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奇情录gl》七凡

23、第十五回 陈仓暗度岂计狡 牢笼难困真英豪（一）

　　那石中善见李沅芷识趣告辞离去，心中也是一喜，再想起那日街上所见的美人楚楚风姿，心中大动，当即便拢了拢袍袖，整了整衣领，便转身也出了房间。
　　他心中有了这些心思，当下便是吩咐那楼中之人不得上三楼打搅，自己却是抬首迈步，几下便来到了那房门前。只见他在房内站定，探手叩了叩房门，听得屋中之人腻声开口问道：“是谁？”那声音宛若莺啼，说不出的婉转动听，只听得石中善心痒难耐，当即张口柔声回道：“小娘子睡了吗，是我呀。”
　　他这边一言说出，只听屋内环佩叮当，莲步轻移，那门当即便应声而开，出来一人，只见她身着锦色衣裙，蛾眉轻扫，双颊淡染，比之当日在长街上的清丽温婉又自透出了几分娇媚艳丽之态，石中善那日在街上匆匆一瞥，只觉得这女子清秀美貌，此时复见，只看她面上薄施脂粉，面带嫣然，可不是一个风姿卓世的绝代佳人，心中不禁大喜，暗道自己竟是捡到了宝贝。
　　他这边胡思乱想，只见那女子对这他施了一礼，低首微微浅笑，便将他引进了门内。
　　石中善迈步进门，只见桌内圆桌之上竟是摆满酒菜，心中不禁疑惑顿起，转头正要发问，却只听那女子怯怯开口道：“小女子听得大人前来，所以备下了些酒菜，想向大人致谢，可是怕扰了大人的正事，所以-----”
　　石中善听得此言心下一阵了然，暗自欣喜，只道是真应了李沅芷之言，这女子此时失了夫家倚仗，现下是要揽上自己做靠山了。他心中如此想着，面上哈哈一笑便自转身入了席，只由得这女子言笑晏晏的续杯添酒，他方才在席间便已是饮得熏熏然，此时对着如此殷勤佳人不住言谢，几杯黄汤下肚后，竟是辨不清南北西东，晃晃悠悠的便失了意识。
　　待到他再醒来之时，天色竟已是大亮，石中善只觉头脑发胀、疼之欲裂，极力回想昨晚之事，却只记得到了那美貌娘子的屋内，两人杯盏相交，谈笑甚欢，他思及此处，连忙打量己身，却只见自己仅是身着里衣，衣衫不整，心中一喜，便以为昨日在迷迷糊糊之间，好事已成。当下面上喜笑颜开，左右寻找那美貌娘子的踪影。
　　只见他翻身下床，正要迈步向外间而去，却不想脚底不知绊到何物，仓促之下直向前抢了几步这才站稳身形。他本是迷迷糊糊，此时跌跌拌拌之下竟是清醒了几分，此时皱眉低头回望，这一望之下，登时被吓的两股战战，当即脚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只见那绊到他的不是旁物，却是一双女子的脚，顺着脚向上望去，却只见那女子面目青紫，双目圆睁，颈间竟还缠着一条布带，看样子已是没了命了。
　　石中善半晌回神之后，颤着手探查鼻息，只觉那女子口鼻间气息全无，当即被吓得屁滚尿流，堆在一旁，竟不知如何是好。
　　要说这石中善平日里虽是浪荡跋扈，可也不过就是沉迷酒色，仗势欺人罢了，何曾见过死人，再说这女子本就是他安置在此，此时这女子不明不白死在此处，自己可是决计脱不得干系的，此时石中善思来想去半晌，竟是全无良方，正自惊惶只见，却听得叩门声起，石中善当即便被惊得魂飞魄散，竟是半声也不敢出。
　　只听门外之人哈哈笑着道：“世兄，日上三竿了，还不起身么？”听得声音清亮，却正是那李沅芷。
　　石中善一听是他，心中定下三分，忽的忆起这人有几分聪明机变，连忙抢到门前，拉开门便扯着李沅芷进门。
　　李沅芷见他如此慌张神色，似是被惊了一跳，当即疑声发问道：“咦，世兄神色怎得如此慌乱？”
　　石中善面色煞白，扯着李沅芷袖口颤声道：“李兄弟可要救一救为兄！”说着便扯了她来到那“女尸”身旁。
　　只见这李沅芷见得如此情形，当即也被唬了一跳，连退三步，这才站定，一只手指着那女尸结巴半晌才长叹一声道：“世兄，天涯何处无芳草，怎可干出这等荒唐事情来，这----这该如何是好？”
　　石中善听得此言，直急的一双小眼泪流不止，结结巴巴的把昨日之事与李沅芷细细续了一遍，直说自己也不知为何这女子便就横尸在此。
　　李沅芷面上一副严正神色，眉头紧皱得听得他说完此事，当即沉吟半晌道：“世兄此言，小弟绝对信得过，可是此事若被他人知晓，怕是麻烦得很，人命关天，世兄即便是罪名可脱，怕是以后在官场之上也再无出头之日了。”
　　石中善闻言也知这李沅芷说的在理，当下面色愁苦，堆在椅子上，竟是掩面而泣。
　　李沅芷见他那窝囊样子，心中一哂，面上倒是神色不变，开腔道：“世兄也不必焦急，今日之事，只你我二人知道，你不说我不说，自然不会有人知晓，但如今最重要的却是如何处理这女子的尸身，可千万莫要被人发现了的好。”
　　石中善闻听李沅芷此言，略微定了定神，颤声道：“李兄弟说的是，只是这醉香楼如此喧闹，你我该是如何将这女子运下楼去，便是出了楼，这女子又该弃在何处才能神不知鬼不觉？”
　　李沅芷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皱眉道：“要将这女子运下楼去倒是简单，小弟心中已有几分计较，倒是这女子尸体的去处------”言道此处，顿了一顿复又道：“最好便是死了人，又能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最好，可是这义庄也有人专门看守的，咱们要偷运进去免不得引人注意，这还真是棘手得很。”
　　石中善听他叨叨咕咕之言，突地心头灵光一闪，勉力定下心神言道：“李兄弟说的这种地方，我倒是知道一个。”
　　李沅芷闻言似是一喜道：“世兄所说的到底是何处？”
　　石中善双目左右一望，凑近李沅芷，沉声道：“不知李兄弟可说过杭州水牢，此地看押多是重犯，条件又是极差，每日都死个个把人，我们若是将这尸体偷运进去，与那些待处理的死尸混作一起，可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么？”
　　李沅芷闻言先是一喜，复又俊眉皱起，疑道：“世兄说的这地方我也曾听叔父提到过，虽是合适，可那水牢之中禁卫森严，我们又如何进得去？”
　　那石中善闻听此言，面上神色一缓道：“李兄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那水牢本就在我干哥哥的管辖之内，平日里他多在京城之中，那看守之责平日里我倒也担了一点，现下虽是交给了那张召重，不过那人位卑职低，倒也不必在意，可我带个活人进去倒是容易，可是若是死尸，倒是有些难为了。”
　　李沅芷闻言思忖半晌，旋即道：“世兄不必担忧，到时我们将这尸体套了兵丁的衣衫，世兄只管在前开路，我只扮作兵丁，搀着这尸身，只当是饮醉了酒，我想那些看守之人见到世兄你，也怕是不敢阻拦，咱们到了里面再把这尸体一丢，待到换班之后再行出来，岂不就神不知鬼不觉将这尸体处理掉了。”
　　石中善闻言面上神色一喜，扯着李沅芷衣袖当即便不住言谢，直说李沅芷重义气，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
　　李沅芷闻言自谦了几句，面上却是突地一变道：“世兄可是想过，昨晚之事可甚是蹊跷，可不是进来世兄得罪了什么人吧？”
　　石中善方才受惊过度，心下慌乱之际未及细想，此时听李沅芷提起此事，着细细想来便觉不对得很，左思右想之下，眉头也是皱了起来。
　　李沅芷见他神色便知他心中已是生疑，俊眉微皱续道：“世兄收留这小女子之事，很多人都知道，莫不是世兄平日在官场中太过出挑，因而便遭了何人的嫉恨么？”
　　石中善闻言回神，心下暗自思道：这李兄弟说得没错，昨日我明明就没喝几杯，竟然就晕了过去，可不就是蹊跷得很，我收留这女子之事虽是很多人知晓，可我昨日来醉香楼宴饮之事，却没几个人知道，这席间几人李兄弟不在官场，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加害于我，那余管家的地位卓然，连干哥哥都让他几分，当然也没必要来害我，倒是那小王爷初初归顺朝廷，正是急于建功之时，若是扳倒了我，对他倒是甚有好处，那张召重仗着一身武艺，面上虽是对我尊重，心中却是不知打些什么鬼主意，这两人近日来同声同气的混到一处，昨晚又是先后辞席而去，难不成竟是这两人对我做了什么手脚不成？他心中本就对这二人不喜得很，此时念头转过，竟是有八九分便认定了是这二人动了手脚，面上神色当即也阴晴不定起来。李沅芷见得此景，心下已知他对那两人已起了疑心，当下心中窃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神色一紧道：“我看这人手段狠极，以后世兄可要小心防范，莫要再着了道。”
　　石中善闻得此言，心中暗自感激，只道虽与这李沅芷相交日浅，但与这少年倒是颇对脾气，此时再见她如此相帮自己，心中不禁也念上她的十分好处，当即拍着她的肩膀，直说好兄弟。
　　李沅芷见此景心中又是一哂，面上却是笑着应对了几句，又道：“世兄今日若是不出门，怕是会惹人怀疑，不若世兄今日还是如往日一般去当值之处点个卯，这里有小弟在此担待，小弟闲人一个，又是在外游荡惯了，想来也不会有人来寻，世兄尽且放心。”
　　此言倒是正中了石中善的想法，他本来胆子便小，对着这尸体好半天，早就害怕不已，难得此时李沅芷肯留下来替他看着，口中自是千恩万谢，整理了一番，便立时告辞去了。
　　李沅芷见他胆小至此，心中不禁嗤笑一番，面上倒还是如常应对，目送那石中善出了房门，便立时闪身到了窗边，见那石中善矮胖身子在视线中消失，这才回到桌旁对着那“女尸”提着茶壶自斟自饮起来，口中还轻声一笑道：“你扮得倒是极像，方才进门之时，连我都被唬了一跳，那胖子可都走远了，你再不起来，难不成还要我给你换了衣衫不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