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踪迹10年心》橙子要逃跑

5、微妙

　　6点半起床，见缝插针地在卫生间或者厨房洗漱，7点出门，20分钟公交1个多小时的地铁，每天早晨8点半左右，她能准时达到公司楼下。曾经有个早晨，她试图在这条繁华的商业区找到一个适合吃早点的地方，但是看到那些有着落地窗的餐厅，她望而却步，她不知道这奢华的表象下，是不是价格也一样奢华，如果真是如此，虽然只是一顿饭，她也觉得是罪恶。

　　意外的是，有一天，她终于在一个拐角，看到一个窗口，卖包子的窗子，明码标价，她买得起。于是每天早晨，两个素包子。

　　在所有人达到办公室前，她已经一切准备就绪。其实她并无事情可做，女主管也一直没有给她安排什么事情，只是给了她一些以往的案例让她学习。也正是因为无事可做，她才心慌，虽然找到了工作，但是仍然有3个月的试用期。对于职场法则，她还完全不得要领，会有人指导我吗？会因为完成的不好被骂吗？我能寻求帮助吗？她不知道，她不敢试，也不敢问，她独自忐忑。

　　艾丽给自己买了一本专业书，日夜翻看，她睡得也不安稳，梦里都是自己不知道领导在说什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每天早晨醒来时，她觉得无比的空洞和累。

　　她想和谁谈谈自己的处境，但是想了想，觉得无处倾诉，这让她觉得自己更加虚弱。舒雅每天下班都很晚，有时候回家后仍然会加班。她羡慕舒雅，羡慕她对自己的工作完全胜任。到了周五晚上，一周的紧张工作结束后，舒雅会在晚上看剧到很晚，边看边大笑，这是她解压的方式。可是艾丽不行，本来她的神经就紧绷，长期的失眠，让她的状态很糟糕，她无法和舒雅一起看剧大笑，但是她也睡不着。

　　相处久了，在同一个卧室里，她和舒雅有着许多不可调和的作息冲突，她知道自己立足帝都，大部分都是舒雅的帮助才得以实现的，所以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打扰舒雅，这唤起了她的旧伤，她永远都适应不了的集体生活。

　　周末不加班，她们会进城逛街打发掉一天，然后赶在城铁停运前回来，艾丽看到了大都市生活繁华生活的端倪，但是她又觉得始终离自己很远。曾经以为找到工作就可以了，现在又发现，入职只是一个开始，在一家公司站稳脚跟才可以。

　　有一个周末，她们俩都在睡午觉，一阵急促地“当当当”敲打在她们门上，“谁呀？”她俩同时大声问。对方一边继续“当当当”一边说“开门，你们该交房租了。”，他俩打开门，一个彪悍的东北大汉径直走了进来，瞪着眼问舒雅“给你打好几遍电话了，该交房租了不知道吗？还有啊，你们准备搬走，房东不允许出租隔断间。”“谁知道你们在哪里办公？”舒雅也同样喊了回去，“出去！”她俩同时嚷了一句。对方用手指着她俩说了一句“你俩挺横啊，等着啊！”艾丽心里一阵颤抖。

　　第二天，她陪着舒雅去交房租。“这个中介的办公室原来就在小区门口，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搬走了，后来交房租一直找不到她们人，最近才给我打电话说搬到城里去了，说我房租迟交了，还要收滞纳金”舒雅沮丧地抱怨。下了车，进了一个商住的大厦，左拐右拐才找到那家中介的办公室，负责收银的女人态度恶劣地告诉舒雅“还要交500滞纳金。”“我又不是故意不交的，你们原来的门店搬走了，也没有通知我去哪里交钱。”“你不用跟我说这些，500滞纳金。”

　　500滞纳金，艾丽也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几乎是自己一周的薪资。

　　舒雅也呆了一会儿，然后说“以后再交吧，今天没带钱。”

　　回去的公交车上，“我们得找个别的地方租了。”

　　“嗯”艾丽一边回答，一边在内心思忖：真的要和舒雅生活在一起吗？那些在她上床睡觉后，舒雅边看电影边发出的肆无忌惮的笑声，还有她俩之间有时候莫名地紧张氛围......

　　艾丽不想把这段友谊走到尽头。

　　有一天晚上，她下了班没有回家，欣悦和两个朋友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她和欣悦说好了过去住一晚。欣悦的通勤时间很长，到的比她晚很多，和欣悦合租的女孩接待了她，简单地告诉了她一些设备的使用后，就去玩自己的电脑了。

　　欣悦一进家门，来不及表达自己对艾丽的欢迎，第一时间把自己扔到了床上，她对艾丽说：让我缓一缓。一直以来，欣悦都活得像个男人一样，她虽然名字温婉，身形瘦小但是精力充沛，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和热情，总喜欢把别人罩在她的羽翼下，一看就是家里的老大，没被父母好好疼爱的姑娘。

　　看着她疲惫地倒床就睡，艾丽有说不出的难受，一方面是心疼，一方面，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够筋疲力尽地工作，可是迄今为止，她都没有做过什么具体的工作呢。

　　过了大概40多分钟，欣悦缓了过来，两人开始聊天。

　　“工作怎么样？”欣悦仍然有点懒懒的。

　　“说不清楚，我们该交房租了，但是我想和你们一起合租。”艾丽心里觉得自己背叛了舒雅，舒雅一直希望身边有个伴儿，她来了，然后她又要走了，留下舒雅一人无依无靠。她见过那些凶悍的二房东和无赖一样的中介是怎么和舒雅说话的，她有点难过，但是也觉得这是让友谊长久的最好的方式。

　　欣悦当然欢迎她。

　　艾丽不知道该怎么和舒雅开口。

　　她在□□上和舒雅说：我想搬出来和欣悦她们合租，她们住的地方离我公司更近一点......

　　舒雅出乎意料地反应平静，她只是说：好吧，也是，离得近一点以后加班也方便。哎，又剩我一个人了......艾丽看了这段话，很难受。

　　艾丽没时间难受了，因为总经理和总监都回来了，她马上要有事可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