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解百忧》萍满汀州

5、第五杯酒

　　叶梦得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快步走在秋雨里

　　这雨下的，仿佛是前列腺有毛病似的，怎么都尿不干净，连着下了几天也不见晴

　　关东的春秋都短，脱了半截袖跟着就冷的要穿羽绒服，

　　这几场雨下完，估计也就入冬了

　　叶梦得走进了一家叫“清醒”的酒吧，大家都叫老板李姐，全然不顾李姐也是二十郎当岁的年纪

　　李姐和叶梦得是高中同学，李姐高二辍学就参加工作了，她家里是开宾馆的，李姐不想接手自家生意，就跑出去当了导游，干了四五年回来，攒了点资本，回来开了这么家酒吧，坐着等数钱

　　叶梦得第一次来就被李姐碰了个正着，后来算是这里的常客，

　　有钱的时候叶梦得是顾客，来消费的，没钱的时候就挂在李姐这儿，当个酒水销售，拿提成的

　　“来啦，今儿是来照顾我生意还是来帮姐挣钱啊？”李姐跟叶梦得打了声招呼，就领着叶梦得上了二楼，

　　“你那身行头在我屋里呢，自己去换上吧”李姐指了指右手边的房门，让叶梦得进去

　　叶梦得进了房间，脱了自己身上破衣喽嗦的大衣，穿上黑色衬衫，深卡其色的休闲西裤，腰带还是叶梦得自学皮具的时候做得那么一条皮带，带上金丝边的眼镜，配上她雌雄莫辨的长相，一头碎短发，看上去颇有些斯文败类的味道

　　叶梦得下楼进了吧台，下午这会儿没到营业时间，酒吧里零零散散的坐了几个人，服务生还在擦卡座的桌子，别的员工还在楼上房间补觉，叶梦得也没什么事儿，斜斜的坐在吧台里

　　李姐拎着个果盘凑到叶梦得旁边找她聊天，一边嗑瓜子一边说着话

　　“上学那会儿，我们可都羡慕你，脑子聪明，学什么都一点就会，你是光荣榜上第一，我就是那个反面教材，学习那么好，怎么后来突然不念了呢，我听班长说，老师一直到毕业都给你留着座位，等你回来呢”

　　叶梦得眼神闪烁，没接话，李姐也不当回事，接着说

　　“后来听说你开了工作室，一听就高大上，量身定制哎，我都没定做过衣服呢，后来你也是，说不干就不干了，惹得同学群里那群酸鬼又笑话你一顿，哈哈，一群996社畜笑话当小老板的，我把他们骂了一顿，我也退群了”

　　“韩子平你还记得不，家里开剧场的那个，我这儿不少走穴的演员都是他介绍过来的，他现在发达啦，在南方开公司，当上总裁了，他那体型当霸道总裁，也就剩个霸了，巨无霸的霸，他胖的西服穿不进去，当时还跟我说，想让你给他订做一件呢，哈哈哈”

　　李姐这人八成是当导游的职业病，特别能说，你不理她她也能说个不停，

　　叶梦得拿着毛巾擦吧台里的酒杯，听着李姐的絮叨，眼神里的寒冰也跟着化开了一些，说到底，这人世间还是温暖的，冷的只有她一个人罢了

　　雪乡天黑得早，六点来钟，天黑透了，这酒吧就开始上人了，

　　早在这地方夜店原名还叫夜总会的时候，就流行在台上表演节目，不光有劲歌热舞，也有偏门些的节目

　　光叶梦得在这工作的时候就见过不少，有练杂技的，一个姑娘表演钻圈，把身上折三折，在一个不大的圈里钻进钻出，有说脱口秀的，不比电视节目上的话题文雅，在这舞台上是真的什么都敢说，

　　这会儿，叶梦得正陪着一个年轻女人喝酒，一边侧头看台上的节目，

　　叶梦得自身是冷的，但若是她愿意认真和一个人交往，她还是很有魅力的，年轻的年老的女人都愿意找她说话，来酒吧嘛，一部分是喝酒，一部分是来寻开心，打发时间也好，排解郁闷也罢，大家都喜欢找个有趣的人，一起快乐一下，

　　就比方眼前正和叶梦得拼酒的女人，就是冲着叶梦得来的回头客，倾诉的时候叶梦得愿意听她说，叶梦得开口也是言之有物，让人觉得轻松

　　叶梦得其实很擅长劝慰各式各样的人，她唯一劝不好的大概就是她自己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道理谁都明白，就是做不到而已嘛

　　叶梦得看着节目，余光往卡座那边扫了一眼，这一眼眼光就定住了，李姐这场子算是非常干净的了，那卡座边儿上怎么还站一个穿警服的警察啊？

　　跟女客户告了声失陪，叶梦得起身去找李姐，这怎么也得告诉李姐一声，万一出了什么状况，李姐也好有个准备

　　等叶梦得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那穿警服的警察追着一个人从正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