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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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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
赵老夫人搂着沐昭瑾抹眼泪,“我苦命的孩子,怎就招惹了这样的冤孽?”
“好了!”
赵康谦被吵得心烦意乱,他揪着花白的胡子道:“哭有用吗?”
赵老夫人抽噎起来,脸上褶子一抖一抖的,“老爷有法子救出愉儿?”
赵康谦皱得眉头挤成一团,“刺杀公主是谋大逆。愉儿已经被关进大理寺,我哪里有法子?”
赵老夫人沉吟了一会儿,出主意道:“现任大理寺卿不是与承昌交好吗?不如……”
不提沐承昌还好,一提他赵康谦就火大,“沐承昌就是个阳奉阴违的小人……”
赵老夫人觉出沐昭瑾的僵硬局促,急忙唤道:“老爷。”
赵康谦突然反应过来。
哪有当着子女的面数落人家父母的?
他一阵尴尬,清清嗓子,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赵老夫人抚了抚沐昭瑾的发鬓,“瑾儿,你回房歇着吧。你母亲的事,外祖母会和你外祖父一起想办法的。”
沐昭瑾赶紧起身行礼,“外祖父,外祖母,瑾儿告退。”
随即,她逃也似的离开正房。
待沐昭瑾走远,赵老夫人埋怨道:“瑾儿年纪小,遭逢变故难免敏感些,你说话也不注意点儿。”
赵康谦自知理亏,没有辩驳。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
赵老夫人主动打破僵局,顺着赵康谦的意思道:“沐承昌办事不牢,的确要骂……”
赵老夫人总归念着沐承昌是赵氏的夫君,话说得婉转了一些。
实则,沐承昌哪里是办事不牢?分明是色欲熏心。
当年,焰霄修士嘱托赵康谦斩草除根。
偏巧熠鸾逃至江南,躲进了沐承昌的管辖区域。
赵康谦信任沐承昌,就将杀人的事交给了他。
本来一切水到渠成,谁料沐承昌竟一眼看中了熠鸾,想要收为已用。
他一面禀告赵康谦人已诛杀,一面金屋藏娇,认了熠鸾的孩子做嫡女。
江南路远,沐承昌就这样瞒天过海,骗了赵康谦和焰霄修士。
赵康谦撂了茶盏,恨铁不成钢道:“要不是你养的好女儿鬼迷心窍,替他遮掩……”
赵老夫人见赵康谦迁怒女儿,捂着脸啜泣起来,“老爷要怪就怪妾身,是妾身没教好愉儿,教得她以夫为天,不懂变通。”
赵康谦想起赵老夫人这数十年来的陪伴和付出。
她何尝不是凡事以自己为先,辛苦操持内外?
赵康谦心里一软,放柔了语气,“别哭了,错不在你。”
察觉出赵康谦态度缓和,赵老夫人抬起头,满目凄凉,娓娓而谈,“老爷,谁想养别人的孩子?愉儿这些年难道不是打碎牙活血吞吗?妾身只要一想起沐祁归的身世来历,就替愉儿心寒。归根究底,错的是沐承昌,咱们的愉儿凭什么替他受过?”
赵康谦冷笑道:“沐承昌真是好样的,眼看着沐祁归脱离掌控,就大笔一挥写信吩咐愉儿敲登闻鼓告御状,半点都不顾虑她的安危。”
言罢,他叹了口气,“愉儿倘若提前与我商量一二,也不会沦落至此。”
赵老夫人用帕子拭了一把脸,“愉儿怎能料到宁王半路杀出,说沐祁归是先皇的女儿?”
说着,赵老夫人计上心头,“如果沐祁归并不是真正的公主……”
赵康谦抬袖止了赵老夫人的念头,“沐祁归是不是公主已经不重要了。”
他颓然坐进圈椅,背脊佝偻了几分,“重要的是,宁王和皇上都说她是。”
赵老夫人会意,闭口不言,忧虑更甚。
赵康谦不愿老妻伤怀,安慰道:“愉儿同样是我的女儿,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他想了想,“等会儿我去寻焰霄修士,求他想个法子。实在不成,我就豁出老脸去求端王。”
*
松柏林的阁楼上,沐祁归静望着莲花香炉。
香雾缥缈,徐徐升起。
宁王推开窗子,清风袭来,拂散烟雾,扰乱了沐祁归的神思。
宁王道:“你撇了皇上随本王来这里,就是要寻个地方发呆?”
沐祁归抬眸与宁王相视半晌,沉沉一叹,“我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皇上。”
宁王眼尾一抬,“你不想认祖归宗?”
沐祁归犹豫起来,想问清真相,又有些害怕真相。
她攥着袖中匕首,几番踌躇,“我……真的是先皇血脉吗?”
宁王端起茶,不答反问,“你知道‘焕族’吗?”
沐祁归蹙眉,“一个传说中‘乱世出,盛世隐’的家族?”
宁王沉默起来。
忽而起了一阵大风。
临窗而坐的宁王襟飘带舞,恍如仙人。
俄顷,宁王悠悠吟道:“焕族者,真凤后裔,乱世而出,盛世而隐。”
宁王一顿,凝眸望着沐祁归,“浴火重生,可窥天机。”
浴火重生,可窥天机。
沐祁归愕然失色,惊慌中撞翻了莲花香炉。
香炉滚落,撒了满桌满地的香灰,炭团火星飞溅,明明灭灭。
宁王扶着沐祁归单薄而不显羸弱的肩膀,“祁归,两世寻觅等待,你终于回来了。”
沐祁归迟钝地仰首问道:“我是焕族人?”
“准确来说,焕族只剩你我。”
宁王目光黯然,思绪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