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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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盟主裴家的家门口向来是门庭若市的，访客接连不断，而且基本上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白墙黑瓦庄严肃穆，很符合裴孤漠的行事作风。近月来唐门和幽冥谷的关系一天一比一天糟糕，即使双方突然动武硬拼也没什么可怀疑的。裴孤漠为此事愁得头发都快白了，这两家若是打起来整个武林都会动荡不安，几日来他不断和各方势力进行商议讨论，可惜就是得不出一个明确结果。
没有人知道，在同一个城镇里，城郊的一处小别院里正住着百里流觞师徒三人。从离开正阳宫向裴家进发的那一天起贪欢就跟百里流觞陷入冷战，骑马不同行，用膳不同食，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进进出出都板着一张脸。
从贪欢成为百里流觞的徒弟以来，她第一次这么明显地表达出自己的愤怒。如果百里流觞让她一辈子不和裴锦联系，贪欢一定会接受。师父和裴锦之间，对贪欢来说是百里流觞对她的恩情更大，可师命偏偏是让她下手杀了裴锦。他随口那么一说，甚至没有拿出足够的理由，仅仅是想看看她的反应，贪欢觉得简直不可理喻。
百里流觞的身体很不舒服，若是在平时看到他这个弟子不识相的表现，早就给她点教训让她长长记性了，可现在的他不想在无谓的地方浪费自己的功力。
贪欢不想杀裴锦，不代表洛宜也不会动手。贪欢几次想拦住洛宜，可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立场说什么话，师父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所以，她最后所能做的不过是当洛宜出门调查裴锦时紧随其后。每当这个时候，那扇灰漆漆的大门被打开，贪欢出门时回眸的刹那，就能看见百里流觞嘴角微微勾起的讥嘲。
洛宜终于还是决定动手了，经过一连十来日的观察，他准备挑一个最佳时机暗算裴锦。这段日子以来，贪欢一直跟着洛宜，自然也看出他的打算，于是在他出门的时候紧紧跟在后头。这一回，始终赖在宅院里不出门的百里流觞发话了，“你们两个要动手了？”顿了顿，他笑道，“哦，不是，是只有洛宜你打算动手吧？”
贪欢没说话，侧身而立，半垂的长发遮住她的神情。
洛宜应道，“师父英明。”
百里流觞斜睨着贪欢，“欢儿，我会出这个题目本是为你打算的，你和裴锦相熟甚深，如果是你开口邀约，定能把裴锦叫出来，到时候埋下天罗地网，不怕要不了他的命。现在倒好，这题目反倒把你推远了宫主之位，你说你傻不傻？”
贪欢静静道，“相比师兄，莫非师父更加属意我？”
百里流觞没有正面回答她，继续道，“我以为你经过以前的事情会变聪明，会更加清楚实力的重要性，相比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优先选择自己，结果你根本就不吸取教训！”
贪欢道，“我当然重视实力，只是我不知道实力和裴锦的死活有什么关系。”
“想要继承正阳宫，想要让自己变强，就得抹杀掉所有弱点。”百里流觞讥嘲道，“欢儿，裴锦即使不是你的弱点，在你心中也绝对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不是吗？”
“师父在我心中也是特殊的存在，难道我也必须杀了您吗？”
百里流觞哈哈大笑，“欢儿，你以前哪敢这么和我顶嘴，看来你对自己现在的实力很自信，觉得可以和为师斗一斗了？”
“……不敢。”
百里流觞缓缓站起身，出尘白衣更将他衬得温润如玉，“你变强了，我知道。现在即使是裴孤漠跟你动手，他也得三思。欢儿，这一点你不用谦虚。”能同时和正阳宫五个令主对决，这等实力本就是一等一的。“既然你们今天会动手，我会跟在后面去看看，亲眼看看究竟是谁赢第三局。”
时间已近傍晚，街上的百姓都回家吃饭去了，路上只有行人三两，很多小贩子也都收摊了。夕阳朦胧，洛宜走在最前面，贪欢紧跟在两步之后，百里流觞则是距离他们好一段距离，慢悠悠地闲逛。“你跟过来是想阻止我吗？”洛宜开口道。
真的可以阻止吗？贪欢闷闷不语，难道要让她为了裴锦杀了洛宜吗？只要洛宜还活着，他就会想赢，就会想要杀了裴锦。如果要阻止的话，与其待会儿再阻止，不如现在动手。洛宜刻意挑选一天裴锦出门的时机动手，相比潜伏在裴家刺杀，离开裴家下手的成功率会大很多。贪欢在踌躇间，他们已经七转八绕走到僻静的地方。
两年不见，裴锦风采依旧。面如绝世美玉一般无暇，身姿挺拔俊朗，眼眸轻轻一转便能摄人心魄，嘴角微微一勾便令人神魂颠倒，武林第一贵公子的名号当之无愧。这一日，他跟踪舒云瑶，一直尾随到城郊，暗中观看她与唐门的人接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裴锦身后也跟踪着贪欢一行三人，他躲在暗处看了多久，贪欢他们就潜伏了多久。和舒云瑶联系的是唐微雨，两人姿态亲密，可惜舒云瑶是一脸冷淡，唐微雨则顶着他那张好人脸对佳人笑意盎然。
许久，唐微雨和舒云瑶终于离去。贪欢的目光盯在裴锦身上，看见他脸上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未变过，她松一口气。等到那两人走远了，裴锦仍是一动未动，他没动洛宜却是动了。洛宜二话不说悄无声息地举剑刺去，剑势平平，速度极快，这一剑非常适合暗杀。
裴锦也不是吃素的，虽然躲得极为惊险，虽然身上挂了点彩，可还是避开了这致命一击。他身体翩然从半空中落下，瞟洛宜一眼，“是你？”
洛宜不屑与他废话，再次主动出击。洛宜的武功在江湖也是排的上号，在他咄咄逼人的攻击下，裴锦的情况并不轻松。贪欢还是躲在暗处，她看这两人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便不急着插手，更重要的是百里流觞就站在她身后，如果情况允许，贪欢实在不想公然违逆师父的意思。
“呵，”百里流觞在贪欢耳朵里吹一口热气，“紧不紧张？”
贪欢咬紧牙关不说话。
“欢儿，你很想去帮裴锦？”百里流觞继续挑衅，“如果我是你，会趁着那两人缠斗时借机杀了裴锦，渔翁得利，到时候正阳宫宫主之位就是你的了。”
“师父，我不在意自己能否获胜。”贪欢终于出声，将声线压的极低极低，“如果是在你底下办事，即使做一辈子听命行事的人我也无所谓。师兄若是赢了，想让我帮他我也是不会拒绝的。所以，怎样都好，对师父你来说裴锦的性命不是必须的，放他一马，我会感激您一辈子。”
百里流觞没好气道，“你这种听命办事的人有跟没有一个样，连让你杀个人都不杀。”
贪欢沉吟道，“裴锦是例外。”
“例外这东西只会替自己惹麻烦。”百里流觞道，“贪欢，你说得没错，相比洛宜，我更加属意由你来继承我的位子。正阳宫的宫主必须是天下第一，只有这样才没人敢来招惹。洛宜做不到天下第一，可是你做得到。”或许现在还不够强，但他若把自己的毕生功力都传给她，再过个几年，天下间又有谁能赢过贪欢？
贪欢默默不语，黑色的瞳孔一瞬不瞬盯住百里流觞看，想看看他这句话究竟有几分真心。
“欢儿，你不是想要天下第一么？”百里流觞脸上的线条分外柔和，爱惜地抚摸她的面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给你天下第一，你给我杀了裴锦。”
贪欢心头一颤，咬牙撇开脑袋，“不用你给，我自己也可以得到天下第一。”
“呵呵，我可以把我的毕生功力都传给你，这个你也不要？”百里流觞恶意地诱惑她，想在她脸上看看挣扎的表情，“这样可以抵过你多少年的苦练？”
贪欢神情一怔，黑色的眸子格外认真，“那你呢？”
百里流觞霎时间说不出话来，呆呆地回视，不过一瞬间，他颇不自在地撇开脑袋，然后沉默了，不说话了。
贪欢心中疑惑骤生，“师父，你出关以后就有些不对劲，生病了吗？还是练武过程中出了岔子？”
百里流觞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像是会出岔子的人吗？欢儿，你关心的是不是太多了？你在变相地责怪为师对你布置的任务太少吗？”
这回轮到贪欢不说话了。
百里流觞又轻笑一声，笑声是极为短暂的一声，然后，身影如鬼魅一般掠出去，瞄准裴锦的空隙不顾江湖道义不顾前辈身份就辣手偷袭。贪欢眼睛尖动作快，不等脑子作出足够的思考就用孤尘剑拦下他的攻击。
“咣当”一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百里流觞侧着面颊，眼眸微微抬起，好像在看贪欢又好像没在看她，脖颈上的喉结动了一动，白衣随风飞扬，他抬头望天，笑了笑。
贪欢心中五味陈杂，嘴唇蠕动一下说不出话。
其实，他可以点住她的穴道再偷袭的，可是，他没有。也许他就是想看看她究竟会不会出手拦住他，也许他就是想看看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贪欢。”裴锦叫了她的名字，“其实不用。”
贪欢拦在他身前挡下这一击是背对着他的，她没有回头，而是直直注视着百里流觞，“师父，裴锦于我有大恩，所以我希望您放过他，但是，您对我的恩情更大。如果是您的性命和他之间产生了冲突，我一定不会拦您，即使要我亲自手刃裴锦我也愿……”话未说话，洛宜兀自出手攻击裴锦，直取对方要害。贪欢目不斜视，孤尘剑再次格手一挡拦下洛宜的攻击，“师父，如今你会出这么一个题目给我和师兄，明显就是想看看裴锦在我心中的位置，想看看我为难的样子。我很多次也在很多人面前明确表示过，我和裴锦不可能，我是您的弟子，我是正阳宫的人。”
“想看你为难？你把我想得太无聊了……”百里流觞摇头笑笑，目光已经变得极冷极冷，“我只是想考验一下你适不适合做正阳宫的下一任宫主。”
四个人都静静地站着，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百里流觞总算看了贪欢一眼，神情冷峻，“贪欢，你知道现在的情况么？如果裴锦不死在这里，等他回去让其他人知道我们在这里的消息，立刻会有大批人马来围剿，你想死在这里？”
贪欢倔强地摇头，“我们可以有其他的解决……”话音未落，百里流觞再次发动攻击，他聚集内力于掌心，重重一掌对准裴锦胸口直击而去。贪欢也弃剑击掌，正面迎击百里流觞。贪欢心中有很卑劣的想法，她本来在心中做好了受伤的准备，一来也算给师父消消气，二来她若真的因受伤而无法保下裴锦，心里的那个坎也好过一些。
结果，一掌之下，她没有受多严重的伤势，惊愕立即写在脸上，“师父……”
百里流觞冷笑，“叫我干什么？”
你的武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掌势中的真气会后继无力？你是不是真的在闭关的时候出岔子了？贪欢心中的疑问有许多许多，她茫然地望着百里流觞，最后难受的说了句，“既然这样，您何必跟我和师兄一起出来？”
百里流觞目光复杂，并不接她的话，“贪欢，你今天是决计不会让我动裴锦了？”
贪欢沉默不语。
裴锦长叹一声，“贪欢，真的不用这样，我不需要你保护。”他跨前一步凑近她的耳朵，肉肉的耳垂透出粉色，很可爱。“你明明就说过回不去了，你明明就说过我们不可能，你明明就把百里流觞看得比我重要，那么，就不要再说令人误会的话，做出这种令人误会的举动。”
贪欢回眸，眼神清淡如水，仿若透出渺渺轻烟般皓洁。她的眸子一如初见那般不染尘埃。
“你这样会让我的期待一次次落空，不要在给我希望之后再亲手粉碎它。”裴锦道，“如果你无心，就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我也不想来见你的。”如果不是因为师父出了这样的题目，她一定还在正阳宫认认真真练武。“如果打扰到你了，我道歉。”
裴锦苦笑，该放下的就放下，贪欢比他想象中更放得开。“贪欢，就当报答你刚才替我挡下的那两剑。如果今天我活着离开这里，我一定不会把你们的消息透露出去。”
百里流觞恶意笑道，“本来我出这题就是不想为难你们，难道你们希望我开口说谁先取下裴孤漠的人头才算赢吗？”
裴锦散着淡淡苦涩的神情立即收敛，目露精光，一瞬不瞬地瞪着百里流觞。
贪欢竟是点头，“裴孤漠于我无恩，杀他比杀裴锦简单得多，不过，现在的我应该还不是裴孤漠的对手。”
裴锦唇角渲染出苦涩无奈，他喜欢的女子竟然在谈论杀他爹是简单还是困难，他拍拍贪欢的肩膀，淡淡一句，“贪欢，别动我的父亲。”
百里流觞大笑，“欢儿，你整日里说裴锦对你有恩，究竟有什么大恩？救命之恩？还是那点儿男女情爱？”
贪欢对他的大笑丝毫不以为诩，认真道，“他帮我疗伤，给我饭吃，送我礼物，我受伤的他照顾我，我家人冷淡我的时候同情我。”百里流觞嘴角挂着的嗤笑，连裴锦都忍不住苦笑，这些小小的恩惠竟然值得她记忆这么深？
贪欢仍是细细数道，“我耍赖向他要孤尘剑的时候，他为了不让我尴尬竟然真的将这柄宝剑送给我；他父亲母亲不喜欢我，可他仍然执意照顾我；他知道我失去武功很伤心，那时候还想过要单枪匹马来找您恢复我的武功；他知道我失去武功以后害怕没有安全感，他就在灵峰论剑时当众送我金蝉甲稳我的心……”其实还有很多很多，贪欢一根肠子通到底，一样一样都想说过来，突然感到裴锦放在她肩膀的手颤了一颤，哑声道，“别说了。”
百里流觞望着她，“只是这些小事值得你记这么久？”
“对师父你来说是小事，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小事，但是对那个时候的伍贪欢来说就是所有了。”
贪欢定定道，“而且，裴锦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
百里流觞凝视她无畏的眸子，突然感觉到自己被这个徒弟给打败了，感到力不从心，“随你，你不想杀裴锦就不杀，我担心杀了他你连我这个师父都不认了。”顿了顿，“好，我把第三题改一改，你们两人谁能独挑赢过江湖上的五大高手，那么，谁就是下一任正阳宫宫主。”他看一眼洛宜，再看一眼贪欢，“不一定要现在完成，再过个几年我也等得起。”最后他旁若无人道，“裴锦，你走吧，我饶你一命。”
裴锦还是站在原地，许久，轻道，“百里流觞，我不喜欢欠人人情，更不喜欢欠你人情。既然你放我离开，那我就提醒你一件事权当回报。”
百里流觞冷眼，“说。”
“小心唐门，孤尘剑里的秘密似乎和……”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徐徐转向洛宜，“正阳宫里的人有关，所以，唐门近期应该会出手。”说完，他深深望贪欢一眼，抱拳道，“言尽于此，告辞。”
裴锦果真信守承诺，没有告诉其他人他们的行踪，尽管百里流觞根本不在意他是不是遵守承诺。这一天以后，他们师徒三人仍在这座城镇住了好一段时间。贪欢回想她接下的那一掌，一直想着师父是不是出什么情况，于是在百里流觞门前徘徊来徘徊去。她抬头一看，只见洛宜也坐在树上，两只眼睛透过百里流觞的窗户向里面看。
从洛宜毫不留情地狙杀裴锦开始，贪欢就没跟他说话了，倒不是说她有多恨他，只是心里不开心，还有点别扭。
洛宜坐在树上也看到她了，点头致意，然后目光继续盯在百里流觞的房间。
百里流觞在房间里低低咳嗽一声，淡淡道，“你们两个干什么？想做我房间的门神？”
“师父，”贪欢率先开口，“我可以进来吗？”
百里流觞点头，“进来。”等到贪欢乖乖站在他面前，他又掀开窗帘往窗外那棵大树上望去，洛宜那孩子仍是怔怔地坐在树上。百里流觞叹气，这孩子小时候还挺聪明的，怎么越大越蠢了呢？“洛宜，你也进来。”
洛宜垂着脑袋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走进来，那双紫眸深沉得近乎黑色。
百里流觞再叹一口气，“欢儿，你来找我有什么要紧事？”
“没有。”贪欢似有所悟，“可以让师兄先说。”
百里流觞抬一抬下巴，“洛宜，你说吧。”
洛宜抬头，“师父，唐门的事情我不会给您添麻烦，我一个人去解决，您和师妹先回宫，不用管我。”
百里流觞的眼神最开始是漫不经心的，有一眼没一眼地看会儿贪欢看会儿洛宜，听到这些话，他的目光缓缓汇聚成一束投射到洛宜精致的面颊上，他笑了，“你一个人去唐门？”
洛宜面无表情，神色坚毅，“是，这件事情总要做个了结。”
“不要我帮忙？”
洛宜低头，“我不想给师父添麻烦，这么多年来，师父帮我的已经够多了。没有师父就没有我的今天。”他骤然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大恩大德难以回报。”
百里流觞深深看他一眼，“你会没命的，或者比这更惨。一旦你落到唐门手里，一定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洛宜冷笑，“想死总是能死的。”
回首看到贪欢若有所思的眼神，百里流觞的唇角不知不觉泄露出一丝笑意，“欢儿，你一直都想知道孤尘剑的秘密，现在你师兄都一心求死了，你可以问问你师兄愿不愿意告诉你。”
贪欢的目光从百里流觞身上转到洛宜身上，右手不经意就去摸腰间武器，“师兄愿意说吗？”
洛宜并未看贪欢，他只轻轻看了眼百里流觞，立即又垂眸，“贪欢，你可以置身事外。”
贪欢咧嘴笑道，“师兄，你以为师父真的会让你单枪匹马去闯唐门？师父这个人很阴险的，说话常常说一半。正阳宫的人就是百里流觞的人，对师父来说与其让你死在唐门手里不如死在他手里。孤尘剑的秘密我被隐瞒这么久了，师父今天会想到让我知道不是其他原因，只是为了让我也出手帮忙，既然要让我帮你，自然就需要你把话说清楚。”
百里流觞眯眼，“欢儿说谁阴险？”
贪欢被自己的口水咳了一下，“师父，我会把这个词用在您身上是为了夸奖您。”
眼前的画面温暖地让人不忍打扰，洛宜心头满满的，开口解释，“贪欢，孤尘剑的宝藏不是金钱不是武功，是人。”
“嘎？”贪欢呆住了，愣住了。
洛宜苦笑，他拿起身上的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不深不浅地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伤口往外流。贪欢看得更呆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贪欢看见洛宜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在恢复，“师兄，你……就是宝藏？”
洛宜摇头，“宝藏是指我这个种族的人居住所在地，我们这族人的血不仅恢复快，而且可以让人百毒不侵，对唐门来说……很麻烦。”
岂止是麻烦，对唐门来说简直是断了财路断了生路断了未来。贪欢点头，不再多问，“我知道了，师兄，我会帮你的，即使没有你的事情我也会灭了唐门，现在不过是多一个理由。”
洛宜笑着摇头，紫眸亮若水晶，如梦似幻，“贪欢，我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帮我。我只是……”他沉默一会儿，“只是觉得对不起你，我曾经想过要杀了你，我以为你觉察到了……所以，我把真相告诉你算是赎罪。”
贪欢尴尬道，“我没有那么小心眼，师兄你不用赎罪……”
百里流觞懒懒地斜靠在椅背上，冷眼看着他们，“你们师兄妹互述衷肠述完了吗？”看到贪欢一听到自己说话立即站得毕恭毕敬的模样，百里流觞心中愉悦不少，招招手，“欢儿，过来，帮为师捶捶背。”
贪欢嘴角一抽，捏紧拳头一下一下地捶打。坐着的那位师父大人还一会儿要求重点一会儿要求轻点，于是贪欢就一会儿轻点敲一会儿重点敲。
“唐门啊……”百里流觞微微眯起双眼，眸光流转之间，透出一条缝的眼眸顿时摄人心魄，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扣紧，轻声逸出的叹气弥漫在他的呼吸之中。每当这种时候，每当这种神色，百里流觞看上去就像远古的谜团一般，让人触不到摸不透，“这么久也该算一算总账了，陷害我的也好，栽赃我的也罢，对于敢正面对付我的人，”他轻笑，“我还是有点儿欣赏的，不过，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身边的人动手。”他站起身拍拍贪欢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按摩敲背了，“我们不回正阳宫了，我们去唐门逛一逛。”
贪欢警戒道，“师父你逛到唐门去干什么？”
“灭他们的门，杀他们的人。”
贪欢头疼地捂住脑袋，不自觉就将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师父，你就别乱添麻烦了。”话一出口，屋内顿时一片寂静。贪欢马上知道不妙，果然抬头看见百里流觞似笑非笑的面容，“师父，我想和你单独聊一聊。”
百里流觞让洛宜出去，在屋子里走几步坐到床沿边，“欢儿想聊什么？为师倒是想聊聊你的胆子是怎么变大的？”
贪欢正色道，“师父，你闭关的时候出什么事了？你的武功怎么了？”
百里流觞轻笑一声，“这算什么语气？质问我？”
贪欢有些担心，可又别扭地没表现出来。“不敢，可师父若是出事了正阳宫又该怎么办？”
“所以我才打算挑个继承人出来。”百里流觞坦荡荡道，“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贪欢心凉，“师父，你真的出事了？”
“你都直接跟我对过一掌还不知道我有事没事？”百里流觞不以为意。
贪欢沉重地看着他，“师父，你应该静养，现在回宫五位令主都可以帮助您，我也可以在旁相助。既然身体……不舒服，还去唐门干什么？”
百里流觞微笑，“欢儿，伍家当年为唐门所灭，你一直都想灭了唐门，如今洛宜也想灭了唐门，为师在武功尽失之前总得送一件饯别礼物给你们才行。现在不灭唐门，难道真等我成了废人再灭？”
贪欢瞪圆眼睛盯着他看，这个人，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连废人都说出口了，还满不在乎的模样。他自己都不在乎自己，这世上还有谁会在乎他？贪欢的眼睛越来越圆，瞪得也越来越用力，终于她泄气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要灭唐门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你费心。”
这话说得真是够动听够欠扁，不愧为他亲手教出来的徒弟。百里流觞笑眯眯地正想接话，突然胸口一阵血气倒涌，整个人被自身内力冲地说不出话，痛得骨头吱嘎吱嘎作响。他硬生生吞下一口鲜血，望着贪欢，神色镇定，慢条斯理道，“好，唐门先放一边，我要先闭关三天。”目前先放一边，等他把内力压下去再说，他对门外吼道，“洛宜，你不要乱跑，安分点等我。欢儿，你在旁随时听命。”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五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