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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危难之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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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谢道韫聊过之后,柳云裳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正溜达着回宿舍时,忽听一旁的蹴鞠场上有人讲话。
“没用的东西!梁山伯都能接住我五个球,你连一球都接不住!”
啊,是马文才。
耸了耸肩,柳云裳正要离开,却又听另一道声音说:“文才兄,他那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这次打赌你真的没有输给他。”
噗…柳云裳差点没笑出声来。
王蓝田这话说的可以啊,就是不知在他那儿,马文才是瞎猫还是死耗子?柳云裳笑过后便火速离开,这习武之人都耳力灵敏,万一被马文才发现了,那她的下场…想想都会打冷颤。
没走多远就巧遇了从山下归来的燕之,她连忙迎上前问道:“怎么样?累不累?”
燕之摇头,面上带着喜色,“公子,花样子卖出去了!那位掌柜的还托我向您带话,说希望能和您见上一面。”
“见我?”柳云裳一愣,没想明白,“见我做什么?”
燕之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倾身过来,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她…识破了我的装扮,还说想跟您长期合作。”
…
武术课,又是一门令柳云裳头大的课程,她一个在安全稳定的环境下生长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哪里会懂得这些东西!
眼下,训练场正进行着一场剑术比拼。
谢道韫不愧有奇女子之称,文韬武略样样不输给男人,几个旋身间,便能将马文才制服,引来了一众学子的惊呼。
要知道,马文才的武功骑射在整个学院里都是拔尖的,也因此,被击败后马文才提出不服:“我不认输!”
谢道韫收了剑,了然的点头,“我知道你最拿手的是射箭,我一定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随后又是一番箭术较量,这一次,马文才成竹在胸。只见他身姿挺拔地立于众人之前,眼神坚毅地注视着箭靶,抬弓搭箭一气呵成,不费吹灰之力便稳稳击中靶心。
谢道韫见状轻笑,随之也抬起手臂,对准箭靶弓满松手,竟是直接劈开了马文才的箭,取而代之。
看着马文才错愕的神情,谢道韫满意地放下弓,但她真的在乎输赢吗?柳云裳觉得,她只是想要铩一铩马文才的锐气罢了。
可以马文才的秉性,怕是…
“我认输。”
嗯?这下错愕的就是柳云裳了,她完全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轻易的结束,望着马文才棱角分明的侧脸,她越发觉得这人难以捉摸。
课后,谢道韫告知众人明日将要讲解兵武阵法,并且实地演练,地点就定在书院后山的丛林中,要大家提前做好准备。
‘喜战’分子们自然欢呼雀跃,可柳云裳却感到很绝望,晚饭都没吃几口,便一个人拎着木剑来到了训练场。她也知临时抱佛脚没有用,可练练总比不练强,希望明天不要太拖后腿…
就在她努力回忆着谢道韫白日里教授的招式时,王蓝田碰巧从一旁经过。见到独自一人的柳云裳,又想起她那日站队梁祝的旧仇,当下起了坏心,取过一旁兵器架上的木刀,悄声靠近。
柳云裳练的入神,完全没有发觉身后有人走近,王蓝田得意地勾起嘴角,眼中透出阴森之气,正当他举起木刀将要劈下时,一声怒喝打断了他的动作。
“住手!”
柳云裳闻声回头,这才发现王蓝田的存在,但王蓝田并没有因此停手,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握紧木刀狠狠劈下。
危机关头,梁山伯冲上来推开了柳云裳,自己却被王蓝田劈中。
“唔…”他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梁公子!”柳云裳大惊失色,连忙扶住了他的手臂,关切的问:“你怎么样!”
梁山伯虚弱地摇头,额头上渗出了大片冷汗,看的柳云裳怒火中烧,抓起地上的木剑便冲向了正准备开溜的王蓝田。
“王蓝田!你给我站住!”
柳云裳举着木剑,对着王蓝田毫无章法地猛劈乱砍。见她来势汹汹,王蓝田早没了先前的气焰,惊惧退避着,险些无法格挡。
“柳,柳云裳!你竟然敢打我?快给我住手!”
“住手?我今天劈不死你!”柳云裳眼中冒火,咬牙切齿地吼道。
眼见两人缠斗,梁山伯心焦不已。柳云裳看似占了上风,但那只因王蓝田被打的猝不及防,若等柳云裳力失气竭,届时只会让她落入危险当中。
他捂着被砸的肩膀,试图阻拦,可一开口便是一阵猛咳:“柳…咳咳咳!”
柳云裳手下一滞,王蓝田则趁机逃跑,到底顾及着梁山伯的伤势,她没有继续去追。
扔了剑,她跑回梁山伯的身旁,小心翼翼地搀着他:“对不起,是我昏了头,我马上送你去医舍!”
不同于柳云裳,梁山伯的运气显然很好,今日王家姐妹都在,见两人搀扶着走进门,王兰连忙迎上前:“梁公子这是怎么了?”
“他被王蓝田用木刀劈伤了,伤在肩膀!”柳云裳言简意赅的说道。
王兰惊呼一声,帮着她将梁山伯扶上了床,王蕙也听到动静从内室走出:“怎么又是王蓝田?这个害人精!”
如今已顾不得去骂王蓝田了,王兰迅速地分发任务:“柳公子,你先将梁公子的衣服褪下,我去拿药,小蕙去打水来!”
两人分别应下。也没想什么男女之别,柳云裳径自脱了梁山伯的外袍,接着又松开他的领口露出了受伤的肩膀。
木刀虽钝,但耐不住王蓝田力气大,此时梁山伯整个肩膀青紫一片,中间还夹着一道渗血的伤口。
“这个该死的王蓝田!”柳云裳气血翻涌,“我就应该直接打死他!”话虽如此,但当时她无非是凭着一股蛮力在乱攻,实际上根本不是王蓝田的对手。想到这里,她歉疚地说道:“梁公子,真是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受了这无妄之灾。”
梁山伯闻言摇头,苍白清俊的面庞上微微带笑,“你我本是同窗,我自然不能眼看你受他欺负,更何况他也是因我才对你怀恨在心。你不必担忧,我没事…”
“这还没事?倘若他力气再大些,你整条手臂都废了!这个王蓝田真是太可恶了!”王蕙打来热水,站在一旁气咻咻的说道。
“小蕙,先别说了,伤口要紧。”王兰也拿了伤药回来,浸湿了巾帕开始处理伤口。
柳云裳在一旁看着,心情十分复杂,除了愧疚之外更多的则是感动。平心而论,她与梁山伯不过泛泛之交,可危急关头他却愿意舍命相救,再想到自己那些所谓的明哲保身的念头,她简直羞愧地无地自容。
谢道韫说的很对,梁山伯生性敦厚,重情重义。对每个人都真心相待,哪怕是多次伤他害他的马文才、王蓝田等人,也不见他有过半分怨恨。
可就是这样一个博爱宽容的人,最后的下场却那么凄凉。
《梁祝》的故事流传深远,家喻户晓,被世人誉为颂歌爱情的千古绝唱。但直到今日,柳云裳才真正的意识到,他们不再只存活于戏文里,不再只是单调的音符文字,他们与她一样,有血有肉,如此鲜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