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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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鸿蒙，宇宙初开，女娲降生昆仑后去往下界。
下界荒芜，女娲为之取名“人间”，然后开始造万物。
万物诞生，女娲独自一神在人间撒欢了玩，可她很快就玩累了，觉得人间太过孤寂，还差了点什么。
女娲细细思索良久，而后灵机一动，人间人间，没有人，还算是人间吗？
于是女娲按着自己的模样，捏土造人。
人间热闹了起来，可人间越热闹，反倒衬得女娲越孤寂。
她到处逛着，看着人间的欢声笑语，自己却怎么也融不进去。
人间如今是热闹了，女娲心想，可这热闹不是我的。
于是女娲便想着扮作一个凡人，成为这热闹中的一员。
适逢神兽黄龙吞食一名人类少年，女娲出手时那少年已没了呼吸，被啃食得面目全非。
“算魂”的长老们发现少族长不见踪影后急忙外出来寻，却见一名容貌艳丽灵魂纯正的女子立于一条神龙旁，惶恐之后他们将女娲围起，绕着女娲跳起了舞，把女娲吓了一跳。
“神灵来兮，神龙升兮。”长老们边跳边唱，吵得女娲头晕。
女娲想了一想，变作兄长伏羲的样貌，隐了自己的神格，篡改了长老们的记忆后，扮作那名人类少年随他们回族。
因着占用了那少年的身份，女娲临走时勒令黄龙守在此部落边界，算是对那少年的补偿。
女娲如今名唤绯云，是“算魂”一族的少族长。
好在除了族长与长老们，“算魂”的族人对绯云都不甚熟悉，倒省去了女娲许多麻烦。
此后，女娲便作为一个凡人生活在“算魂”之中。
只是成了人，女娲还是觉得无趣。
她每日里看族中贱灵打猎烤食，贵灵学习“算魂”之法，自己作为少族长，并不需要做什么事情。
女娲后悔自己的决定了，她不想住在简陋的山洞中，也不想吃那些族人送来的烤肉。
刚开始，女娲都将烤肉丢到洞外，可后来她发现，那些烤肉都被一个长相清秀的小丫头捡走了。
于是女娲便将烤肉留着，在小丫头来时将烤肉交给她。
“拿去，这样的干净些。”女娲说。
那小丫头朝她笑了笑，“你不喜欢吃肉吗？我都没见你吃过肉。”
女娲摇了摇头，心想，我一个正神，又不用靠它活着。
小丫头再来时带了条烤鱼，还有一块有凹槽的石子，石子里盛满了红色的汁液。
“你不吃东西会死的。”小丫头说，“这是我好不容易抓来的鱼，我烤的鱼可好吃了。”她边说边将石块往前递，“这里面是我给你捣的果浆，很好喝的。”
女娲没有伸手接过那丫头递来的食物，她对那些没有兴趣。
可那小丫头也不气馁，她只是抬手举着食物，一脸希冀地盯着女娲瞧。
小丫头的眼睛极亮，就像流淌的溪流下那些光滑的石子，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细碎的光，清透却不刺眼。
女娲被这双眼睛看得无法，只好伸手接过烤鱼与果浆。
“你快尝尝。”小丫头兴奋地说。
于是，女娲娘娘纡尊降贵地张嘴尝了一口人间烟火，霎时浮生百态一起伸出手，将她拉入了这喧嚣人间。
“我叫尘垢。”尘垢眉眼弯弯，“我知道你，你叫绯云，是少族长。”
“你小心些，”女娲低头向下看，便见尘垢站在树下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别摔了。”
“你快抓那条鱼，快！”尘垢在岸上焦急地喊道，“别让它跑了！”
“这是我偷偷为你缝制的兽皮，你快试试。”尘垢笑得灿烂。
当尘垢被一只雉鸡追得满山野逃窜，最后扑进女娲的怀里时，女娲脸上的红晕一路烧到了耳尖。
千万年的孤寂于此时仿佛都有了着落。
“以后我不能经常来找你了，”洞外风雨大作，洞内尘垢声音低落，“长老们发现我老是偷懒，还时常跑来找你玩，很是不满。”
雨水勾勒出尘垢曼妙的身躯，女娲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她亲手捏造出人类的身躯，却不想如今会为了一个凡人少女的身体而面红心跳。
“那我们离开算魂，”女娲说，“去一个长老们管不着我们的地方。”
女娲想要守着尘垢度过这一生。
“私奔吗？”尘垢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女娲，“好！等雨停了，我们回去收拾一番就走。”
可是雨停之后，尘垢病了。
女娲忽然意识到人类的脆弱，意识到凡人一生何其短暂。
于是她上天去找昊天，“我看上了一个凡人姑娘，我要你给她赋予神格，让她成为正神。”
“凡人之躯承不了天帝神格，”昊天摇了摇头，“她会死的。”
“不过，”昊天看着女娲眉头紧皱的模样，又开口道，“你若让她承了大地之母的身份，用十方土地养着她的身躯，再给她渡入一颗黄龙内丹震住十方土地涌入体内的灵气，两相平衡之下，她或能活得长久。”
大地之母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女娲想要尘垢长生，可也要对地上的生灵负责。
于是女娲便想考验尘垢一番，她相信尘垢异于常人，定能当好这大地之母。
当尘垢一口吞下黄龙的内丹时，女娲先是惊诧，而后又失笑不已。
那小丫头总能出乎女娲的意料，她自己吞下了那颗黄龙内丹，又运用那内丹建立起了一个新的部落。
尘垢已不是凡人，女娲正苦恼着怎么向她解释自己的身份，却不想颛顼与共工大战，捅破了不周山上空的天，昊天懒得管，就叫了她去补天。
女娲不好拒绝，只好先哄着尘垢当这大地之母，打算等自己回来后再解释清楚。
“你建立一个母系社会，一妻一夫多暖床制，你还会差一个帅小伙吗？”女娲随口哄道，其中好多拗口的词还是当初尘垢教她的。
只是女娲没想到尘垢听了，当真欣然应下。
女娲在去不周山的路上怎么也放心不下，于是她跑去了昆仑山交代西王母，“如今大地之母由一个叫尘垢的小姑娘当着，你帮我看着她点，别让她和其他男子在一块，女子也不行。”
女娲没想到，自己这一去便是数十万年之久。
再见尘垢，守在尘垢身侧，女娲只觉欣喜。
尘垢体内的黄龙内丹碎裂之时，女娲只觉天崩地裂。
“我喜欢她，我想救她。”女娲对伏羲说。
伏羲面色微沉，却还是应下了。
看着自己的神格在尘垢体内，女娲竟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我创造了人间，人间却不属于我，但至少，她属于我。
女娲注视尘垢良久，终是俯身落下一吻。
这便是今后她的唯一一点甜了。
担心尘垢得知真相后难过，女娲在尘垢离开昆仑山后便也跟着下山，想着要赶紧寻到长久存活之法，然后再去找尘垢。
期间女娲实在想尘垢了，便用泥人身上的神识看尘垢一眼。
可后来那缕神识也散了。
好在女娲找到了存活下去的方法。
也不知凡人的信奉能维持多久，女娲看了看自己体内因凡人供奉而不再淡化的伏羲神格，想着骗骗尘垢之后，应当能在她身侧守个万年。
可是蓬莱难寻，等女娲好不容易找到了蓬莱，却不见尘垢。
女娲守在蓬莱等着尘垢，可她赏了桃花也吃了桃子，却始终不见尘垢归来。
这一日，春光惫懒，满含倦意，女娲于桃树下小憩。
依稀间，她梦见了过往。
那日尘垢本想采些草药来烤鱼，却不知怎得惹恼了山间的一只雉鸡，被那雉鸡追得朝女娲奔来。
女娲看着尘垢张皇失措的模样，满含笑意地张开双臂，将她往后千载万载的欢愉抱了个满怀。
如今看来，凡间的缘分一说确也不假。
待女娲睁开眼时，便见苍穹为衬桃花作陪，尘垢正坐在一片大好的春光之下，温和地看着自己。
女娲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慢慢地笑了起来。
“你知道人间有一首诗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