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铛劫》卯拾夜

69、掌家后的第一个生意

　　苏燕君喃喃自语道：“或许真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可我还是觉得不公，为何都报应在孩子们身上……”

　　粮玉不知如何安慰她，目光哀怜地望着她。

　　苏燕君又道：“相比之下，粮玉你真是个幸运的人，无论发生什么灾难，你都能逃过一劫，难道是冥冥之中，有高人在替你挡灾么……”

　　粮玉轻轻的摇头，回道：“二娘，我还真没有多么的幸运，你不会明白我曾经遭遇过什么。”

　　苏燕君红着眼眶，抬头对她道：“起码你还活着！这就是你的幸运！看看我的三个孩子，他们都遭遇了什么！”

　　粮玉语塞。

　　苏燕君突然下了逐客令。

　　“你走吧，以后都不要来我这里了，我想一个人待着，谁也不想见。”

　　粮玉能理解二娘的心情，丧子之痛又岂是旁人能够分担得了，所以她有礼的拜别二娘，然后转身离去。

　　——数日后。

　　金家老爷元驹在家中病逝，走得很突然，是清早前去床前伺候的下人发现的。

　　宅中上下皆感到不可思议。

　　唯有粮玉神情淡定。

　　于她而言，不过是再经历一次父亲的生死罢了。

　　她从容的安排父亲的殡葬，自早到晚，带着一群人四处奔波，同时还得兼管万金肆那边的生意，可谓是忙透了。

　　接连三日，粮玉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这日。

　　她一人上了观景阁歇息。

　　只有在这里才没有人打扰她。

　　父亲病逝后，家里乱成了一团，万金肆那边也不是很太平，全靠她一人支撑着，自然忙得她心力交瘁。

　　在她发呆之际，三娘顾韵心突然上来观景阁的二楼。

　　这场景，似曾相识。

　　粮玉不禁收回思绪，打起精神来。

　　她也担心旧事会重蹈覆辙，好在这次来的只有顾韵心一人。

　　顾韵心气呼呼的来到粮玉面前，不客气的和她道：“粮玉，你为什么要缩短我三房每个月的开支，以往我每月都能领五十两，今天去账房那里，居然通知我以后每月只有二十两，账房先生告诉我，是你的意思，所以我就来问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粮玉装作镇静地回道：“很简单，减少金家几房的开支，打自我掌家以来，就发现几房的开支有点多，导致下人们的月钱缩水，不仅如此，每个月还不能按时发放，反倒是二房三房次次准时拿走自己的月钱，二房是八十两，三房是五十两，加起来就是一百三十两，然而你们平日里不缺吃穿，这些银子又用在何处？”

　　顾韵心冷笑一声，不服道：“这些是我们几房应得的，从前到现在一直都是这么多，你现在一下子减少一半，难道想让我们都节俭不成！”

　　粮玉附和道：“这不是很好，节俭也是一种德。想你们日日都有下人服侍，出门还有马车接送，再加上我爹在世时，每月赠送你们几房不少珠宝和上等丝绸，你们的生活可比外头的老百姓要好上一百倍，我奉劝三娘不要太贪心。”

　　“我贪心？”顾韵心指着自己问道，“我不过是来要回属于自己的那份子，怎就贪心了，倒是你，仗着自己是嫡女就顺理成章的继承金家的家业，可曾问过我跟你二娘，是否承认你来继承了。”

　　粮玉自信道：“金家就我一个嫡女，我不继承由谁来继承？难不成三娘还认为，你的两个儿子可以跟我争吗！”

　　“我……”顾韵心瞬间语塞。

　　粮玉步步逼近她，言语威胁道：“三娘，如果你还想过着和从前一样不愁吃穿的生活，就不要妄想跟我作对，我金粮玉可不是好欺负的！”

　　“你！”顾韵心气得作势要抬手，马上被粮玉犀利的眼神逼回去了。

　　但她仍是心有不服。

　　“粮玉，做人最好不要太绝，把人逼急了，可是会咬人的！”

　　“这句话我也送给三娘，把我逼急了，我咬人可比谁都疼！”

　　粮玉铿锵有力的回她。

　　顾韵心正要再说什么，周赫突然赶来这里，她只好作罢，狠狠瞪了粮玉一眼再转身离开。

　　粮玉见她走了，松了口气，心里万分感激周赫及时到来，才没有让同样的事再次发生。

　　“周赫，你来找我作甚？”她问道。

　　周赫面色凝重的对粮玉道：“有从京城来的客人说要见万金肆的掌柜。”

　　“京城来的？”粮玉吃了一惊。

　　周赫点头，“似乎是有点来头的人物。”

　　粮玉不再犹豫，和他道：“带我去见客人吧。”

　　“是。”周赫领命，立马在前方带路。

　　——万金肆的内堂。

　　粮玉和周赫一起面见这位从京城而来的客人，只见他穿着得体，看起来像是读书人，文质彬彬，在他的身旁还有两位不怒自威的壮士跟着。

　　只看一眼，粮玉便知不简单，立即上前问候。

　　那客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告诉粮玉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是来自京城玉柳庄的人，玉柳庄在江湖上颇有声望，打自十年前被招安后，这些年来一直在为朝廷效力。这次庄主派他来锻州寻找有名的金字号，想做一份生意。

　　粮玉听完，恭敬的问道：“敢问阁下的庄主想要与我们万金肆做什么生意？”

　　那客人坦白告诉她：“是这样的，再过两个月是狄王爷的寿辰，我们庄主和狄王爷交情甚深，所以对王爷的寿辰极为看重，庄主想在王爷的寿辰上，送一颗用纯金打造的寿桃作为贺礼，以表自己的心意，听说锻州的金字号很出名，尤为你们万金肆的牌号最好，所以我就找到这里来了，不知道你们万金肆敢不敢接下这笔生意。”

　　粮玉总算明白缘由，对他的疑问甚是自信的回道：“阁下所说的生意并不难做，我们万金肆没有理由不敢接。”

　　那客人满意的笑了，随即又告诉她：“掌柜的莫答应得太快，我们庄主还有要求，就是这颗黄金寿桃需达到二百两重才行，姑娘既是这行的人，应该晓得打造一颗二百两重的寿桃不是一件轻易的事。”

　　粮玉脸色骤变，转头看向身旁的周赫，只见他轻轻的点头，算是认同对方的话。

　　她见此，顿时了没了主意。

　　连周赫都认为难办的事，她真能应下来么……

　　那客人扫视他们两人脸上为难的神情，说道：“二位也不必感到为难，我这不是提前两个月来和你们谈生意了吗，只要在狄王爷的寿辰前做好就行了。”

　　粮玉松了口气，感激道：“如果是这样的话，确实能让我们多争取一些时间。”

　　那客人点点头，随后站起身，和她道：“这么看来，掌柜的是有信心接下我们玉柳庄这笔买卖了？我可提前说好，事成后一分不少，但若是不能在狄王爷寿辰之日完成任务，我们玉柳庄也不是吃素的，事关你们万金肆的未来，掌柜的要考虑清楚。”

　　粮玉毫不畏惧，嘴角轻扬，自信的笑道：“我们万金肆能维持几十年的招牌，也不是吃素的，阁下能找上我们，说明你对我们也有几分信任，既然我们双方都信任，为何不能一试。”

　　“好！”那客人情不自禁的夸了一句，“难得见到万金肆的掌柜如此豪爽，很符合我们这些江湖人的口味，我决定把这笔买卖交给你了，还请掌柜的不要让我失望。”

　　“我绝不会让客人失望，以万金肆的名号担保！”粮玉坚定的回。

　　那客人随即将一袋银子扔到桌上，指着道：“这里面有一百两，算是我们玉柳庄提前付的定金，事成后还有重金酬谢，掌柜的大可放心，我们玉柳庄不是会拖欠银两的人。”

　　粮玉听完，不客气的当着他的面把钱袋打开，查看里头的银两，确定有一百两后，恭敬的拜谢道：“多谢您的信任，您能把这么大的买卖交给我们万金肆来做，我们万金肆自然也有给予信任。”

　　那客人点点头，“嗯，很好，既然我们之间的生意谈成了，我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不过我会在离狄王爷寿辰的半个月前，再来你们万金肆一趟，希望你们在下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最好告诉我寿桃已经打造了。”

　　“当然。”粮玉信心十足的告诉他。

　　得到她的回应，那客人满意的带着手下离开了。

　　他们走后，粮玉叹了口气，转头询问一旁默不作声的周赫。

　　“周赫，你认为这事我做得对吗？”

　　“啊？”周赫愣了一下，面对大小姐的询问，他想也不想的回答：“大小姐做什么事都是对的。”

　　粮玉不满意的瞪了他一眼，“你的话让我觉得你在敷衍我，刚才那客人的话你也听见了，感觉他们来者不善，要是到期之日没有完成任务，后果定会不堪设想，但以我们万金肆的能力，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周赫咧嘴微笑，“大小姐说得对，万金肆一定能够按时完成任务。”

　　“要是没有如期完成呢？”粮玉问他最坏的结果。

　　周赫信心满满道：“绝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你为何如此肯定？”粮玉狐疑道。

　　周赫笑道：“因为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粮玉怔住，望着他脸上自信的笑容，突然觉得，有他在身边什么事情都变得可靠起来。

　　周赫见她愣愣的盯着自己，说道：“大小姐也要对我们万金肆的伙计有信心啊，这样我们才能拿出实力帮大小姐完成任务。”

　　粮玉终于笑了，轻轻的点头，答应他。

　　“我当然对你们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