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羔为何那样[慢穿]》砚台山上

51、晋'江'文'学'城'首'发

　　翌日清晨，天光放亮。

　　周崇原醒得早，去看枕边的蒙羔，蒙羔脸颊红润，眼睛紧闭，显然睡得很沉。
　　他坏心眼故意去捏蒙羔的脸，惹得蒙羔皱紧眉头，转过身躲开他手指，继续抱紧被子呼呼大睡。

　　周崇原笑了下，余光瞥见头顶的窗户，不由又想起了昨晚蒙羔非要晒月亮的事情。

　　他不傻，当时蒙羔主动扑进怀里勾引他，无非是想打断他深究的心思。
　　蒙羔是害怕他发现什么？

　　上一世周崇原不是不问，他费尽心思想撬开蒙羔的嘴，但蒙羔退无可退时，用一双红了眼圈毫无焦距的眼睛望着他，他便止不住心软了，从此不再追问。

　　如今重来一世，没道理仍然弄不清原因。

　　周崇原闭眼沉思，不一会儿便悄声起床，任由蒙羔继续熟睡，抓紧机会出门一趟。

　　他要去的地方距离干部招待所不远，大约步行十分钟的路程，到达目的地，是一家不起眼的小小酒馆。

　　大清早很少有人会去酒馆。
　　因此周崇原进去，店里面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他目标明确，走到柜台前敲了敲桌面，“老板，我买酒。”

　　酒馆老板是个白胡子的老头儿，正躲柜台底下打瞌睡，乍一下被周崇原喊醒，愣了半晌才回过神。

　　“买酒是吧，要哪种酒？”老头儿麻溜起身。

　　“果酒。”周崇原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好是甜一些的果酒，后劲大一些。”

　　“……”老头儿没说话，目光狐疑地打量他一圈。
　　又要买甜一些的果酒，又要后劲大一些，这是想干嘛呢？

　　周崇原懒得解释，拿出自己的部队证件，不到两分钟便顺利买到了自己想要的果酒。
　　另外还有一瓶二锅头。

　　出了酒馆，他又去附近的供销社，买了一小包白砂糖。
　　最后去国营饭店，买了早饭带回招待所。

　　回到房间，蒙羔仍然睡得很沉。

　　周崇原坐在床边，久久望着蒙羔的睡颜。
　　回到饭桌前，他眸光沉静，把买来的二锅头和果酒掺到一起，搪瓷缸轻轻摇晃几分钟，仿佛不放心，他又亲自尝了尝。

　　果酒仍是甜滋滋的，只是有了一些突兀烧喉咙的辣劲儿。

　　想了想，周崇原把白糖加进去，紧接着掺了更多的果酒，尽量把二锅头的辣劲儿遮盖的严严实实。

　　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他把二锅头的酒瓶子扔到楼道外头，然后关了门，闭着眼冷静许久。

　　从前他不曾想过灌醉蒙羔问话，因为怜惜，也因为不忍心。
　　周崇原对外不留情面心黑手狠，对蒙羔却是疼宠更多，爱意汹涌。

　　然而他退让诸多，到了死亡的那一刻，却还是不清楚蒙羔身上的谜团。

　　这一次他必须提前弄清楚。

　　周崇原眉目冷冽，努力调整神情，让自己披着一张温温柔柔的皮，去喊床上睡得正沉的某只羊羔崽子。

　　蒙羔浑然不知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他被叫醒来，神情仍然懵着，毫无防备，懒懒散散窝在男人怀里，被迫仰起头和男人接了一个湿润润的吻。

　　亲完了，周崇原又去亲他的眼睛，“乖，不能睡了，起来吃饭。”

　　“哦。”蒙羔脸颊红透，顺着周崇原的动作慢吞吞起床。
　　先是去隔间洗漱，刷了牙洗了脸，然后打着哈欠坐到饭桌前，拿了饭盒里热气腾腾的豆沙包开始吃早饭。

　　周崇原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吃饭，蒙羔吃了两个豆沙包垫垫肚子，他才不动声色拿出了甜滋滋的果酒。

　　蒙羔从未喝过这样的果酒，不由捧着搪瓷杯尝了一口，眼睛瞬间发亮：“好甜。”

　　周崇原微笑，里面放了不少白糖，能不甜吗？
　　他不动声色挪开杯子，继续维持温柔人设，“先吃饭，一边吃一边喝。”

　　蒙羔咬着包子唔了一声，又忍不住喝了一口果酒，这次他的味觉有些反应过来了，“这不像是榨的果汁？”

　　“当然不是果汁，是我在饭店里偶然看见的果酒，桑葚果酒。”周崇原语气淡定。

　　“果酒？”蒙羔迟疑。

　　“对，”周崇原敲他脑门，态度亲昵，“说是果酒，是桑葚酿出来的，喝着很甜，小孩儿都能喝两杯。”

　　“是吗？”蒙羔低头看了看杯子，再抬头看看周崇原。
　　蒙羔有些狐疑，但甜滋滋的酒香味儿一直似有似无勾引着他，周崇原又神色温柔哄着他……他很快放下心绪，又开开心心低下头喝甜酒去了。

　　半小时后，周崇原成功收获一只醉晕晕的羊羔崽子。

　　蒙羔眼前出现重影，晕晕乎乎仰起头，望着虚空中的某个人影，想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狼狈地栽进男人怀里，“唔，呜。”

　　周崇原笑了下，揽着他轻声问：“睁大眼睛看看，知道我是谁吗？”

　　蒙羔望向他，重重点头，表示自己还认得周崇原。

　　“我是谁？”

　　“周、周崇原。”蒙羔说着，试图去亲周崇原的脸，远比平日里温温软软的模样更勾人。

　　周崇原任他亲，他一只手顺着蒙羔的背脊抚摸，一边安抚一边轻声发问：“喜欢我吗？”

　　“喜欢。”蒙羔点点头，被酒精侵泡过的嗓音变得软乎乎的。

　　周崇原满意地笑了一笑，又问:“那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一句话出来，迟迟没有回应。

　　蒙羔仰起头呆愣了一会，下一秒，便一门心思捧着男人的脸亲吻，亲他的脸颊，薄唇，最后是喉结。

　　周崇原闭眼冷静，三分钟后，索性把人抱去了床上。

　　“到底瞒着我什么？醉成这样也不愿意说？嗯？”

　　“唔。”

　　“晒月亮是为了什么，你不说清楚了别想如愿——”很快周崇原便说不下去了。
　　他像是忽然看见了什么，目光微微一顿。

　　只见一团小小的、漆黑漆黑的耳朵尖尖，突兀地出现在蒙羔的耳畔。

　　可怜某只彻底醉了酒的小羊羔尚未意识到自己露了原形，仍然撒着娇，想要扑进男人怀里。

　　周崇原难以置信，盯着那撮毛茸茸的耳朵尖尖，恍惚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
　　他猛然退后一步，却见突然扑了个空的蒙羔呆愣愣的，一脸受伤。
　　看见他躲闪的动作，蒙羔委屈的眼泪啪嗒落下，“你怎么躲我？”

　　周崇原再也顾不上其他，急忙上前把人抱怀里，“没有躲你，凉糕，我没躲。”

　　他说着，再次近距离望着蒙羔耳畔的那撮毛茸茸，心底的震惊犹如滔天海浪。

　　他看了蒙羔一眼，试图伸手轻轻去摸，温热的、真实的。
　　随着周崇原轻轻抚摸的动作，那一撮冒出来的耳朵尖尖也随之抖了抖，像是被撸得很舒服。

　　蒙羔仰起头欢实地咕噜了一声。

　　周崇原说不清那一瞬间心底的情绪。
　　他眼眶微微湿润，再去摸蒙羔另一只黑漆漆的耳朵尖尖，不出意外，这只带有体温的耳朵尖尖也在抖。

　　他顺着蒙羔的脊背往下摸，果然，屁股上也冒出了一小团，是圆圆短短的尾巴。

　　周崇原笑了下，羊羔的尾巴这么短吗？不像是正宗的小羊羔。
　　他看了眼仍在迷糊的某只傻羊羔，轻声诱哄道：“凉糕，你变回来，我想看看，让我看一看……”

　　到了这个时候，周崇原反而不着急了，把他抱进怀里，极为耐心地哄着，一遍又一遍。
　　蒙羔觉得耳边的声音十分聒噪，不胜其烦，偏偏他的两只羊耳朵和露出的短尾巴又被男人撸得极为舒服。

　　于是十分钟过后，当着周崇原的面，噗叽一声，蒙羔整个人消失，落在被子上面就是一只巴掌大的羊羔崽子。

　　他全身上下都是雪白雪白的卷羊毛，胖得像朵天上的棉花云，然而他明显不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羊羔。
　　脸黑、耳黑、鼻黑、脚黑。倘若天黑下来，想必不会有人看见蒙羔的脸。

　　“咩咩。”蒙羔醉着酒，蜷缩着四只小羊蹄把自己团成了一团。

　　周崇原是亲眼看见他化形的，像是做梦一般，他恍惚着神情把巴掌大的小羊羔捧到手心里，摸了又摸。

　　他终于明白蒙羔为何真心实意把自己当作一只小羊羔了。
　　因为他确确实实是一只真的小羊羔。

　　他也想起了多年前在曲南沟的某个山洞里，他曾经见到洞壁上画了一只黑脸黑脚的小羊。
　　原来那就是蒙羔。

　　还有梦里冲着他龇牙咧嘴吓唬他的那只羊羔。那也是蒙羔啊。

　　他心底埋藏多年的疑惑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周崇原不能深想，也没脸深想。

　　倘若传说中的神鬼妖都是真实存在。
　　蒙羔是化了形的小羊羔——那么上一世的蒙羔，也应该是一只小羊羔。

　　羊羔面对不怀好意的人类，纵然胆小害怕，也应当拥有远超人类认知的自保力量。

　　而那时周崇原都干了些什么？

　　周崇原简直不堪回想。

　　他仗着自己身居高位，把孤苦无依的蒙羔带回家圈养起来。
　　床上床下那些手段，无论哪一样单独拎出来，都足以让蒙羔置他于死地。

　　他以为自己把蒙羔拿捏地死死的，让蒙羔怕他怕得要死。
　　殊不知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傻羊羔虽然怕他，但忍了又忍不跟他计较。

　　他以为蒙羔养不熟，没良心。
　　殊不知蒙羔早就被他养熟了，乖乖地被他圈养起来，和他一起生活。

　　他以为，蒙羔不爱他。

作者有话说

　　其实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