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文明》章昊旻

29、P5的前世今生（中）

　　“说说战争吧，最早时期的战争，就如同你们看到的那样，基本上形式是一样的。不过，那时手里会有一些兵器，身上会有一些盔甲。火药诞生后，就开启了炮火纷飞的年代。打起仗来士兵的伤亡不计其数，一仗下来死亡几十万人是常态。但是，当祖先们发现了原子核中的秘密后，物质与能量之间的转换，让武器威力大了几个数量级。再后来的战争，往往就是整个部落变成废墟，直到有一天，核子灾难降临到了我们头上，整个天空被辐射灰尘遮蔽。这颗星球上的人被迫生活在地下，等待核冬天的过去。而没有能转移到地下的人，经历了大概两百多年的折磨与挣扎后，全部死去。那个数字大约是80亿...”
　　“这真是太残酷了。万幸的是，我们还没走到这一步。”章昊旻心有余悸地说，“好几次，我们的世界都与核灾难擦肩而过。”
　　“所以，直到现在你们就一直生活在了地下了吗？”库尼科娃问道。
　　“不，那时候我们的主星都还在呢。史上第一次核冬天，是在文明纪元8287年。”
　　“那即是说，核冬天到现在还有90亿年的历史？”库尼科娃有些难以置信。
　　“这也是我们的种族最后一次大型的内斗。在地下的祖先经过痛苦的煎熬与沉重的反思之后，为了延续文明，为了后代不绝。他们摒弃了部落，建立起一个联邦体制。这颗星球上的所有祖先，都在一个联邦的领导下，重建家园。核冬天散去后，他们回到地面，建立起了一个更先进，更完美的家，一个没有纷扰，没有战争，没有政府，世界大同的家。”
　　两人目瞪口呆，这不就是一百多年前他俩所在两国所走的共同道路--共产主义？虽然没有达成目标，但这确实是人类社会最终极目标的伟大尝试。
　　“这段时期，我们称之为“理想国”。“理想国”体制非常稳定，存在时间极为漫长，跨度有近20亿年。这20亿年整颗星球一直保持欣欣向荣的发展态势，科技水平稳步发展，祖先们在主星系四处开拓，在茫茫宇宙中寻求真理。我们秉承着宇宙大同的理想与多个其他文明有过接触。对于初期文明，我们指导他们开悟，教会他们劳作生产，灌输我们的信仰。对于同等级文明，我们互通有无，开展贸易，传播我们的思想。对于不友好的文明，我们敬而远之或是略施惩戒。”
　　“这...这难道说，所有的文明起源都来自于外星智慧文明的帮助？”库尼科娃表示不敢相信。
　　“我不能这么说，但我相信是这样。”
　　“不要惊讶，库娃！想想我们人类大航海时期都干了什么。文明交流与碰撞，无非就是传道与掠夺。只不过是变成了宇宙版的大航海罢了。不过，尊敬的女王，您刚才似乎漏了一个环节，如果是遇到高级文明，你们秉持怎样的交流态度呢？”
　　“很遗憾，我们没有遇到过。”
　　两人愕然。
　　“这不太可能吧？或是说，你们已经是最高级的文明了？因为你们的生命诞生时期比较早？”章昊旻问。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确实没有遇到。我们对文明的分类比较笼统，我们自视为中级文明，这符合宇宙生命演化时间线。所谓中级文明，并非一概而论，是我们能理解的，相较之下能看清差距，但未来随时都有可能与之齐平的文明。我们将那些直观感受非常高端的组织形态，且科技水平难以理解的文明定义为高级文明。”
　　“那，你们遇到过得最先进的文明是怎样的形态？”库尼科娃问。
　　“据记载，当时他们已经可以去到另一个宇宙空间。”
　　“这...多宇宙是真的吗？”两人已经听得汗毛耸立。
　　“当然，我们通过创世时的余晖背景，描绘出了通道大致的位置，但我们的技术达不到那里。虽然有“桥梁”可以辅助，也就是你们说的虫洞，但是通往的目标是随机的。而且，背景图不是地图，宇宙中也没有任何可参照物，它一直在膨胀，甚至我们不知自己身处宇宙何处。”
　　“你们有没有从他们那里学到技术呢？”章昊旻问道。
　　“那个文明并不热衷于交往，他们打算去新宇宙拓荒，成为那里的先民。但谁知道呢，或许那里早已人满为患。”
　　“是不是我们这已经非常糟糕，以至于他们要搬家了？”库尼科娃悻悻道。
　　“这我不知道，或者他们已经洞悉先机。继续说吧，在与其他文明交流中，难免发生摩擦，有时为了公平和道义，我们会主动开启战争，基本上都是胜利的一方。但我们也会遭受打击，只是没有祸及母星。需要注意的一点是，星际战争绝对不是如同你们想象般在太空中星舰对星舰互相开火。那种情况只会在想象中出现，这恰恰说明了双方旗鼓相当。如果双方处于同一水平开战，往往是同归于尽。只要是发动战争的一方，必须要有必胜的把握。不然，赶紧离开！”
　　“您是说，坦克对骑兵，飞机对弓箭般的差距，你们才会发动战争吗那这样落后的文明，他们又岂能招惹你们呢？”章昊旻又问。
　　“很简单，他们冥顽不灵。不接受进步，不接受贸易，不接受大同。”女王依旧是用甜美之极的声音淡淡说道。
　　“我觉得您的祖先信奉的实在不是大同主义，而是宇宙霸权主义。”章昊旻有些愤愤然，他想起了地球的亚美利加几十年前对大汉国的所作所为。旁边的库尼科娃拽了拽他的胳膊，示意他别说了，毕竟女王只是在讲述历史。（注：女王此时仍是用信息素与二人交流，但二人均可同一时间接收到女王的脑海音，也可互相听到二人间的话，类似女王开启“三方通话”。为行文方便，今后不再赘述。）
　　“我们也曾打过败仗，对方武装极其落后，但蛮横无理。我们的舰队进入他们的大气层内，向他们无差别开火。然而，对方看似落后，却有着近乎超自然之力。他们虽伤亡惨重，躲入地下，但却在地表上空形成了一个结界。那层结界坚不可摧，不论用什么攻击手段都无法攻破。里面的舰队出不来，外面的进不去。很快由于补给问题，结界内全军覆没，结界外迅速撤退。这个结界怎么形成，我们始终没有搞明白。”
　　“看来，强横自有强横的道理，不能够一昧认作是无知。”章昊旻略有些嘲讽。
　　“是，我们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在此后的交流中尽量不诉诸武力。现在，来说说我们的母星社会吧。“理想国”中期，我们的社会结构越趋成熟。此时，地面已有300亿人口，但每个人都生活富足。不愿工作的可以成天在家，去工作的也只是为了体现价值，所有人的收入基本上相差不到50%。再到后来，干脆取消了私有财产，取消了家庭制度。大家都向往为社会出力，能拿到一份工作是莫大的荣耀。每个婴儿出生就归集体抚养，并不知道父母是谁。他们是整个社会的资源，不归属任何人。”
　　“那岂不是没有亲情存在了？”库尼科娃愣愣的问道。
　　“亲情存在于孩子们的历史课本中，存在于影像艺术中，存在于绘画和音乐中。但，人人都抛弃亲情之后，并没有什么负罪感，反而社会的运作效率在加快。”
　　“那爱情呢？”她继续追问。
　　“爱情是短暂的，美好的，没有任何羁绊。只是，双方在□□之前，要互相检测一下遗传特征，避免近血缘□□。”
　　“这是为什么？爱情短暂才美好？”她实在不明白。
　　“以前基于组建家庭而存在的爱情，必定是需要长久才会显得更完美些。那也是出于生物的本性，雌性作为弱势一方需要得到保护，需要考虑繁衍后代的代价。而“理想国”的建立，所有这些问题都得到解决。不需要考虑安全保护，不需要考虑食物来源，更不需要考虑经济基础。家庭解体，爱情短暂是必然的了。能为对方生一个孩子，作为雌性这是对爱情的至高表达。但这绝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爱情阐述，而是出于双方一起为社会做贡献的荣誉感。理想国漫长的时间跨度，已经让雌性慢慢摆脱了弱势属性，而她们的生殖优势也随之丧失。她们和雄性一样，可以与任何人□□，但只选择与相爱的人繁衍后代。这一切，都是社会公德。”
　　库尼科娃瞅了瞅章昊旻，笑道：“只怕是你们男人最向往那个时期吧？”
　　章昊旻作正色道：“我可还记得共产主义的蓝图：整个社会生产力水平极高，生产资料极为充实。每个人都为集体劳动，没有私人财产。每个人精神生活丰富多彩，并且脱离低级趣味。注意，低级趣味！”说完他伸手揽住了库娃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库娃笑得花枝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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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p5的文明简史，人类的文明指引，以及本人对婚姻、家庭的悲观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