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捡破烂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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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夜深，Y城最后一班公交按着既定的轨道运行。
路上只有冰凉的灯光和晕晕熏熏的醉汉。
黄色的路灯下，裹着破旧军大衣的瘦小身形翻着路边的垃圾桶。即便是冬天，掀开垃圾桶一股恶臭还是扑面而来，臭烘烘。
醉汉瞧不起拾荒的破烂户，涨红脸，迷蒙眼，嘬一口廉价的烈酒，骂骂咧咧踢翻街边的垃圾桶。酒精上头，踢出去一脚是软绵绵，垃圾桶没掀倒，人已经躺在路上呼呼大睡。
停车棚里因加班晚归的女人瞥见醉汉要欺负拾荒者那一幕，裹紧身上穿着的大衣，移开眼去，驼色大衣从头包到脚，被风一刮，冷气从脚底缝往上蹿，冷的透心凉。
跺跺脚，手插在兜里来回走动。
公交车还没来，停车棚四面漏风，铁皮子遮得住雨挡不住四处乱窜的冷风。
路边躺着的醉汉被冷风吹的一个激灵，脑袋有片刻清醒，身上的皮夹克在Y城的冬天和铁皮子一样冷，醉汉哆哆嗦嗦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烈酒灼喉，上头。
醉汉咧嘴一笑，伸出粗糙的大手抹脸，手撑着地面爬起来，蛇形走位歪歪扭扭的走向停车棚。
停车棚里的女人有点累，停下走动的步伐，靠着栏杆，脑袋缩在厚重的围巾里半眯着眼休憩。
醉汉看向四周，这段路只有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路灯洒着昏黄的灯光，老旧的摄像头被风雪摧残，摄像上周就已经点不亮红色的眼睛。
醉汉嘿嘿一笑，猛灌一口酒，倒尽最后一滴液体，手攥紧铝制的易拉罐扭成一团，随手扔向路边，围巾蒙住脸，左手往口袋摸了摸，朝着女人走去。
女人有点累，连加三天夜班，身体已经吃不消，走在路上都能睡着，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冬天的风很冷，像刀片一样刮在人脸上。
路上没人。
裹着能飘絮的破军大衣，脚上踩着硫化底的帆布鞋，顶着一窝乱糟糟的鸡窝头，手插在袖笼里。
鱼青的样子比天桥下的乞丐还要落拓三分，身上只裹着破烂军大衣和一条旧围巾。
脚底踩着未化完的积雪，嘴里碎碎念念的往回走。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捡个垃圾还能掉钱。”说着，眼睛跟雷达一样在脏污的地上搜寻。
“五毛，五毛快出来，姐姐带你回家去，跟着姐姐有肉吃。五毛……”
鱼青弯着腰眯着眼遍地寻不到她掉的那五毛钱，气温越来越低，天空上飘起了小雪。
Y城最后一班公交车“刹”的一声到站，司机空出手来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热水，看见路边那个裹着军大衣的身影。
个头小小，身后却背着一个巨大的编织袋。
鱼青颠了颠手上被捏扁的易拉罐，草丛里捡到，随手丢进身后的编织袋。
站在路边朝着公交车问了一声：“师傅，有人上车吗？”
司机想到自己是最后一班，朝着鱼青说道：“没，我是夜班最后一班，要是上车你就动作快点。”说着朝鱼青挥了挥手，让她快点上来。
鱼青想了想，突然扔下身后的编织袋朝着这路边最近的一个小黑巷奔去。
留下认为鱼青奇奇怪怪的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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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汉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烈酒上头，肾上激素也在疯狂的分泌，他拖着女人的双臂让她靠在墙上，撕掉女人裹在身上的大衣，将女人包里的钱都揣在兜里。
被迷晕的女人因寒冷打了个哆嗦。
醉汉搜刮干净女人身上的钱财，连女人手上戴着的装饰戒指也没放过。
戒指卡在女人的手指骨节上，轻手拔不下来，醉汉心里焦急却不肯放弃，他已经蹲守这个女人三天了。
风冷，手痛，两重加剧之下，女人似要慢慢转醒，她迷蒙睁开眼，就看见一个陌生男人满脸狰狞的掰自己戒指。
凉风吹来，女人余光扫到自己被脱下的大衣，一声尖叫被捂在醉汉的手心。
醉汉手抖，女人看见了他的脸。
或许是手帕里的乙/醚量不够大，或许是冬天的风太冷，或许是其他原因，女人醒了，看见了他的脸。
醉汉很惊慌，他脸红着，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手捂住女人的脸，拼命的捂住，用女人的围巾缠住女人的脸，不肯让女人发出一点声响。
女人手脚并用厮打着醉汉，她呼吸不过来，厮打的力气越来越小。
醉汉还在用力，眼猩红。
女人看不见眼前的一点光，攥着 醉汉衣服的手慢慢松开，就在眼前完全一片黑的前一刻，面前像大山一样堵着女人生路的醉汉轰然倒下。
女人失力的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她大口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手放在胸口感受胸腔里激烈跳动的心脏，看向来人。
破旧的军绿色大衣，单薄的帆布鞋，和裹在军大衣里一只小小的女孩子，还有她手里的板砖。
鱼青将板砖揣回军大衣的内口袋里，脚上三十块钱买的黑白帆布鞋踩在晕倒的最后的腿上，蹭干净鞋上沾得污物。
女人刚经历过一场生死，精神紧绷，她直勾勾得盯着鱼青，生怕这也是一个谋财害命黑吃黑得人物。
鱼青瞧也没瞧女人一眼，她探了探醉汉得呼吸，呼吸平稳，人没死亡。
鱼青蹲下身体隔着醉汉躺在地上的身体和女人对话。
“有手机吗？报警。”
女人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颤抖着去包里找手机，她翻找着将整个包里得东西都倒出来，眼泪憋到眼角，哑着声音说：“不见了，我手机不见了……”
鱼青放下抠着帆布鞋开胶得鞋底的手，站起身拍拍手，走到醉汉身边，搜口袋。
找到一个，鱼青递给女人。
“喏，你的，开机，报警。”
女人赶忙接过手机拨打110，但是在风里吹的太久，手指僵硬，屏幕按键无法反应，手抖着，捧着手机，女人憋在眼角的泪流了下来。
鱼青走进，拿过女人手里的手机，将自己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塞到女人的手里，还带着体温的旧围巾包裹着女人冰冷的手。
“喂，是110吗？我要报案……”
————
警局里条件好一点，有空调。
鱼青捧着以为女警官给自己倒的热水，吹吹热水上的水气，喝了一口热水。
女人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后怕，正不知道该怎么回家去的时候，看见了还在等待的鱼青，裹着破旧的军大衣端着水的样子和小区楼下每天早起打太极的老大爷一样，脚边却是一只巨大的编织袋。
女人有些羞愧，她看见过鱼青，鱼青捡垃圾差点被醉汉掀翻垃圾桶，她就站在不远处。
似乎是看见她出来，鱼青站起来，朝她的方向转头。
女人快步走过去，低着头，对鱼青说了一句“谢谢”。
鱼青点点头，像是在说：这句谢谢我接受了，互不相欠。
你不欠我人情，此夜过后，相忘就好。
坐上车，女人攀着车窗看向窗外。
窗外有一个瘦瘦小小却拖着巨大编制袋走在路上的人，不太明亮的路灯光照在那个身影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女人泪眼涟涟，疲惫的心脏却被注入了新的动力。往后，她也要做一个有实力又敢于见义勇为的人。
————
鱼青踩着路上没有积水地面走，她跑的时候太用力，鞋头开胶了，现在鞋子长着嘴像只不怕冷的憨批怪兽。
明天还得去补鞋，想到这，鱼青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找到的五毛钱。
五毛圆圆的硬币是她在送女人的路上捡回来的。
沉思片刻，鱼青也不知道，是补鞋的钱多一点，还是这捡回来的五毛多一点。
没想出来，风一吹，鱼青缩着脖子，拖着袋子往废品站走。
能省一点是一点。
收破烂的地界偏颇极了，在一栋烂尾楼墙外搭的铝皮棚，收来的破烂全都倒在地上，棚外堆成一座小山，山尖上还有未化的积雪。
鱼青不是第一次来这，她住的地方到这要走三公里，这地方偏，相应的收的价格比其他废品站高上一两毛，这样算下来，三公里也不算什么。
破烂称重，换钱，废品站里的人都和鱼青熟悉，一整套流程下来，快得很。
帮着废品站的老头将收的瓶子搬进棚子里，鱼青捂着兜里刚热乎的二十六块三毛，走到棚子外在小山上翻起来。
棚子外的都是一些残破废品，没人来废品站收走，就堆在那。
电子产品偏多。
碎了屏幕的老旧电视，掉了外框的电风扇，缺了按键的键盘，没人要的烂冰柜……
塑料外壳，经历风吹日晒，一碰就碎开。
鱼青翻到一个老式收音机，天线空了其他样子还算整齐。提在光下看看，一个玩意还挺别致，放磁带的地方画着一只粉红色的猪脸，磁带的两孔成就猪鼻子。
鱼青笑了笑，将手里的收音机举高，朝着棚子里喊道：“这个收音机要不要的。”
老头放下捆瓶子的手，眯着看不太清的眼睛，瞧了一眼棚外的鱼青。老头甩甩手说：“拿走拿着！”
鱼青笑着从小山上跳下来，朝着老头挥挥手。
揣着卖破烂赚的钱，踩着开胶的鞋，提着捡回来的破烂，鱼青有点快活的走在路上。
被夹在臂弯里的破烂收音机猪鼻子闪出一点诡异的蓝光。
作者有话说第1章 我，捡破烂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