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空调”求退货》一万张

1、奇怪的小崽子

　　冬日的午后，连阳光都渗出几分凉意，但这完全碍不着老宋死沉死沉的睡眠。他披着一条小毯子，在沙发上悠闲地打着小呼噜，伴着电视上他爱看的喜剧节目里观众一阵阵的哄笑声。

　　宋福临年轻的时候拼劲十足，从一家馄饨摊起步打造了自己的饮食王国。这不因为拼事业，耽误了自个儿的人生大事，到了三十好几才结了婚、下了崽。

　　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白白嫩嫩的大闺女，宋福临简直将她宠上天，老宋一家沾着闺女的光，恩格尔系数“蹭蹭蹭”地往下降，奔小康的路越走越踏实。凡是闺女扫上一眼的物件，老宋二话不说就是买，甭管用不用得上吧，闺女能乐一下，老宋能乐几天。

　　宋昔年就是在这样一个“充满物欲”的家庭中长大的。她从来不缺钱，就因为这样她更知道钱的重要性。过去那些同学们或羡慕或不屑的眼神都告诉她，别人一辈子赚到的数字，可能只够她挥霍一个下午。

　　可是在这个社会主义新时代里，赚钱哪有吃喝拉撒那么容易？没点真本事，去哪才能淘到金？连中大奖都是需要勤奋和运气加持的，而宋昔年连动动手指在网上每天买彩票都无法坚持。

　　宋昔年投胎的时候已经锦鲤了一回，其他的她也就不敢再期待了。

　　然而老宋那个不靠谱的爹，从小净教她怎么花钱，可没教过她怎么挣钱。

　　“开疆容易守疆难”，老宋过了六十要退休养老她不反对，可就这么随随便便就把公司丢给她，还很淡定地任她折腾。宋昔年只能叹服老爹的胆够大、心够大，难怪当初能不顾家人的劝阻只身闯天下。

　　宋昔年接手公司三年，年年亏不算还“亏滚亏”，一年比一年亏得厉害，尽管宋福临的底子打得坚实，可这家败完那不是迟早的事么？

　　宋昔年再怎么“熊”，也已经二十八岁了，不能像小时候无忧无虑，天塌了有爹娘担着，她的忧患意识闹得她每次在进入自家低调奢华的小洋房时总冷不丁从脑袋里蹦出自己和老爹北风萧瑟、无家可归的画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宋昔年今天回家早，在门口就听到老爹安逸的呼噜声，她几步来到茶几前，用遥控器关掉了电视里嬉嬉闹闹的嘈杂声。

　　许是因为周遭一下安静了，宋福临颇有些不习惯，他砸吧了两下嘴，迷迷瞪瞪地睁开眼。

　　“关电视反而把你弄醒了啊，老头。”宋昔年也是够纳闷的。

　　“嗯？”宋福临肥硕的身躯陷在沙发里，他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坐正身体，“年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回来找找灵感，公司那地方禁锢人的思想。”宋昔年轻描淡写地解释着。

　　“灵感？年年你是在往艺术还是文学方向发展呢？你妈年轻的时候那个字正腔圆的播音腔可把我迷得哟，不然你往电视播音那块儿努力一下？”虽然前年老宋的媳妇因为生病去世了，但老宋从不愿在女儿面前表现出伤感来，怕闹得俩人情绪崩溃、抱头痛哭。

　　“如果老爸您愿意重出江湖，好好管管我们家这破公司，你要让我往哪块儿发展我就往哪块儿去！”宋昔年说到这个就来气，没有这金刚钻，她揽不了瓷器活！

　　“那就不了，”宋福临连连摇手，“过完年我六十五，四舍五入一下都是古稀老人了，老骨头折腾不动啰！公司还不就那些事嘛，年年你只需要把控大局，细枝末节的事情交代给下面的人做不就好了。”

　　“您说的是我下面那些叔叔伯伯？您能盼着点咱公司好嘛！就算我再没做生意那根筋，也能瞧出他们这几个老家伙各怀鬼胎！”

　　“那是那是，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还是要自己守，所以老爸把公司交给你呀！你对老李、老吴他们当然可以不用太亲近，大家不过是利益牵扯嘛......他们当你傻的，你就傻给他们看呗！”

　　“您说他们就说他们，干嘛还非扯上我，我愿意傻吗？还不是你给惯的！”

　　“咳咳......老爸不是这意思，咱们年年哪儿能是真傻，当然是装疯卖傻给他们看的，让他们轻敌，然后你再一举歼灭，嘿嘿嘿......”

　　“别提了，别提了。自家公司里头都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更别提外头那些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了，可愁死我！”

　　看出女儿真的焦虑极了，宋福临终归是心疼的，他口气正经了许多：“事情要一桩一桩解决，老家伙不容易连根拔起。对了，闺女你刚才说要找什么灵感？老爸给你参谋参谋。”

　　“还不是李叔他死活想把女儿塞进娱乐圈么......”宋昔年咬着嘴唇，颇觉难办。

　　“这是啥情况？他总不能求你帮忙吧，咱们家和娱乐圈沾不上边啊。”宋福临摸不着头脑。

　　宋昔年无奈地说：“咱们家说的高大上点不是那什么‘餐饮帝国’嘛，他就寻思着我们每年投放几百万的广告，如果能用来给他女儿做宣传就再好不过了。当然他面上是说他女儿人美歌甜，让他女儿来拍广告那是一举两得，双赢无疑了。”

　　“我对娱乐圈的事儿虽然也不太了解，不过老李他女儿好像比你也就小个一、两岁吧，要进娱乐圈是不是年龄太大了点？”老宋不置可否。

　　“岂止岂止！他女儿是从好来利音乐学院毕业的，那水货学校就是给一些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呆的，里面不要说学习唱歌跳舞了，能不学吸毒斗殴就不错了。”宋昔年自己也是个不学无术的壕二代，自然对这些二流三流的野鸡学校了若指掌。

　　老宋又习惯性地砸吧了一下嘴，慢吞吞地说道：“面还没见上呢，你也先别急着下定论，说不准人闺女还是有一点可塑空间的。不过这拍广告的事情不用你亲自操刀吧，你这是找哪门子灵感呢？”

　　“老爸，”小宋环上老宋的脖子，还做作地摇晃了两下，“李叔的女儿不是学音乐么，他想弄首关于我们公司的主题曲，然后在广告里让他女儿表演。”

　　“我觉得撇开他女儿这个关系户不谈，咱们要是真能写一首色香味俱全的主题曲，甭管给谁唱吧，对提升我们企业形象都有帮助。”

　　这下宋福临觉出味儿来了，他惊讶道：“这写歌的活儿你给揽下来了？”

　　“嗯，我觉得外人写不出老爸你那种......嗯......嗯......那种......”宋昔年“嗯”了老半天，把老爸的期待脸“嗯”成了便秘脸。

　　“年年你到底要说老爸什么啦！”宋福临头大极了。

　　“你知道我从小学习就不好，临到嘴边才发现词语匮乏......反正我觉得咱们家卖的东西不一定是最好吃的，但是一定是最有人情味的。老爸，这是你赋予美食的意义！”

　　小宋这话说得真情实意，老宋感觉到眼睛涨涨的、鼻子酸酸的，女儿虽然奔三的年龄还经常不着调，但冷不丁蹦出些暖心之词，往往有些能说到自己心里去。

　　“别急着感动嘛，”宋昔年拍拍老爹的肩膀，“这就是个初步的念头，我对写词编曲这方面一窍不通，但我有点兴趣，总想试试。我想不会比我管理公司更糟了吧！”

　　“胡说！我闺女干什么那不是最棒的？”宋福临老怀安慰，干得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心。

　　吃完晚饭，宋昔年就窝进了自己的房间，“吭哧吭哧”开始自己的创作大业。

　　她盘算着自己音乐基础薄弱，决定先从写词开始。写词应该就和写诗差不多吧……上学的时候男同学的情诗就收了一大捆，宋昔年还是充满信心的。

　　她在书桌前支着脑袋苦思冥想，奈何肚子里就这么点存货，死命地憋出了两行字，又觉得太矫情不符合原先预设的俏皮讨喜路线给划掉了。

　　然后就和小时候做作业一个德性，东摸摸西摸摸，翻翻抽屉、刷刷微博，一晃眼就到入睡的时间了。

　　“诶！”宋昔年滚上床，将脑袋埋在枕头里哀叹，“我明明是要做一枚有才华的白富美的啊！”

　　微信的“嘀嘀”声唤回了她的注意力，她利落地划开手机，“三人行必有我妈”群有三条新消息。这是她和两个初中闺蜜的群，人家都说高中同学是最容易发展稳定长期友好关系的一帮人，然而宋昔年和高中大学时期的同学已经完全断了联络。

　　她有时候也会反省：难道是我越长越残，越长越歪，越长越招人烦？不过她心底里还是透着明白，因为那段失败的恋情让她连正常的人际交往都再提不起劲来，还是到了近两年她才有所好转。想想有些好笑，她自觉没有那么喜欢对方，可能还是自尊心作祟吧，前小半生的她太过顺遂，以至于一点小意外就让她一蹶不振。

　　宋昔年现在可没有时间理会脑袋里种种不堪的回忆，她赶紧戳进微信看内容，原来是赵玥然那厮在撒狗粮。

　　赵玥然去年年底在pub里勾搭上了一个美艳调酒师，时不时地发几张合照，配文也是甜丝丝、油腻腻的，当然仅限于在她们这个闺蜜群里。

　　毕竟赵玥然虽然在百合圈是挺放得开，但她的父母朋友还是保守一卦的，至今她还是走地下恋情。

　　宋昔年点开今日份的照片，赵玥然家的那位调酒师虽然年过三十，但这妆浓得叫人误以为她四十多。

　　宋昔年忍不住捂嘴偷笑，虽然挺不厚道的，不过赵玥然从小时候开始就是爱招惹些年上的姐姐，嫩草死气白赖地求着老牛来啃也是不寻常。

　　她刚想回复，手机震动了一下。

　　——@ 小宋美妞 @叮叮叮叮你们不应该日常捧场吗？！都哪凉快去了？！

　　——大冬天的要什么凉快还没问你要烤火费呢！

　　——哟~~不叫唤两声，我们小宋妹妹真不舍得出来。我就喜欢你高冷！

　　——喜欢你的调酒师姐姐去吧老娘烦着呢！

　　——怎么啦？

　　——手指冻着呢这事打字太费事了以后见面说对了你认识什么音乐大神吗？会乐器的会唱歌的实在不行能嚎俩嗓子的也行啊！

　　——介个......

　　——你忽然跟这装什么可爱...

　　——我也真是无语啦……你难道不知道@叮叮叮叮的妹妹是何许人？

　　——啊？

　　——她就是你要找的人，音乐大神本神！

　　当天晚上群里另一个小伙伴“叮叮叮叮”始终没有出现，宋昔年只得缠着赵玥然，想问出点好友妹妹的信息，然而赵玥然就是铁打的一句“明天你问丁乔不就得了”，岿然不动。

　　第二天，宋昔年陪着一众叔叔伯伯开了大半天的会，随便凑合着吃了顿中晚饭，她坐在富丽堂皇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的最富丽堂皇的老板椅上，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怔怔发呆。

　　早上出门前，老宋还叨叨着马上要迎来年前的第一场雪，“瑞雪兆丰年”是他们这代人约定俗成的心理暗示。

　　不过宋昔年透过这雾蒙蒙的玻璃窗，只看到了连绵不绝的细雨，看来今天这场雪一定不会下得太透彻，很可能是场雨夹雪。这种感觉就像南方人兴高采烈打开粽叶，却发现里面包裹的是甜枣粽一样，虽然都是同样的寓意，同样的寄托，但总感觉不对味。

　　“嗡嗡嗡——”恼人的手机来电震动音，但电话的那头是她最好的朋友。

　　宋昔年不假思索地就接起了电话：“丁乔，我最亲爱的姐儿们！”

　　“你随时都是drama queen......”对方的语气颇有些无奈，“你最好的姐儿们给你发了十条微信，打了两个电话，现在才理我么......”

　　“不是吧？挺抱歉的，我之前都在开会，忙死了真的。”

　　“忙死了真不像你这个二世祖的状态，我还以为你随时都是消息秒回的大闲人......”

　　“行了行了，再说下去我可要无地自容了，我在朋友面前这都是啥形象啊！我和赵玥然昨天在群里说的你都看到了吧？她说你妹妹好像是玩音乐的？”

　　“嗯，她叫简楼。”

　　“姓啥？姓简吗？怎么你们姐妹还不同姓啊？而且我居然到今天才知道你有个妹妹......”

　　“喂喂......你对这名字完全没印象？”

　　“刚没听清呀，简陋还是捡漏啊？”

　　“......你说的那两个有区别么？”

　　“明明是你先问的，我对这两个词是挺有印象的啊......”

　　“虽然说我也知道你不是音乐发烧友，但你不是挺迷那个从日本gbg组合出来单飞的中日混血Ethan吗？”

　　“是啦！他长得虽然有点尖嘴猴腮，但那歌真滴好听！安利安利！”

　　“噢......我妹给他写过三首歌，在他单飞以后。”

　　“啥？我，我没听错吧？哪三首啊？”

　　“《梦语》、《爆破30》、《Blue And Red》”

　　“啥？我，我没听错吧？这三首都是大热啊，而且......可以说是Ethan最红的三首了......”

　　“嗯，其实如果你还想了解我妹更多的履历，我可以列一个长清单给你，不管是歌坛常青树还是偶像小鲜肉，她都或多或少给他们创作过。”

　　“快！快！快给我来一打你妹！”

　　“你还没告诉我你找她具体是干什么的。”

　　“不就是写歌啰，给我们公司写个专属的。”

　　“听着有点掉价啊......”

　　“你这啥意思呀，我知道你妹合作过的都是天王天后，那她也该腻味了吧，吃惯大鱼大肉的人偶尔来一顿清汤小白菜别提多适意了！”

　　“行吧，我把她经纪人电话给你，你直接联系吧。”

　　“经纪人？乖乖~真的是胜似明星啊，但咱们什么关系，你不能给我你妹的电话啊？”

　　“可以是可以，不过她现在还上学呢，平时这些写歌的活都是经纪人给接洽的。如果你要想体验关系户的快感，你直接找她也行，她电话我待会儿发你微信。”

　　“冒昧问一下，令妹还是学生？”

　　“嗯，她研二。”

　　“晕！这么个小屁孩居然写了这么多歌，还都大火了？......不过研二貌似也就比我小个三、四岁，想想我这些年都干什么了呢......”

　　“咳咳......冒昧说一句实话，我妹她出国留学早，今年刚满二十一，比某人小七岁......但是比某人成熟多了......”

　　“你丫的！”

　　宋昔年愤愤地挂了电话，打开微信刷了刷之前的未读消息。

　　一会儿的工夫，丁乔把简楼的手机号码发过来了。

　　宋昔年琢磨了一下，先在微信中搜索了一下这个手机号码，没想到十分顺利地找到了简楼本尊的微信号，因为她的微信名就是“简楼”，肯定就是她了。

　　这年头她们这些伪90后都爱取各种傻屌的微信名，没想到简楼作风如此复古？盯着“简楼”两字出了会儿神，宋昔年忽然想到“楼”和“桥”果然是姐妹的格式啊。记得丁乔的原名是“丁桥”，她懂事之后嫌太男性化便改成了“丁乔”。虽然宋昔年暗暗吐槽丁乔这些年来的行事风格越来越雷厉风行，铁血手段叫她手下的几个大老爷们也叫苦连连。

　　宋昔年还是一贯的外强中干，虽然方才“小屁孩”脱口而出，但现在真挨到要打电话的时候，她又有些胆怯了。

　　别人不都说那些搞艺术的总是神经兮兮的，更何况简楼也算得上是乐坛幕后大咖了，谁知道对方会怎么个不按常理出牌法。

　　宋昔年决定稳妥起见，先加上简楼的微信徐徐图之，她给自己备注了“丁乔的朋友”，算是中规中矩的介绍方式吧。

　　虽然简楼没有马上通过，但也在她意料之中，毕竟真正有事干的人可不会一天到晚盯着微信。

　　为了证明这一点，宋昔年扔下手机，快速整理了一遍办公桌，投入到工作中。

　　晚上下班时间，宋昔年想起来老爹早晨说过他要到老球友家去看球赛的事情，家里没饭让她自己去外头觅食。

　　在通往地下车库的电梯上，宋昔年拿着手机想随意刷刷关注的几个美食博主有没有推荐自家饭店的菜品。

　　她忽然发现微信弹出来自简楼的消息：

　　——对方已添加你，现在可以聊天了

　　——你好，姐姐。有什么事吗？

　　诶哟~这小崽子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用什么奇怪的标点，怎么就让她觉得怪奶萌的。

　　宋昔年在脑中自动地把简楼的形象从年少轻狂的小霸王替换为乖巧可爱的小狗崽。

　　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叛逆难搞的天之骄女，宋昔年完全不怂了，按下语音键：“嗨~我是你姐姐丁乔的闺蜜，知道你挺有创作才华的，可以和你邀歌吗？”

　　她一边走出电梯，一边四处张望寻找自己的座驾。

　　末了，她觉得即便是熟人介绍，也应当拿出些诚意来，她又发过一去一段语音：“都按市场价来，钱不是问题。我听过你写的好几首歌，特别是《梦语》我真的很喜欢，睡前来一首舒缓安神。”

　　允诺的话是说得掷地有声，但她谅小崽子顾着姐姐那边也不敢坐地起价。倘若小崽子真的报出什么天文数字，宋昔年肯定撺掇着丁乔家暴小妹。

　　刚坐上车的当口，简楼的消息回过来了：

　　——刚才我想打“100W”，被乔姐看到拧了耳朵。现在她盯着我打字......那我只能说友情价一杯咖啡足矣......

　　宋昔年看完就乐了，丁乔平时对她冷言冷语，关键时候还是知道帮衬自家人的。

　　诶？不过简楼好像才是她的自家人？

　　宋昔年不顾三七二十一先应下再说，矫情推辞可不是她的戏码。有钱人嘛，总有那么点“葛朗台”。

　　——谁让我和丁乔关系倍儿铁呢咖啡管够你放心朋友之间谈钱确实俗反正以后你有啥需要 我能帮忙的绝对帮

　　——好的，那我们什么时候碰个头吧，谈一下细节。

　　宋昔年套上安全带的间隙想了想，回了一句语音：“你不是还上学呢吗，出来挺不方便的吧。我就不耽误你休息日了，明天中午我去你们学校附近找你，你读的大学应该在本市吧，你看行不？”

　　——如果不麻烦你的话当然可以，我在杉七大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