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谋》疯狂蝴蝶

18、第 18 章

　　这个汉子其实对县老爷能立案找人也不抱什么希望，可他一个土里刨食的农家人，除了找官府，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结果，千杀的狗官，成天就收税勤快，衙门里连个状子都不接。心里压抑的，可又不知道怎么办，他那闺女才16，他这大半辈子可就这么一个孩子，要是没了，他怎么对得起孩子他娘啊。

　　跟丢了魂一样往家里走，在城外林子的时候看见三个可能是一家人的，父亲似乎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要儿子陪他去拿一趟，让儿媳守着行礼在城门处等他们。

　　看着这场面，汉子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女儿，当时她也是就在村头等他，一个村里，都是乡里乡亲的，谁能想到在自家的地方还能出事呢。等他从地里回来，村口没有人，家里没有人，找遍了村子都没人。乡亲都帮着找，可除了几个脚印子到村旁的地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他真是看见落单的年轻女子就想到自己的闺女，这家人怕是外地的还不知道本地女子失踪的事，不能再有人面临他一样的事情了。

　　汉子迎着一老一少两个人走了过去，叫住了他们“这位老爷。”

　　沈言心里一喜，转过身脸上却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你是？”

　　汉子急的满头汗水“这位老爷，你们可不能把你儿媳自己一个人留城门口，你不知道，我们这最近出事，失踪了不少年轻女子，你们怕是外地来的，可不能这样。”

　　萧穆给 了苏佳一个眼神，苏佳就急忙站到他们身后，略有些急切的问汉子“什么？这大白天的还有拐子在城门口拐人？那不是有衙役么，他们怎么敢？”

　　沈言拦住苏佳话头“这位老哥，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你能和我们说说这事么。”几人往城门外的茶摊走去，这个时候进出城的人很多，茶摊上人不多，自然是十分适合谈话的。

　　汉子抹了抹眼睛“我们这地方以前挺平静的，最多就是个小偷小摸，可半年前，陆陆续续有年轻的姑娘失踪，家里怎么都找不到，报了官，官府也就是来人查查，也没查出什么，家家户户现在都不敢让年轻的姑娘自己出门。我那女儿，才16，好好的在村口等我从地里回来，人就不见了。“说到这里，汉子忍不住抹了眼泪”我们村里家家户户都是知根知底的，谁也没想到村子里还能出事，这城门口虽然大白天的人多，可人也杂，万一有拐子，你这儿媳可就要遭罪了，我话多了点，对不住。“

　　沈言摸了摸胡子，顺着汉子的话头“得多谢老哥哥提醒，我们这外地过来，也不知道这事，要是真出了事，我们家可就毁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如老哥哥所说，已经失踪了很多人了，官府怎么还会不重视呢，他就不怕上头知道了，罚他？”

　　汉子看了眼县衙的方向“这城里，谁不知道范县老爷是个糊涂官，什么事情都不管，让他那儿子代劳。他那儿子和老弟你儿子一般大，可却是个实打实的人渣，不学无术还自我感觉是人才，不仅如此，他还荤素不忌，男女通吃，家里莺莺燕燕，外面还要招三惹四。简直是色中恶鬼。这样的人能干什么事，做什么主，还没我们村里的里正公平呢。“

　　“我得先回去，在我家附近的山上再找找，你们小心点吧。”汉子看看天色挥挥手回去了，背影看着十分沉重。

　　不知道为什么，萧穆总有种感觉，这事，不是什么拐子。

　　萧穆他们又悄悄问了几家，各自一总结，基本上都是女孩独处的时候被掳走，并且没人看见，也没什么痕迹，这些女子并不是被人强掳走的，应当是用了哄骗或者下药等下作方式才让人着了道。萧穆他们都觉得，掳走女子的人一定是对当地相当熟悉的人，掳走女子之前想必是踩点多时才能每次都能避开人。

　　萧穆他们并不知道，在城里某个房间里正在进行一场和他们有关的谈话。

　　这是间书房，屋内仅有两人。一人穿着宝蓝色洒金的罩袍，头戴白玉簪束发，明明看起来应该是个富家公子哥，可却因为吊梢眼，眼下青黑而看起来有些猥琐。另一人中年人则穿着暗棕色织锦圆领袍，三撇胡须。

　　中年人“少爷，最近风声有点不太对，咱们最近下手有点急，失踪的人有点多，再这么下去可能就压不住了，咱们是不是先放缓放缓，等这批人出手了再继续？而且咱对虽然大多数都是途经这里的外地人，但是最近本地人下手也有点多，这消息不太好压制啊。”

　　年轻人满不在乎“你也太小心了。咱之前一段时间就下手那么一个两个的，好几个地方加起来才能够卖出去的数，加上那些买卖下人的，统共才几个钱，往上面献，都不好意思。今年贵人整寿，咱要想哄了贵人开心，除了钱财，也得有件拿得出手的寿礼，才能让贵人多提携我爹。眼看着时间可不多了，要是耽误了贵人，咱几个，谁都没好。“

　　中年人还是有些犹豫“可最近有人在打听这事，小的担心是不是有人知道了来查，这要是万一查到咱们身上，可怎么办。”

　　年轻人总算是重视了一点，想了想“不过是些虫子罢了，按死就是了，这个地方来来往往的，少几个人算什么，做的干净点，谁能查到咱们头上，你别一惊一乍的干不了大事，你这样我怎么提携你。至于是谁的人，人死了，这些还重要么。”

　　中年人擦着冷汗，不住应是。

　　萧穆这边也不是全无进展。有人曾经在之前聊天那个汉子的村附近见过泼皮赖二的身影，赖二是附近的一个泼皮流氓，整天纠集一帮无赖子在附近游手好闲打家劫舍不干好事。

　　但是因为毕竟周围都是村子，他们的收入忽多忽少也没那么自在，可最近赖二的日子突然好多了，又赌又嫖，大方了不少。

　　那么问题来了，他手里的这笔额外财到底是怎么来的。

　　有些东西一旦有心想查，就不是什么秘密，赖二最近和衡冲城内的地头蛇联系紧密，这人真名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别人都称一句孙二爷。衡冲虽然是县城，但是因为不断的扩建，也算得上是个大城，能在这里黑白两道占据一席之地，自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像赖二这种小角色平日更是不可能搭理。可最近这孙二爷可说得上反常，不但和赖二，其他无赖子有联系还很紧密，大家都说孙二爷这是要扩大自己的势力，是有人给他撑腰了。

　　这条线索他们自然是不会放弃的，正好赖二一个人都没带，自己要去衡冲城，几个人悄悄跟着后面。赖二这个平日里只敢在村里混不吝其实内里空虚的，一点都没发现自己被人跟了。等他到了城里，已经开始挂灯了，他别的地方也不去，直奔的缀红楼。

　　取这么艳俗的名字，这很明显是家青楼。

　　萧穆和沈言不约而同看了眼苏佳，就算再能干，把人小姑娘带青楼来，还是有点罪恶感啊。

　　萧穆想了想“我们既然在，哪能让你进去，要不这样，我和沈哥进去，等我们找到他们，你上房顶替我们放风。”

　　这对苏佳来说，不是难事，她也领了两人的好意。

　　沈言去了伪装之后看起来就是个中年人，故意让自己看起来特别像暴发户，一到门口，两人就被门口迎客的姑娘给围住推了进去。正好看见赖二搂着一个姑娘准备上楼，二楼好像是包厢，他们直接进了知夏阁。

　　沈言故作轻浮的看了眼老鸨”我弟弟头一次来这里，怎么的也得让他尽兴，还不开个包间，对，我看那个叫迎春阁的包间不错，再叫上两个会玩酒令的姑娘助兴。“

　　老鸨才不管人是土豪还是啥，有钱就是大爷，笑的十分夸张“哎，没问题大爷，迎春阁空着呢，还不给大爷安排上。”转过头上，扭扭捏捏的“大爷，就是这包间得先交定金，也不多，就十两银子，不知大爷..”

　　沈言十分豪爽的从兜里掏出银子抛给老鸨，萧穆却知道沈言其实爱财如命，让他这么掏钱他都能表情不变，这演技真厉害。

　　老鸨看见银子，更是热情三分，可能是觉得这是条大鱼，今天伺候好了，应该能有不少银子，忙招呼里面“来来来，两位大爷随我上楼，春杏，还不快把珍珠，玳瑁叫出来，大爷，不是我自夸，我这俩姑娘，真真是貌美如花，定能让两位满意。”

　　两人进了包厢，老鸨就退了出来。姑娘还得梳妆打扮，老鸨就先让人上了酒菜，让两人稍等。

　　等人都出去了，萧穆和沈言表情一收，耳朵贴上墙壁，隐隐约约能听到有人说话，却不是很清楚。萧穆从窗户翻出去，对苏佳藏身的地方挥了挥手，就见苏佳轻盈的跃上房顶，顺着他指的方向，压低身形。

　　萧穆赶紧缩了回来，不一会两个姑娘带着酒进来了。萧穆为了早点能干正事，直接换了大杯，杯子里又加了点料，几圈酒令下午，俩姑娘就醉的不行，直接趴下了。

　　萧穆做了个简易版的窃听器，毕竟现在的楼都是木质的，隔音有限，刚才就能模模糊糊听到声音，现在用了东西就能听清楚不少。

　　这个时候隔壁大概也是酒过三巡，就听见赖二有些醉醺醺的对孙二爷说“二爷，现在村里防的严了，而且乡下的姑娘，好看的也没几个，咱是不是往外面的村子看看。”

　　孙二爷的声音倒是清醒“也好，不过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被人摸着把柄，除了这个路子，谁家要是卖孩子的，也照收不误，你要是干的好，回头哥哥我就把你介绍给上面的人，咱们一起发大财。”

　　赖二闻言狗腿道“多谢二爷抬举，我赖二能有今天，可都亏二爷拉了一把，二爷的事情，就是我赖二的事情，万没有不尽心的，您放心。咱下手也不是第一次了，回头我再物色物色，咱这商旅通行，最不缺人了。“

　　事情果然有这赖二的份，这赖二又是被这孙二怂恿的，这是一条从上到下的黑色产业链，这个孙二绝对不是终点。

　　这二人行事说话全无底线，把人当成货物一样，让萧穆感觉恶心。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祸害了多少姑娘，拆散了多少家庭。万死都不足以赎罪。

　　萧穆决定，等这件事了结，他一定让这两个人体验一把枢密司暗狱的滋味。

　　他决定再查查，他有预感，这可能会是个惊天大案，一室的人还以为会很快了解，走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