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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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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方才看见萤姑娘带着桃雨出门了,姑娘要不要将信儿禀告给大娘子?”金雀将手中的活放下,努着嘴继续说,“这萤姑娘也是不听话的,如今是待嫁之身还总惦记着外男。您说她口中说的表叔,是不是那位凶神恶煞的爷啊?”
霜莳正在查看采办回来的布料,桃红绿柳的眼色映在她的脸上,润了春风一般。她抬起头笑了笑:“即便咱们不说,大娘子也会知晓。这会儿女使们在外转来转去,动静之大,瞒不住的。”
金雀抬头朝外看了看,扭过头来偷笑:“方才看见周姨娘身旁的秋冷了,确实面露急色,想来周姨娘已经知晓萤姑娘偷跑出去啦。只是东宫的嬷嬷还在府上,这么大动干戈的,让嬷嬷们瞧见,再传到圣人耳里,这太子妃的位置该换人坐了。”
霜莳淡笑:“若是圣人早就属意游萤为太子妃,这会儿早就下懿旨了。如今这么晾着,虽然嬷嬷进府,但也未见有多恭敬,想来是领了懿旨而来。今日这么闹,只会影响她在圣人心中的形象,这位份也只会越降越低。”
金雀托腮看着窗外:“我以前甚是羡慕汴京之地,有着长长的街,和怎么吃都不会重复的美食。可是真来了,又觉得这地儿待着累心。虽然江都不怎么安稳,但是胜在自由自在。也不知老夫人究竟是如何想的,这么执着将您送过来。”
霜莳笑了笑:“祖母的心意自然是好的,不管在何地,只要我们好好活着,日子总会变好的。”
金雀细细打量着霜莳,叹了一声:“这些日子,姑娘总会说一些大道理,我实在参不懂。”
“不懂也没关系,听我的安排便是。”霜莳站了起来,“前院的热闹开始了,我们去凑个热闹吧。”
李游萤私自出府,周姨娘从最初的愤怒到后来幡然醒悟,用了不足半刻钟。可惜寻人的动静太大,不仅招来了嬷嬷们问询,更是惊动了崔汝南。
崔汝南沉着脸色问周姨娘:“游萤出门竟然没告知于你?”
周姨娘低着头,讪讪地绞着手帕:“只说头痛,想去医馆瞧瞧。”
崔汝南摇头道:“若是有个头疼脑热,传太医便是。病着还往外跑,岂不是越拖累越严重。你这个当娘的,平时护孩子护得紧,怎么如今倒是糊涂了。”
周姨娘咬着唇瓣不敢言声,珍大娘子在一旁劝道:“想来是萤姐儿熬不住,想早些痊愈,不让东宫贵客久等。两位嬷嬷,我家孩子本是好意,只是办事鲁莽了些,让您二位见笑了。”
两位嬷嬷甚是客气道:“无事,等姑娘身子利落了,加倍学回去便是。既然姑娘不在府上,那我们便先回厢房了,等姑娘回来再来叨扰。”
深宫出来的嬷嬷惯会看眼色,知道这一家子有意瞒着李游萤的去向,也未作深究。只是这事不得不禀告圣人,于是早早回去托人将口信送进宫去。
周姨娘深知李游萤此次闯了大祸,待屋里只剩李家人后,才垂泪求情:“老夫人,您瞧萤儿这孩子,还能稳坐东宫后宫主位吗?”
崔汝南心中有气,瞪着周姨娘道:“我平日里不管内宅的事,可游萤这丫头的婚事,我这个老婆子也插了一脚。当初就在这个屋子里,我嘱咐玉珍替游萤找一个好人家,你面上答应地好好的,可扭头便去圣人跟前求懿旨。你想为游萤寻个好亲事,可太子妃之位哪那么容易落在咱们家头上。府中有两位爷在朝中当差,哪个没提过皇家的深潭难捱。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错把龙潭虎穴当成安乐窝了!”
崔汝南说得急,话音刚落便重咳了两声。霜莳忙递过茶,软着嗓音劝着:“祖母莫要动气,喝些茶缓缓吧。”
崔汝南缓了缓,疏离地看向霜莳:“听厮使说游萤那丫头出门前见了你,你可与她说了些什么?”
霜莳心头一紧,忙蹲下身:“萤姐儿与我提过身子不爽利,告假于嬷嬷。我嘱咐她要多注意休息,旁的没再说过什么。”
崔汝南不信,又问道:“她没问你封垏的情况如何?”
霜莳迟疑了片刻,才回道:“萤妹妹说担心表叔的身体,说自己一片孝心被人误解,很是委屈。我便宽慰了几句,也告诉她表叔已无恙。我知道姨娘不让萤妹妹打听表叔的事,今日多了嘴,孙女甘愿领罚。只是旁的话未再提过,萤妹妹也未曾与我说过要出府,不然我肯定要劝一劝的。”
崔汝南叹气:“这游萤真是不懂事。”
周姨娘听了霜莳这番话,有些气不过,朝着霜莳嚷嚷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明知道萤儿易受蛊惑,还与她提那人,这不是将她往火坑里推吗?”
霜莳抿唇,不卑不亢道:“姨娘如此说,倒都是我的过错了?您若不愿她与表叔有所牵扯,为何不日日看顾她?”
“行了。”珍大娘子替霜莳开口,“游萤骄纵惯了,若有心想打听消息,必然要缠着霜莳没完。霜莳这孩子也算懂事,只是草草说了这么两句话,萤儿自然不满足。母亲,不如派人去官廨问一问,看看萤姐儿在不在?”
“不必了。”
沉沉的嗓音从门外传来,霜莳寻声回头,看见封垏倚在门边,面色甚是难看。再往后瞧,李游萤宛如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正瘪嘴哭着,双手被绳子绑着,像是羁押的嫌犯一般。
周姨娘匆忙跑过去,又是嗔怪又是心疼:“你这孩子跑哪里去了,怎么搞成这个模样?你告诉娘,是谁把你绑成这样的,如此大胆,为娘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封垏锋利的眼神扫过去,撇下一句话:“公道?我今日倒要看看,这公道究竟该谁讨。”
封垏信步进了屋,朝崔汝南行了礼,才冷冷道:“姨母,这些日子,我这些侄女倒是来得很殷勤。”
虽然没明说,但是李游萤去找封垏的事实昭然若揭。也不用细想,李游萤被绑成那个样子,一定是拜封垏所为。崔汝南责问道:“孩子有孝心,想去探望你,你怎么下手如此之重?”
封垏啧了一声:“下手不重,明日还会来烦我。若不是看在姨母的份上,她早就被关押至大牢。罪名定个什么好呢,就定个私闯官廨,骚扰朝中官员之罪吧。”
封垏丝毫不留情面,这话臊的李游萤当即哭晕了过去。周姨娘敢怒不敢言,只匆匆道:“妾身先带游萤回去。”便告辞了。
崔汝南看了眼封垏,嗔道:“你这孩子,她是思安的闺女,就算不给她们母女的面子,也要给思安些面子吧。如此大动干戈,也不怕伤了情份。”
“情份?”封垏笑了声,“难不成您真打算让那丫头倒贴给我?我可嫌弃。”
崔汝南道:“胡说!圣人下了懿旨,游萤不日要入东宫。你如此做,传到宫里,又是一桩罪名。”
封垏倒笑了起来:“那她可真不要命了。小柿子,你说是不是?”
霜莳不敢说话,只闷着头装鹌鹑。封垏这是心中有气,李游萤被他处置了,但霜莳还在眼巴前蹲着,自然也要出一口恶气。只是小柿子这名字唤起来,让她有些难堪,不敢应也不敢拒绝,整个人都局促起来。
封垏嘬了下唇:“不是挺伶牙俐齿的么,怎么到了姨母面前,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霜莳只能低头认错:“都是我的不是,请祖母责罚。”
珍大娘子听出话中有话,因实在不想再节外生枝,只轻声让霜莳起来,好言与崔汝南解释道:“想必霜莳累一天了,精神头有些不济,我先带她回去歇着了。”
崔汝南犹疑地看了霜莳一眼,又见封垏浑不在意,便点头应了。
霜莳跟着珍大娘子出了院子,才小声道谢:“多谢大娘子解围。”
珍大娘子矜持地笑了笑:“这些日子让你过于操劳,我总过意不去。快到端阳节了,府中要按例采办端午索、艾叶及五毒灵符,明日你便先去操办这些。你表叔那,就先别过去了,待明日回禀老夫人,再做旁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