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汐之紫云英的秋天》海夕汐

10、第九章

　　“小三！”
　　正在玩木马的周小三听到紫云英的叫唤飞快地跳下木马，扑向她大叫：“云英姑姑！”
　　紫云英摸摸他的小脑袋，把手中的点心塞给他说：“给你的！”
　　“好呵！云英姑姑太好了！”周小三接过点心随即打开来吃，又说：“云英姑姑，你好久没来看我啦，我做了许多木偶，是沈叔叔教我的，我们进去看吧！”他抬头看见她坐在木马上把手绞来绞去，并没有跟他进屋的动作，又像有话要说的样子，问：“云英姑姑，你有心事吗？”
　　“没……”紫云英有点不好意思，好一会，她问：“沈先生在不在家？”
　　周小三高兴地大叫：“原来你找沈叔叔！你终于来找沈叔叔了！哈哈！沈叔叔！云英姑姑要嫁给你了！……”
　　他还没叫第二句，紫云英已捂住了他的嘴巴，满脸通红地说：“你胡说什么？谁说我要嫁给他了？”
　　这时屋里走出一个人替她说：“你来找我为你设计形象的，对不？”沈崇珩站在门口，穿着白色的休闲套服把他衬托得英俊潇洒，立刻赢得周小三崇拜地对他露了个酷的表情。
　　紫云英一下看到他的出现，心中一阵狂跳，阳光照在他脸上，他笑得像天使般迷人，令她一时竟忘了说话。
　　“想清楚了，云英？需要我为你设计形象吗？”沈崇珩走近她身边，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她明亮的大眼。
　　依然有点眩晕，她发觉他已迫近了她的脸，一下反应过来，说了声：“跟我走！”拉起他的手往外走。
　　周小三愣在那儿，连他的小狗偷吃了他的一块点心都没发觉，看来，就算云英姑姑嫁给了沈叔叔也不会住在他家，那他岂不是损失很大，这回连沈叔叔也损失了。
　　她把他拉到了家里，让他坐着，然后从房里抱了一大堆衣服出来，笑着对他说：“帮我看看，那件才适合！”
　　沈崇珩把所有衣服粗略看了一遍，全是武装劲服，他皱皱眉头，问：“就这些了？”
　　“不少啦，都十几套了，我自己做的！”她认为这已经很奢侈了。
　　手工不错，可惜款式一模一样，他问：“有其它款式吗？”
　　她摇摇头，好像想起了什么事，说：“还有几套，不过，是村里的姐妹送的啦，很不适合我的。”每个季节村里的人都会送衣服给她，但她都会原封不动地送回去，可今年夏季的服装十天前才送来，也有初秋的服装，她都没来得及还给她们。
　　“拿来看看！”他说：“你想改变形象要先改变服式，然后改变发型。”
　　紫云英无奈地从房里拿出几套崭新的裙子。他看了看，款式倒是很新潮的，手工也好，不像是山村的人设计的。他丢了一件浅紫色及膝裙给她，说：“换来看看。”
　　“换上？”紫云英不敢确定地瞪着他，袒胸露背又短袖子的衣服，怎能穿？而且裙子才到膝头，里面又不像她那些劲装那样有长裤子套着……
　　他好笑地问：“你不会连这句话都听不懂吧？”
　　“可是……”
　　“别可是了，如果你想改变你的建宇哥哥对你的看法，就赶紧换上！”他不耐烦地说。天知道他根本不希望紫云英改变装束，他才不想让其他男人看到她穿得如此暴露，所以他就在这堆新衣服中挑了一件袖子最长的、领口最窄的而且比较长的衣裙给她。
　　紫云英无奈地拿着衣服走进房间，她不明白，难道男人真的都喜欢女人这样穿吗？难怪她这么大年纪都没嫁出去，而比她小的都嫁出去了，原来是她太老土了。
　　她在房里换好了衣服，很不习惯地转了转身，在镜子前照来照去，一下露了这么多地方，她自己看得羞红了脸，直觉得这样很不妥，她又把衣服脱下来，穿上自己原来的衣服，可她又想这不行，出去铁定会被沈崇珩笑话她胆小，于是在房里磨蹭起来。
　　沈崇珩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有人换一套衣服也要半个小时吗？敲着她的房门他问：“你可以出来没有？”
　　她“嗯”了一声，一咬牙铁下心来，换上那条新裙子开门出来了。
　　眼前一亮，他瞪着换过衣服后的紫云英，她俏生生地立在眼前，两条白嫩而光滑的玉臂垂在前面，腼腆而害羞，看来村里的人都是按照她的身材为她做衣服的，她穿上这件套裙不松不紧，刚好显露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其实，他早就知道她很美丽，但此刻的她一下脱去了以往气势汹汹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羞怯，我见犹怜的模样，教他移不开眼光。
　　他就这样一直盯着她看，看得忘记了一切。
　　她见他一声不哼，有点气妥，说：“我都说这种衣服不合适我穿，我还是去把它换下来吧！”
　　“别换！”他伸出双手拉住了紫云英，涩声说：“你这样很漂亮，现在我真要妒忌龙建宇了，他值得你为他做这样的事吗？”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戒备地看了他一眼，一如他第一次握住她的手那样，他双手有一种强烈的炙热感，和她冰凉的小手恰恰相反。
　　他惊觉她的变化，定住心神笑了笑，说：“我再帮你理一理你的头发吧！”
　　紫云英温驯地任他把她的长辫子解开，又把尾端有点黄和分岔的发尾剪掉，她的头发是纯天然卷曲的，而且很柔软。许多人长卷发都会显得成熟，但她恰好不是，卷发的她放下头发来清纯又多了几分妩媚，嫩白而精致的小脸令她看起来像个精灵。
　　他庆幸自己是第一个见到她改变形象的人。为她打扮好后，他轻轻地吻了一吻她的秀发，说：“我的小公主，祝你好运，能嫁一个你真正喜欢的人！”
　　她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他近在眼前，他的目光是那样温柔，他的笑脸也是充满阳光，……别乱想！她心底里暗说。
　　当云英改变形象后，一踏出房子，立刻引起众人的注意，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的活，没有一个不来称赞她的。小伙子用眼红的眼光看她，姑娘们用羡慕的眼光看她，连老齐都在揉眼睛，确定真是云英后才敢过来打招呼，还担心是他老花眼，看错了人。
　　他看到沈崇珩跟在她身后，不停地提醒她的动作举止，心下就对老周十分佩服，看来老周还真是料事如神，这个沈先生果然有能耐，这样轰动全村的事也只有他才能办得到。可他不知道，跟在紫云英身后的沈崇珩已不止一次在心里暗骂自己的鸡婆行为。
　　紫云英很不习惯身上的新裙子，想跑快一点，身后的沈崇珩立刻提醒她要淑女点。天知道，她一向行动如飞，穿这样的装束简直难受得要命！
　　“建宇哥……啊！……”她立在龙建宇的住处门口，瞪大双眼看着房里迅速分开的男女，喉咙像塞住了棉花叫不出声来。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狼狈不堪的龙建宇和方纯纯也觉察到云英的变化，都向她行注目礼，一个是贪婪的眼神，一个是妒忌的眼光。
　　大约过了几分钟，紫云英首先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事了，你们继续！”她飞快地奔出学校，房里的两个人目瞪口呆，刚才的一番拥吻的热度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原来建宇哥真的喜欢纯纯！纯纯也喜欢建宇哥！
　　我早该看出来的。真是丢脸，只有她一个人像傻瓜，去做什么改变形象来浪费表情。
　　她坐在荷塘边，两手把身边的小石子一颗颗地投向荷塘里，石子有的射穿了荷叶掉进水里，有的飞到很远的水面上，溅起银白色的水花。
　　她不知道建宇哥是什么时候喜欢纯纯的，也不知道纯纯是什么时候喜欢建宇哥的，纯纯一直没对她说过关于感情的事，她和自己讨论的多数是生活中的问题，诗词、书画的见解，她这时才发觉，她不是很了解纯纯，她太不关心朋友了，以至她们喜欢了同一个人都不知道。原来纯纯拒绝来示爱的小伙子是因为她喜欢建宇哥。
　　哎，怎么会这样巧合的？她要嫁的人纯纯却喜欢他。纯纯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小时候，她和纯纯、龙建宇就是很要好的朋友，三个人总在一起玩。龙建宇是一对知青留下的孤儿，他五岁那年父母回城去了，抛下了幼小的他，和他一起成为孤儿的还有杨云山，他母亲回城了，父亲上山采药时坠崖死了，那时他才一岁，父亲因为她一个人太孤单，所以领养了他们，让他们陪她玩，也便于教育他们。
　　龙建宇就是那时候走进她的生活圈子的，因为身边有龙建宇在百般讨好她，所以她也喜欢和他在一起玩。而纯纯和她是年纪相当的女孩只比她大一岁，又是村中有名的美人，紫云英从小就和她惺惺相识，无论去那儿都会在一块儿，关系比龙建宇还好。
　　纯纯的事她一向看得比自己的还重要，有一次纯纯看到峭壁上有一朵漂亮的奇花，就叫龙建宇为她采摘，龙建宇不敢攀上去，她自告奋勇抓着峭壁上的藤萝爬上去，结果上去了下不来，纯纯她们拿到花，忘记了她还在上面，都回去吃饭了，她一个人吊在那儿，既上不去也下不来，吊了大半天，幸好遇见师父，师父不但救了她，还把一身武艺传给她。那时她才十岁，凭的是一股勇气和倔强的性格。后来师父也说，当初看中她的就因为她有勇气，有毅力。
　　从那时起，她不再到处乱跑，每天忙着跟师父练武，她很少跟纯纯和龙建宇玩了。
　　莫非纯纯就是在那段时间喜欢上建宇哥的？
　　不可能！她推翻了这个可能，因为她又往下想了。
　　龙建宇上中学后就搬到了学校，这是父亲的指示。他认为上了十几岁就应该自立，即使是他自己喜爱的养子杨云山也照样是一上中学后就搬到了学校。
　　那段时间她很小见到龙建宇，直至一日傍晚，龙建宇突然来找她，说要送她一件礼物，叫她闭上眼睛，他偷偷给了她一个吻，她才和他再次拉近了关系，并视他为托付终身的男人。自然，那一次龙建宇也没讨到便宜，还没吻完就被她用力一推，后脑撞在一棵大树上，痛得他擦药酒擦了一个月，为此她深感内疚。
　　也从那时候起，龙建宇每次一近她身边要对她做越礼的事，都会被她扔出去去，尽管事后她总是满怀歉意地向他赔礼道歉，但龙建宇对她是愈碰愈心惊，终于在三年前接过父亲给他的五千无跑到外面创业去了。
　　看来建宇哥是在那个时候喜欢纯纯的，我打了他那么多次，他喜欢别人也不出奇，可是他为什么还要说回来娶我的话？难道他是怕爸爸不借钱给他？
　　无论怎么说，都是我活该，谁叫我反应那么野蛮，活该没人要，我又怎能迁怒于他们呢？再说，沈崇珩不是说过纯纯美丽温柔，人见人爱，建宇哥会喜欢她也是常情。只是，这一切，为什么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紫云英侧头看到沈崇珩也坐在她身边，他没有昔日的笑容，他阴起脸，不知在想什么。是了，他一直都很喜欢纯纯，他此刻一定是很伤心。于是她缓缓地握着他的手。
　　他受宠若惊，实在是意外，他惊喜地看了一眼紫云英，她低声说：“看来我们是同病相怜了。”
　　他一怔，随后一想，这也对，他得不到她的爱，也算是失恋。他没有一次像今天痛恨自己的，他想他空拥有俊美的相貌，超凡的才华，家财万贯，却无法引起她的注意，还要败在庸俗不堪的对手手里。
　　他紧握着她的手，这是他梦里都想着的事，他笑了，即使是同情他也无所谓。
　　她忽然又问：“你难过吗？”
　　“你呢？”他问。
　　“我不知道，你以前知道纯纯喜欢建宇哥吗？”她茫然地问。
　　他也拾了颗石头，使劲扔向荷塘，良久才说：“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她受伤地叫出声来，当她试图改变形象准备去做他的新娘的时候她才知道她是错得那么离奇，她想得那么幼稚，她成了大家的笑柄。
　　建宇哥吻过我，又吻了纯纯，那他应该娶谁？她为这个问题迷惑了，她无精打采地问：“建宇哥娶了纯纯，剩下我怎么办？”
　　他几乎不忍心看她受伤的表情，好一会，他像下定决心似的转过身来，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说：“云英，你不必难过，即使方纯纯离开了你，龙建宇也离开了你，但我向你发誓，我不会离开你的，云英，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
　　她震惊不已，她口齿不清地说：“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即使你再打我十遍八遍我还是喜欢你！”他一口气说完了这句话，觉得无比舒服。
　　“你不是喜欢纯纯吗？”她奇怪地问。
　　沈崇珩认真地说：“我昨天曾对你说过，我把你看作我的朋友，是男女关系那种，我只在乎你，这还不够清楚吗？你看着我，认真看，我对方纯纯和对你是完全不同的。”
　　她睁大双眼看着他，他俊朗的脸孔在她上方一尺左右，一双深如潭水的眼睛深情地看着她，他眼光里充满了温柔和包容，顺着他挺直的鼻梁看下去，他两片薄而性感的嘴唇紧抿着，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他是那样的迷人，紫云英紧张地看着他，禁不住动了动嘴唇，觉得口干舌燥。
　　仿佛是接到了邀吻的信号，他再也无法忍下去，他张开手臂把她搂住，嘴唇贴到她小巧而有梭角的唇上，索取了他渴望已久的吻。
　　她瞪着双眼忘记了反抗，他满意她的生涩，一手移到她的后脑，托住她的后脑勺，双唇移到她眼睛处，让她闭上了双眼才移唇回到原来的位置加深了这个吻。
　　被吻得昏头转向的紫云英伏在他的胸膛上低喘。同样是吻，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的？她一直以为吻是又苦、又涩、又痛、又臭的，至少当年龙建宇吻她的时候就是那种感觉，她怕死了那种感觉，所以从那时候起一直都提防他会对她做越礼的事。可是，现在她要对吻改观了，看来“吻”也要看人的，尽管她到现在还有点头晕眼花，但不可否认，那种感觉是轻飘飘的，像登上了仙界。沈崇珩给她的吻一点都不苦，也不涩，既不痛也不臭，他让她体会到甜蜜的感觉，甜丝丝的一直甜到心里。
　　有点疑惑，她怀疑他口里含着糖，所以才会是甜的，抬起头，她害羞地看着他，觉得他的目光柔情万般，令她十分感动。
　　她还是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含着糖？”
　　“糖？”他莫名其妙地问，他也震惊于刚才的吻，可以说这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最精彩的吻了，原来云英对他也是有感觉的，他很高兴发觉了这一点，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心。他很快明白她的话，感到十分好笑，这样看来，她也是很喜欢刚才的吻了。他微笑着挑挑眉毛，说：“要不要再试试？”
　　不由分说，他又含住了她的唇，轻柔地吻着她，并用力启开她的贝齿，把舌头伸进去和她的粉舌绞在一块儿，紫云英觉得天旋地转，双手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肩头，她欣喜地回应了一下，他更加兴奋地接受她的反应。良久，他才退出她的小口，他喃喃地说：“云英，我爱你，我爱你……”他把唇转移到她圆厚的耳坠并在她光洁的颈上用力地留下了几个记号！
　　这一下，她才清醒过来，她大吃一惊，这样和建宇哥他们有什么区别呢？她用力把他推开，由于用力过猛，把他推进了荷塘。他大叫一声，她愣了一下，这使她想起他初次见面时从荷塘里冒出来的那一幕，她更脸红了。不再管他，掩面飞奔而去。
　　沈崇珩在荷塘中露出头来扬声说：“云英，我爱你，你是我的，你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