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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作死就会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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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被救不是她的意愿,但作为一个病患,赢天青不得不承认阮虞对她确实不错,等待康复的小日子过的甚是惬意。
每日吃饱喝足睡觉散步,除了有几个小太监看她的眼神不那么友好,几个小宫女说话有些夹枪带棒阴阳怪气,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而等她“不小心”展示出自己力能扛鼎的本事,“不小心”把石墩子丢出去精准的砸烂了一个叫小木子的小太监准备扔到她屋里的毒蛇,便连这些小太监小宫女也没有了。
阿弥陀佛,可惜了那条冬眠中生生被人掏出来还迷迷糊糊的大蛇,尚未反应过来便成了一滩蛇饼。否则去了头摘了毒腺切段焯水放葱姜小火焖煮,也是一道不错的暖胃菜了。
赢天青一脸遗憾的擦了擦口水,继续背着手溜达着散步去也。
至于阮虞说的等她病好了顶替那个叫杏儿的姑娘去前院当差伺候?不好意思,赢天青已经完全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就算她肯去?阮虞敢受着吗?她没有打爆阮虞的狗头都是她宽宏大量,让她去伺候?阮虞他配吗?
小宫女余招娣心安理得的在冷宫里当起了米虫。冷宫里不愁吃穿也没什么烦恼琐事,虽说少了些自由,但是期待总是可以有的。赢天青掰着手指算着——她今年十七,宫女二十五岁可出宫,只不过区区八年——
可去他爷爷的区区八年吧!招娣姑娘愤怒的砸了枕头!阮虞你个大怨种,你赔老子的韶华青春啊喂!
总之除了偶尔诅咒阮虞,赢天青的小日子过的还算美好。可惜美好的时光总被恶人扰,这一日她正窝在躺椅上晒着午后暖阳,便觉一股幽怨的寒风袭来。急忙睁眼定睛一瞧,正是杏儿姑娘那张精致的小脸。
赢天青眉毛一皱:脂粉擦的太多,差评。还还簌簌往下掉,差评中的差评!
她打完分,又鼻头一痒,仰天“阿嚏”一声,豪爽的打出一条长长的鼻涕来。
正准备兴师问罪的杏儿姑娘被恶心的一梗,到嘴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招娣妹妹,最近身体可还好啊?你可知道姐姐这几日,是怎么过来的么?”
杏儿姑娘眼看着余招娣摸出一条帕子响亮的擤了把鼻涕,愣了点儿时间才重新调整好表情。眼中含泪强颜欢笑,若不是余招娣也是个女儿身,简直让人怀疑她面前的是什么负心薄幸骗财骗色的渣男。
可惜余招娣从不吃这一套——不好意思,斥候和间谍的第一课就是识人,作为镇北军斥候第一人,赢天青在这方面完全是老天爷赏饭吃,一个照面就知道面前之人是好心还是恶意。
杏儿姑娘的恶意,简直快要溢出来,连地砖都快铺满啦!
杏儿见她并不搭腔,忍着心里的不爽继续“劝”道:“招娣妹妹,虽然你占了姐姐的差事,害姐姐去洒扫庭院,可姐姐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姐姐不怪你。如今你大好了,合该懂事些,早日去公子爷身边应卯伺候。前院的梅姑姑都问过两回,再来怕就要责罚你了。”
赢天青挑眉,并不接话。换差事的锅该扣在阮虞头上,杏儿这偷换概念破绽太明显,最多打个三分不能再高。且公子爷是个什么鬼称呼,阮虞的口味变得这么奇怪了吗?
只是她不说话,自有那多话的人。几日不见的小木子公公跟着杏儿前后脚来,闻言对着赢天青哼气:“杏儿姑娘就是太善良,这时候还替她着想呢。只道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招娣姑娘这几日都快成咱们冷宫的大爷了,怕是非但不理解你的苦心,还要倒打一耙呢。”
“大爷?”赢天青眼皮子一抬,拱拱手谦虚道:“大爷不敢当,承蒙不弃,你倒是可以叫我一声爹。”
小木子:“……”
“算了,有你这样的不孝儿,怕不是我爹得从坟头里爬出来打我。”赢天青嫌弃的看他一眼:“虽然我不介意多你这么个大儿,但我爹肯定不要你这种孙砸。咱俩无缘,你不要强求。”
“我强求?我不是……我、我……”
小木子哪想到余招娣姑娘如此地痞流氓,一言不合就给他认祖归宗,抖着手抖了半天喊出一句:“你竟然还嫌弃我?”
“嗯,是挺嫌弃。”赢天青诚恳的点头,“怎么,你还上赶着当孙子呢?”
小木子跳脚:“你才是孙子!你全家都是孙子!”
“不,我是你大爷。”赢天青认真道:“你方才亲口说的,我是大爷。”
“我!我不跟你说——呜哇——”
堂堂小木子公公,居然被个丫头气的哭着跑了出去。院里院外一众嗑瓜子看热闹的宫女丫环们看向招娣姑娘的目光中瞬间就多了几分敬重。
招娣姑娘,你可真是条汉子!
赢天青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甚至只想从她们手里分一把瓜子儿一块嗑。忍了忍这个不甚优雅的想法,有些不耐烦的看向出师未捷正尴尬的杏儿姑娘,依然好脾气的问道:“哦,还有这位,你也是来认爹的么?”
“……招娣妹妹可别开玩笑了。”杏儿咽了口唾沫,眼尖的看见一抹青衣在周遭宫人身后止步,心中到底下定决断。
“招娣妹妹,姐姐虽不知道公子爷——”
“停!”
虽然逗个小姑娘玩不是难事,但被阮虞看热闹就无趣了。赢天青隐蔽的扫一眼青色的衣角,心道明明这个大冤种才是罪魁祸首,今儿既然他自找上门来,就别怪她无情了。
“杏儿姑娘,咱们别的先不说,就公子爷这个称呼——您就不觉得,听着总有些不正经么?”
赢天青总算打起几分精神,看她一眼,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怪不得我进宫之前听人传的那么邪乎,合着是你们在败坏阮公子的名声呢?”
???杏儿惊的眼睛都瞪圆了,她给余招娣栽罪名还讲究个偷换概念,这余招娣竟是比她还不讲究,空口白牙就什么都敢说的么?
赢天青何止空口白牙,斥候往外散播谣言什么牵强附会造谣生事的手段没使过。脸上却是越发凝重,反手握着杏儿的手“小声”劝道:“杏儿姐姐,阮公子对咱们不薄,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为了咱们冷宫,为了阮公子的名声,你以后可少说几个爷不爷的吧。你难道不知道民间这爷——要么是家里成了亲的老爷少爷,要么就是馆子里的——兔儿爷么?”
“哄”的一声,围观群众集体发出一声抽气声。这余招娣可真敢啊,阮公子着实是没成亲,那不就是明着说……
“我知道杏儿姐姐一片芳心心系公子,想在他跟前做红袖添香之美。可公子不解风情不说,还一句话就把你换回原先的洒扫去。姐姐入宫也才两个月,是花了多大功夫才换来的好差事,怕是前两个月的月钱都搭上了吧?”
赢天青一张嘴就把陈杏儿那点子小心思撕碎了洒在阳光下,嘴上则越发不饶人,半是好言相劝又似讥讽嘲笑:“要是我有这般心机——不是,这般心意,被人糟践了也得恼。要不这样,我这就去找阮公子说清楚,前院的差使依旧归你,免得你因爱生恨做下错事,到时候阮公子名声受损是小,咱们这些姐妹还得出宫嫁人的呢,万一有什么流言蜚语的,那可就罪过大了啊!”
若只是连累阮公子的名声,诸位宫女姐妹们大约还能安稳的吃瓜,可阮公子在男女之事名声不好等于所有和阮公子接触过的女子都会受牵连等于她们出宫后也会名声受损影响嫁人——
不想不觉得,这一细想——好你个陈杏儿!你这是要死啊!
这一会儿大家是瓜也不吃了,群众的怒火直勾勾射向早已不知该说什么好的杏儿姑娘。饶是她依旧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蛋儿,在大家眼中也只与夜叉罗刹不分上下。
“哦对了,阮公子这坏名声,貌似还是男女通吃的呢。”
赢天青小声嘀咕,眼神却一点儿不避讳的扫向几位尚未反应过来的小公公,直看的小公公们菊花一紧,才悠悠然转向早已懵逼的陈杏儿,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与她“耳语”:“对了,我仔细请教一下,不知道是独杏儿姑娘你叫的‘公子爷’,还是别的兄弟姐妹们也叫的?”
“只有她!”不知哪位沉不住气的小公公涨红了脸突然吼道:“她心思龌龊,我们可是清白的!”
“对,我们是清白的!”
“都是陈杏儿,还想勾搭阮公子,当旁人都瞎了眼看不出来呢。”
“让陈杏儿滚。”
“滚——”
赢天青看着陈杏儿苍白的脸色,心中满意点头。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圣人诚不我欺。
“杏儿啊。”她好整以暇,眼眸亮的发光,薄唇轻吐出调侃:“有句话叫做,不作就不会死,你这偏要作——可就,作死啦。”
杏儿早已被众人的声浪吓坏了,哪里还听得清余招娣在说什么。站在众人身后的阮虞则是脸色变了又变,从猪肝红变作铁青再变作无奈,仿佛回到了当初被某个人胡搅蛮缠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偏拿那人满口胡扯毫无办法的时候。
罢了。他扶额。自己留下来的人,还能怎么办呢?
“梅姑姑,这位杏儿姑娘——麻烦与内务府说一声,给清退了吧。”
阮虞看着一群被他“突然”出现吓傻了宫人,再看一眼一直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管事姑姑,继续吩咐道:“这里虽是冷宫,但规矩还是要有的,麻烦梅姑姑盯紧些,言辞不可轻佻随性。”
梅姑姑点头应喏。
阮虞再看向那双黝黑的眸子,终是苦笑着招了招手:“你倒是挺能言善辩的,然人不可以不知礼,只是诡辩到底落了下乘,不如——我教你读书吧。”
正志得意满的赢天青瞬间目瞪狗呆:……
这算什么自作自受?怎么会绕回我身上的?我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不应该把我视作蛇蝎丢出冷宫,再不济也是丢在外院干粗活,一辈子都不要在见面了吗?
赢天青一手捂住乱跳的小心脏,蓦的升起不祥的预感,这回,她约摸又要被这个大冤种给坑了!
……
同一时间。乾元宫中。
“……你是说,阿阮救了个小宫女,还对她颇为关照?”
年轻的皇帝转着手上朱红的扳指,瘦长的指节轻敲在桌案上,“那宫女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并无。”
年过半百的老太监微微躬身,言简意赅道:“奴才让人查过了,那宫女确是泽县盘山村农户女,去年秋由采选使依律选入宫中,在京郊习了三个月规矩,今年正月里入宫伺候,被分在浣衣局。”
座上帝王慵懒轻笑:“那又怎么被阿阮看上了?他可不是个好女色的人啊。”
“约莫半月前,这宫女感染风寒几近丧命,太平署接走时正好被阮公子撞上,阮公子便把人要下了。”
陈公公对此显然也有几分困惑,犹豫着道:“后来这宫女突然就不药而愈恢复健康,便被阮公子留下伺候了。”
“不药而愈?倒是个有大运的。”皇帝陛下说的随意,唯有藏在暗影中的眉眼露出些许癫狂,“这等奇人奇事,你说,朕要不要去观摩观摩,沾沾好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