“你不信它，它就不存在。”
　　“钺侯相信么？”风卿冷笑一声。
　　“不信。”钺侯回答的很快，很坚定。
　　风卿和他对视，最后不得不收回眼神，低头：“可灵越天尊相信。”
　　“那又如何？”钺侯轻笑。
　　“你如此藐视天道，不知是怎么当上天尊的。”风卿吐槽，但看出已经被钺侯说动，语气也轻松几分。
　　“我与灵越和那两个拜入天庭的天尊不同。”钺侯抬头看着星空，“他们是天帝封的，而我们，是凭自己得来的。”
　　千万年前的事情，明明已经记不真切了，可回想时，那些片段又历历在目，尤其是身穿紫衣的那人，每次闭眼，都跃然眼前。
　　眼中波涛汹涌的情绪，太复杂以至于分不清夹杂了多少，可眨眼间又皆隐藏于眼底。
　　钺侯扭头，看着风卿，神色渐渐温柔。

　　钺侯闭关，于昆仑是件大事。
　　虽钺侯说一切从简，可灵越仍旧焚香算卦，这才定好日子，为次日辰时。
　　还有一日的时间，钺侯领着七栗来到沁桂院。
　　今日的祭祀大会风卿没有参加，经过昨夜一事，钺侯心中不免担心。

　　“来的真是时候。”风卿盘腿坐在竹蒲上，她面前煮着一壶茶，已经咕咕冒泡，空气中飘着茶香。
　　她拿起茶碗，盛了几杯放在钺侯和七栗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入口微苦，七栗抿了一口，便龇牙咧嘴的放下，倒是钺侯品的滋滋有味。
　　看着七栗跑开的身影，风卿感叹：“还是孩子。”
　　茶叶涩苦，多尝几次，在舌尖化开后才会感觉清香绵远，回味无穷。
　　喜甜的小孩没有耐性精心品味，七栗同样如此。

　　“为什么忽然煮茶？”钺侯放下茶杯。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风卿搅动茶水，又丢进入一撮茶叶，“想做就做了。”
　　一夜思量，她终于想通。
　　天谴之事，就像是立在颈间的剑。
　　尚未落下，也不知何时落下。
　　与其日日惶恐，不如坦然处之。
　　上一世灰飞烟灭，这一世再差，无非是落入同样境地。

　　“我以为，昨夜你会问洛书上的上古之秘。”钺侯看着风卿给自己添茶，轻声接过道谢。
　　“你会说吗？”风卿轻摇蒲扇。
　　“你试试，说不定，我忍不住就告诉了你。”钺侯笑言。
　　“那，什么是上古之秘呢？”风卿问的漫不经心，眼神还停在嬉闹的七栗和青翎身上。
　　钺侯看着风卿侧脸，许久后才举起茶杯，饮尽后缓缓道来一个故事。

　　一个天赋异禀的女孩，同样喜欢上天资聪颖的男孩。
　　女孩被寄予厚望，不过百年便成为一族之长。
　　两人本可结为连理，可男孩族中叛乱族长一家被杀，本为族长养子的他不得不重回族中。
　　从此，两人再无联系。
　　再次见面时，男孩跪在地上乞求天庭出兵，女孩已经位及天尊在一旁看了全程。
　　她遣千万天兵帮男孩平定叛徒，为让男孩名正言顺成为族长，亲自拜访昊天上帝，让男孩拜入昊天门下。
　　而一直不理世事的女孩背负起自己的天命，来到了空无一人的虚无之境。
　　如此又是万年，两人最后见面，是洪水之中。
　　天庭算计，已是族长的男孩引敌后被抛弃，女孩赶到时只有滔天的洪水咆哮。
　　于是布下上古之诀，反而控制洪水滔滔落下，救出了男孩，也让人间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男孩洪水中顿悟，成为最后一位天尊。
　　女孩被视为叛徒，剥去了所有尊位，终身被困在无人之境。

　　故事听上去还没有结束，风卿望向钺侯，对方闭上眼，却不肯再说下去。
　　她听出故事中的男孩是钺侯天尊，那女孩，或许就是有巢氏的叛徒，如此想着，也就开口问了。
　　钺侯点头，拿起木勺舀茶。
　　“天尊应该很喜欢那女子吧。”风卿看见钺侯的动作顿了顿，顿时明白她说中了。
　　“是吗？”钺侯放下勺子，低头饮用茶水。
　　风卿看着太阳已经挂在正当，微微眯起眼睛：“你说起她的时候，嘴角是笑的，眼睛中有光。”
　　钺侯缓缓放下茶杯，他垂眸看着自己右手手掌，上面布满狰狞的疤痕，他微微合上：“我很想她。”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无人之境在哪里。”风卿拾起一片落叶，捏在手中把玩，“只要活着，就有见面的一天，就像我和阿爹一样。”
　　钺侯看着风卿起身朝七栗走去，这个背影他看了上千次，可没有哪次，如同今日这般，阳光披衣，再见有期。

　　下午青翎带着七栗下山，说钺侯明日就开始闭关几年，她要好好准备一场酒宴，还让风卿生火，说晚上有用。
　　临近傍晚，风卿在院中点燃一堆篝火，看着一旁挽袖束发砍柴的钺侯，有些忍俊不禁。
　　“怎么？”钺侯竖起紫宵剑，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没什么。”风卿蹲下添柴，摆摆手，“只是没有想到堂堂天尊会做这事儿。”
　　“天尊也要吃饭。”钺侯抱起柴火堆好，继续劈木。
　　透过火光，风卿看着弯腰劳作的钺侯，不知为何，脑中浮现另一幅画面。
　　同样的篝火，同样的劈柴，甚至是同样的对话，都十分熟悉。
　　一阵风吹来，风卿被烟迷了眼睛，也被呛得不停咳嗽。
　　“怎么？”钺侯跑过来，十分担心别过她的肩膀。
　　“烟熏的，没事儿。”风卿摆摆手，两行泪却从脸颊落下。
　　眼前霎时清晰，看着近在咫尺的钺侯，风卿愣住。
　　“钺侯，我们以前见过吗？”下意识问出这句。
　　钺侯却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拭去她的眼泪，沉默地转身，继续劈柴。
　　一时间，气氛尴尬地有些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