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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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学之，审问之，明辨之，慎思之，笃行之。”
“要做我的学生？你可想好了？”
小时候见到诗礼银杏，伊言还以为这不过是十几岁的哥哥，直到他面色严肃地说出那句话，她才突然意识到他其实已经是老师了。
难、难道是神童吗？！
伊言脸上的震惊实在是过于明显，以至于诗礼银杏叹了口气，脸色放缓了一些：“成为我的学生，切不可玩物丧志，荒废学业。”
“我知道！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青团高高地举起了手。
诗礼银杏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神色不由得放缓了些，那些在稚气未脱的脸上的稳重也淡了几分，倒让他有了几分亲切。
“诗老师可厉害啦！无论问他什么问题他都能回答出来！”
“不愧是孔府的食魂呢，”春卷笑意盈盈，眸子微微眯起，“小少主一起的话，肯定能学到很多知识的！”
并没有深刻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所以此刻和真正的六岁儿童没什么两样的伊言：……？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
那一天，幼儿园小朋友组合第一次看到编花环捉蛐蛐泡新茶画山水几乎无所不能的小少主的脸上显现出了迷茫的神色。
何止是迷茫，简直就是戴上了痛苦面具好吧。
幼儿园小朋友：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能在学习这方面胜过少主真的颇有自豪感呢！
——
伊言还有个师兄，他的名字叫八仙过海闹罗汉。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伊言跟在小伙伴们的后面，第一次踏入学堂，就看到一个坐在木椅上的、正在阅读书简的男子。
他身上的气质很成熟，让伊言以为这是个老师，但是身边的小伙伴已经很自来熟地打起了招呼：“八仙师兄早！我们把小少主也带来啦！”
银蓝色头发的男子抬起头，脸上浮现出几分淡淡的笑意：“早。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小少主也来学习了吗？”
“啊，是的呢。”伊言小声回答着，有些尴尬自己刚刚认错了身份。
男子失笑着摇头：“我叫八仙过海闹罗汉，小少主唤我八仙师兄便可。”
“小少主是不是有被惊到啊？看起来只比我们大几岁的诗老师是这个学府的老师，而看起来已经成年的八仙则是我们的师兄。”冰糖葫芦嘻嘻哈哈地打趣，“不过认错也是很正常的啦，刚开始我们也认错了。”
“是有些惊讶……抱歉啊八仙师兄。”小伙伴们的打趣让伊言的窘迫少了些许，她歉意地看着八仙。
他却放下了手中的书简：“无碍，老师他……”
“年龄、外貌、身份……并非决定谁能成为老师的标准，人，皆可为师。”他的话未说完，一道清冷却又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
青团一下子回身，道：“诗老师早！”
“早。”诗礼银杏含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因为他的笑容，在他眉宇间的严肃消去大半，让他显得有几分亲切。
“诗老师早安。”伊言也现学现卖，仰起头和他打招呼。
“小少主早安。”他的声音不大，儒雅与庄重却很好地体现了出来，光是自身的气质就将他与学生们区分了开来。
“老师，我先去和扬州兄交涉了。”八仙站起了身，向诗礼银杏道别。
对于这个学生，诗礼银杏很放心：“嗯，知道了。”
说着，他又扭头看向面前的这些小朋友：“昨日的作业，可完成了？”
一听到这话，好动的冰糖葫芦蔫了下来：“啊，我又忘记了……对不起诗老师。”
“唔……有很多……不会的地方……”汤圆也小声地回应道，在他身边的元宵也惭愧地红了脸：“对不起诗老师，我也有很多不会的地方。”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蘩是什么意思呢？”春卷也苦恼地皱起了眉。
“这几句出自《诗经·小雅·出车》。蘩，白蒿也。”不出片刻，诗礼银杏便回答出了春卷的问题，“祁祁，众多的样子。”
春卷歪头思索，不久便说道：“春日缓行天宇，花木丰茂葱郁。黄鹂唧唧歌唱，女子采蒿群聚。真是热闹而美好的春天啊。”
诗礼银杏又看向冰糖葫芦，板起脸道：“这是最后一次。”
“知道啦……”冰糖葫芦不自在地背着手，看到诗礼银杏眉宇间淡淡的无奈，嘿嘿一笑，“下次一定！”
下次一定的意思大多数是下次也不一定……
伊言也无奈地看向冰糖葫芦，但诗礼银杏显然也了解冰糖葫芦性子，只是微微地摇摇头，看向伊言。
“少主，那现在，就开始学习吧。”
——
“卜落成周地，浮杯上巳筵。”
“唔，诗老师，‘上巳’是什么意思啊？”不懂就问，伊言读着课文，举起了手。
“‘上巳’即为上巳节，是民间的传统节日，少主一直留在空桑，不知道这个节日也很正常。”诗礼银杏银灰色的眸对上伊言澄蓝色的眼眸，便继续补充，“古时人们通常在这个节日进行‘祓除畔浴’，即‘祓禊’，一般多为祓除灾病，而今已经演变成辞春赏游。”他的话里不无遗憾。
伊言小小的脑袋里有着大大的疑惑，为什么诗老师看起来很落寞的样子？
——
“小杏~春日已至，过些天一起出门踏青如何？”刚从幽冥司回来不久，锅包肉难得给伊言减轻了工作，这才让她有了时间邀请诗礼银杏和她一起出门。
在孔府重遇诗礼银杏和八仙过海闹罗汉时，伊言已不再像重逢福公那样失态，凭借着多年以来他们对自己的教导赢得他们的赏识。
她还记得诗礼银杏当初问自己的课业是何人所教时，为了避免尴尬，她只道是陪伴自己长大的老师，却没想到诗礼银杏点了点头，道：“嗯，你有一个好老师。”
当时她差点笑出来，但这话也没说错，诗礼银杏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在幼时他便细心辅导自己的课业，在她定不了心神时用手里的书卷轻轻地敲两下她的头，便能让她重新将心思放到学习上。
啊，其实这也是一场变相的肯定吧。
伊言现在还记得当初诗礼银杏看着自己，在自己欢天喜地地跑去找小鳜鱼玩的时候，由风带来的那句低喃：“孺子可教也。”
“说了多少次，莫要唤我小杏！”诗礼银杏面露微红，纠正她的称呼。
“好的小杏，没问题小杏。所以我们一起出去踏春吧？”
伊言从不放弃任何一个拉进家人间的距离的机会，是矣，她凑近诗礼银杏，一双星眸笑眯眯地弯起。
诗礼银杏却是被她这突然的动作惊到，忙后退两步，拉开距离，面上却有了几分薄红。他佯装气恼：“如此好动！今日交给你的作业，可完成了？”
“当——然——啦！”她笑道，为了邀他同行，伊言这些天把想到的所有事情都完成了，“书我背了，课业预习了，先前上过的内容我也复习了一番，仍有疑问的地方已经找八仙师兄探讨过了，要考考吗？”
子曰：温故而知新。
孟子曰：传不习乎？
子夏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
这番下来，倒让一向善言的诗礼银杏也找不到理由，只得再次强调：“莫要唤我小杏！”
“那这就是同意啦？”
他没有搭话，反而转移了话题：“有疑惑的地方，可以来询问我。”
“啊，这样啊——那么小杏，‘卜落成周地，浮杯上巳筵’的‘上巳’是什么意思啊？”间隔十余载，重新问出了这个问题，让伊言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上巳’即为上巳节，是民间的传统节日。古时人们通常在这个节日进行‘祓除畔浴’，即‘祓禊’，一般多为祓除灾病，而今已经演变成辞春赏游。”相同的回答，不过这次，他将曾经没说的话说了出来，“真可惜，没能看到宋元时期百姓在这个节日游玩的繁盛景象。”
“……啊。”伊言怔愣片刻，看到诗礼银杏失落的银灰色眸子，扬起了笑容，“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啦。”
诗礼银杏抬起眸，看到她离去的倩影，阳光透过绿叶，斑斑点点，落在她的裙子上，像一只只欲飞的蝴蝶。
然后他听到伊言的声音：
“那么小杏，过些天我们一起出去踏春游玩！你答应了的！”
他竟不知是先道‘言必信，行必果’还是先纠正她的称呼，百般犹豫间，那道身影已经彻底消失。
于是他又掩了眸光。
“……说了多少次，莫要唤我小杏。”
风将他轻声的呢喃带走，周围生长着的兰草轻轻抖动着叶子，不知是在回应还是在拒绝。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