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女配不修仙》平湖烟雨

13、鋶枫殿4

　　拉扯风卿的正是妙音，她指甲已经有些劈开，指尖还沾染着血污，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哀声请求：“风卿师姐，求求你，帮忙求求情好不好？”
　　“放手！”青翎一脚踢开妙音，忽然想起上次自己毫无知觉被下毒一事，抱胸怀疑，“你莫非又想乘机下毒？”
　　听到下毒，本在风卿身后的七栗也跑到身前，对着妙音龇牙咧嘴。

　　妙音认出青翎，她双手放在地上，砰砰地磕头，说话间带着哭腔，“你为玄鸟我是凤凰，看着同宗的份上，能不能让我见钺侯天尊一面。”
　　看见地面上新蹭的血迹，青翎有些不忍，她阻拦对方：“别，钺侯天尊的事，我可干涉不了。”
　　“但她可以。”妙音指着风卿，“钺侯天尊可以为她毁琴宗琴池，她说的话，天尊一定会答应的。”
　　是吗？风卿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她颇为困惑地望着青翎。
　　见青翎点头，她这才相信，说不定这事与她真有牵扯。
　　“我会把话带到。”风卿拉着七栗朝殿内走，但仍留有余地，“仅此而已。”

　　钺侯正在殿中看书，风卿与其相对而坐，青翎站在她的身后。
　　七栗看见钺侯使眼神儿，上前缠住青翎，说要请教化为人形不露尾巴的方法。
　　“青翎就帮帮他吧。”风卿揉揉七栗的脑袋，语气带笑，“他不聪明，你可得耗费些耐心。”
　　青翎听出风卿言外之意是让她不要太早进来，当下抱起七栗笑道：“师姐，我知道了。”

　　见两人离开殿中，钺侯这才放下书籍轻笑：“麒麟可是神兽，你竟说他不聪明。”
　　“生性纯良未必是好事。”风卿随意拿起一本，发现都是些人间戏文，有些不可思议，“天尊竟看这些？”
　　“英雄救美，绝地逢生，化凶为吉，看上去挺有意思。”钺侯指尖点着封面，打量着风卿神色变化。
　　只是可惜，风卿脸上一贯的冷清，看不出丝毫波澜起伏。
　　许久，风卿才将书籍合上：“天尊相信这些？”
　　“与其说相信，不如说宽慰自己。”钺侯垂眸，并未点透。
　　“确实，欺骗自己比欺骗他人要容易的多。”风卿点头附和，“欺骗他人需要编纂圆满的谎言，而说服自己只用一个漏洞百出的借口，或者虚无的希望。”
　　“听上去，你倒是颇有感触。”钺侯神色隐晦，低头不再注视风卿。

　　风卿听出钺侯套话的意图，可却觉得起死回生的经历对方未必相信，索性坦诚：“我曾以为，只要跟着一人就可性命无虞，后来才发现太天真了。”
　　“钺侯天尊，你知道最危险的处境是什么吗？”风卿抬眼盯着钺侯，眼中藏着寒霜，说出的话也带着几分凉气，“是手中毫无筹码，全然交出自己的底牌。”
　　这也是风卿认为她上一世犯的最大错误，若不是将所有交给姜穹，在压往灵山途中，她未必不能逃走。

　　钺侯听出风卿的认真，他没有立刻搭话，等对方情绪稍微缓和才开口：“所以你随身带洛书河图，是作为自己的底牌？”
　　终于问出来了，风卿暗想，自从上次昆仑山下对峙，还有前几日的打斗后，她就在等今天，或者说等对方提起河图洛书。
　　洛书河图是先天神器，本是天庭之物，当初巫妖大战被妖师鲲鹏据为所有，而后辗转流入有巢族的手中，只不过此间过程隐秘，少有人知。
　　即使提起河图洛书，世人皆说不知下落。
　　“一觉醒来，功法全无，我唯一能依仗的东西自然要牢牢握在手中。”风卿眼中冷意完全露出，双手微微握拳，整个人露出防备姿态。
　　钺侯难得看着这样的风卿，倒水放在对方身前，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这次知道藏避锋芒很好。”

　　上下打量钺侯，对方眉目一片坦荡，看出确实没有其他企图，风卿这才微微缓和语气：“不瞒天尊，在我看来，只有别人不知道的底牌，才能在绝境的时候救命。”
　　钺侯想起上次自己差点被其所伤，就连万分爱惜的青簪都碎成两半，忍不住苦笑。
　　片刻后，他试探问道：“你就没想过，可以请他人帮忙。”
　　“曾经想过，如今已不敢有此奢望。”风卿眸色闪烁，她扭头看着窗外翻滚变化的云海，“比起信誓旦旦的承诺，我更相信他们会摇摆，会犹疑，会为难。”
　　说到一半，风卿移开眼神，直视钺侯：“把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未免可笑，我只相信我自己。”
　　殿中霎时变得安静，就连风吹过纸张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殿外青翎和七栗的笑声也时不时的传来。
　　何为心痛难捱，何为苦不能言，钺侯瞬间尝尽，可不能说，也不可说。
　　“青翎呢？”还想挣扎一下。
　　“她是亲人，与旁人不同。”风卿回答的没有犹豫，她起身走到门口，双手背着，看殿外嬉戏玩闹的两人，眼中难得浮出一丝温柔。

　　钺侯缓步走到风卿身旁，低头看着风卿交握的双手，他伸手想要握住，却停在空中许久，终是放下。
　　于是与风卿并肩而立，两人身形隐在房屋阴影处，皆看着殿外明媚风光。
　　“风卿，下次遇到难处，可以找我”钺侯一字一句，像是镌在石头般清楚明白，“我不会摇摆，不会犹疑，不会为难，不需要筹码，更不用交易，你只要开口就好。”
　　听见这话，风卿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摇头感叹：“天尊此话，更让我坚信，言语最惑人心。”
　　钺侯知道风卿不信，他也并没有期望一句话就能改变对方态度，于是反问：“何不试试？”
　　“试什么？”风卿装听不明白。
　　“试着，信任我。”钺侯说的很慢，却足够坚定。
　　听见这话，风卿转过身子，与钺侯相对而立，问：“这是你毁琴池的原因？”

　　钺侯看着风卿，并不承认，也并不否认。
　　从对方神色中知道得不到答案，风卿也不追问，反而说起妙音：“门外有一人跪了一月，作为天尊就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你觉得应该如何？”钺侯挑明，“一切因他两人而起，你准备作何处置？”
　　这话说的倒是随意，风卿忍俊不禁，开玩笑：“若我说驱逐他们离开昆仑，你能办到？”
　　“是有些困难。”钺侯真的开始打算，“但并非完全不可能。”
　　“昆仑惜才，会不要姜穹？”
　　“所以我才说有点难。”
　　发现钺侯真的低眉思索，风卿心中升起些微暖意，不管他处于何种目的，不管心意真假，钺侯确实几次挡在自己身前，现在还因她一句话而开始盘算，确实让人有些感动。
　　不如试试吧，风卿劝自己，试着信任这人一次。
　　不管结果如何，这买卖她都不亏。
　　赢了，多一个盟友；输了，也不过是回到原点。
　　“我自认不是善人，但也不愿当恶人。”风卿踏出殿门，扭头对站在殿内的钺侯说，“该如何处理就如何，我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