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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打人 ...

  •   玉宝珠被拖出来的时候,她整个心都慌到了极点。
      特别是迎上秦氏那双没有半点温度的眼睛,她知道秦氏只怕要拿她开刀了。

      她忍不住朝玉健成喊:“爹爹!”
      只喊了一声“爹爹”,其他的她什么也不敢喊。
      不敢喊“爹爹救我”,更不敢喊“母亲饶命”,她什么都不敢。

      此时,秦氏正在气头上,她若是喊出那些话,只怕会理惹得秦氏火上浇油。

      秦氏护女心切,她不是不知道。

      自己也有心算计明珠,只仗着爹爹疼爱她。

      但如果连爹爹也护不了她,她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氏的怒火了。

      那边,玉健成见秦氏竟让方嬷嬷将人从房间里攥出来,看宝珠一脸慌恐的样子,不由道:“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秦氏道:“怎么?我动了你的宝贝女儿,你心疼了?那你动我女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心不心疼?”

      玉健成有些无奈,“明珠也是我的女儿。”

      秦氏:“你也知道,明珠是你的女儿,但是你是怎么做的?你让人发卖了她的,贴身丫鬟,这是对她有多不满?”

      玉健成头疼,解释道:“夫人你听我说,巧兰那丫头,胆大妄为,竟然以下犯上,打了水姨娘和宝珠,我这也不想明珠的名声被她所累,这才让人发卖出去。”
      而且,这不是还没发卖吗?
      玉健成觉得自己很冤枉。

      秦氏:“巧兰一个小丫头,她懂什么?自然是主子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你却将怒火放在一个丫头身上,可不就是看我不满,看明珠不满?”

      玉健成:“我不是这意思。”

      “那又是什么意思?”秦氏道,“玉健成,你把话讲明白?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连老爷都不喊了,直接喊上名字了。

      玉健成心下大惊,秦氏对他有感情,当年秦氏是上京皇商家的女儿,哪怕就是一个庶女,那也比他一个穷小子高贵。

      当年,秦氏看上了他,执意下嫁。秦氏嫁了过来,帮他做生意,这才有了这玉家的万贯家财,这才有了这桃源县首富的身份。

      秦氏又攀上了县令家,愣是把商户嫡女身份的明珠嫁给了萧家二公子。

      中间使了什么手段他不知道,某一天萧家突然来提亲,订下了明珠和萧二公子的婚事。

      若不是明珠还小,还没有及茾,人家就要上门迎娶了。

      这些,都是秦氏的功劳。

      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但世人不知道,都道玉老爷有本事,商户出身,竟也能把女儿嫁进县令家里去。

      他表面应承着,心下却一片苦楚。

      但也正因为秦氏手段了得,见识过他最落魄的时候,他这心里又爱又怕。

      他怕秦氏翻出他当年的事情,让所有人知道,他玉健成是靠女人发家的软蛋。

      他宠爱水姨娘,便是因为水姨娘柔得能捏出水来。

      宠爱宝珠,那是因为宝珠让他有了当爹的感觉。

      如今,秦氏连老爷都不再喊了,这怎么能不让他心惊呢?

      秦氏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又望向了玉宝珠,她道:“玉宝珠,你说巧兰打了你,方嬷嬷打了你,是吗?”

      玉宝珠心里有些惧怕秦氏。

      她一直都怕这位嫡母,不只是因为她是嫡女,她的婚姻大事捏在她的手心里,她让她生就生,若让她死,她也翻不出什么。

      平日里这位嫡母还真没什么心思对付她,像今日这样的,还真的是头一回见。

      这时她才知道,秦氏只是不屑对付她,人家并没有把她当回事。

      “母亲,我没有。”玉宝珠心下很慌,满脸是泪,“我没有想过要为自己讨回公道,这身上的伤,是我自己所累。”

      秦氏冷笑一声。

      玉宝珠又朝玉健成道:“爹爹,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真的没有啊。”

      玉健成看不得宝珠泪眼婆娑的样子,他道:“夫人,你这是想逼宝珠去死吗?“

      “想逼她去死的人,是她自己!”秦氏道,“玉健成,我就不明白了,宝珠是你的女儿,明珠难道不是吗?你宠爱宝珠,我无话可说,谁都有偏心的,你偏心到胳肢窝,我也不能强迫你把爱分给明珠。但是做人做事,留一线,做人做事,要讲究一个证据。”

      玉健成也有些恼了,“宝珠身上的伤,那就是证据。一个丫头而已,便是死了,再买一个就是。”

      明珠忍不住喊:“母亲,巧兰可不能死。”

      秦氏轻拍她的手背:“别怕,有为娘在,巧兰出不了事。”

      玉宝珠看着对玉明珠和气细语的秦氏,再联想到她对自己的恶劣,她拢在袖子里的手掌已经紧握成拳,指甲掐进了肉里。

      她也想要有一个能够为自己出头的娘,但有秦氏在,她什么也不可能。

      她好恨!

      好不容易爹爹为她出头了,没想到竟遭了秦氏的拒绝。

      差一点……

      就差一点,她就能够让明珠的脸打肿。

      将巧兰那丫头发卖了出去。

      但现在看来,已经不大可能了。秦氏知道了这事,又怎么可能还任由爹爹将人发卖呢?

      她正胡乱地想着,耳边却已经响起了秦氏的声音:“你倒是说说?方嬷嬷和巧兰怎么将你和水姨娘打伤的?”

      玉宝珠一时之间回答不出来,这本来就是她的一计苦肉计,哪还有什么被人打伤?

      “怎么?说不出来了?”

      要不是玉健成站在这里,她要让人心服口服,以秦氏的性格,早就已经把玉宝珠拖下去打上几十大板了。

      管她会不会被打死,又管什么名声差了。

      她的名声差不差,那都影响不到明珠。

      其实她也不需要讲那么多道理,就像玉健成,明明知道这可能是一个误会,明明知道只要问过下人,调查清楚了,便可知道真相是什么。但他就是眼瞎,自动把这事归到明珠身上。

      这就是偏心。

      “母亲,我……错了。”玉宝珠打断牙齿和血吞,再不敢在她面前耍什么心眼了。

      刚才她算是看明白了,爹爹在主母面前,都大气不敢出。

      她心里好恨啊。

      “怎么?在你的心里,这是怨上我了?觉得我和你爹似的,冤枉了你,是吧?”

      玉宝珠不由道:“没有,女儿没有,女儿不敢。”

      “你敢,你大胆得很!”秦氏道,“口口声声说错了,却又摆出那一副模样,这是给谁看?这是告诉人,你这是被屈打成招是吧?”

      玉宝珠含着眼泪:“女儿没有,女儿不敢。”

      秦氏却不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方嬷嬷,你演示一下当日的情景。”

      方嬷嬷道:“当日的事情,需要巧兰在场,这是我二人联合做的。”

      秦氏道:“把巧兰带过来。”

      “夫人,我……”

      秦氏一个冷眼瞪了过去,“你闭嘴!”

      玉健成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秦氏这是在打脸,妥妥地打脸。

      但是此时,他想要拒绝,却只怕也不成了,看秦氏那态度,只怕这事,她定是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的。

      玉健成顿时有些后悔,怎么不早些把那丫头给卖了?等到现在,让秦氏为这事翻案。

      他很想摆出当家人的姿态,但是秦氏沉着脸的样子,让他一下子想到了他和秦氏刚认识那会。

      那时,他还是个穷小子,做生意,被人找茬,要推翻了他的摊位。

      是秦氏从天而降。

      当时,她一身红衣,手里拿着一根软鞭,好不肆意。

      当时她如同现在这般,声声质问那伙人,还用鞭子,把那些人一顿好打。

      之后,她温柔地对他说:“有我罩着,别怕。”

      那个时候,他觉得,秦氏就是那九天下来的仙女。

      后来他知道秦氏竟是那高门中的女儿,从小记在嫡母名下,与嫡女没什么差别。

      那个时候他就动了心思,想要追求这个肆意的姑娘,想要玉家咸鱼翻身。

      他做到了。

      他娶到了明月一般的姑娘。

      玉家起来后,她就功成身退,甘心窝在后院里,相夫教子。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甘心的?

      可能是家财越来越多,被外面吹嘘多了,男人的尊严让他觉得,自己曾经有过那么不堪的过往,所以想要在别人身上找存在感吗?

      也不再踏入秦氏的房间,就是怕面对如今日这般的场景。

      秦氏,太过强势。

      让他感觉不到帮丈夫的快感。

      玉健成的脸色并不好,在场所有人以为他会发作。

      但是没有。

      明珠其实也很担心,父母会因此争吵起来。

      她都做好了,撕破脸后,会怎样收拾残局。

      并没有。

      父亲脸色哪怕再不好看,依然忍下了这口气。

      明珠却没觉得这是好事,反而隐隐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危机感。

      巧兰被人带了过来。

      此时的巧兰,身上都没一块好肉。

      伤痕累累,身上的衣服也破了。

      脸上更是血痕,一看就是破了相了。

      明珠顿时心疼了起来,巧兰这是为她受过。

      他们打的是巧兰,其实都是做给她看的。

      就是在告诉她,他们动不了她,但可以动她的丫鬟。

      这一刻,明珠好恨自己的无能。

      在玉府里,她做不到母亲这样可以肆意决定人生死的能力。

      父亲一句“孝道”压下来,就够她喘不过气来。

      便是不顾孝道,她也做不到母亲这样的能力。

      巧兰的样子,也让秦氏瞳孔猛得收缩。

      看向玉健成和玉宝珠的眼神,已带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涌。

      这眼神,看得玉宝珠心里一紧。

      “这是谁干的?”

      玉健成看到巧兰的那样子,心下也震惊。

      他让人抓了巧兰,是打着将她发卖出去的。但是一个毁了容的丫鬟,那是卖不出多少钱的,人家也未必肯要。

      他竟不知道,有人竟混水摸鱼,动了这丫头。

      他心下其实有几分猜测,但此时他却不作声。

      “是二姑娘!”巧兰突然指认玉宝珠。

      玉宝珠吼:“你胡说!”心里却越发地慌张起来。

      明珠身上的力气,似乎被人剥夺光了。

      她想起了前世,想起了巧兰代替她坐上了去往淮南王府的花轿,代替她嫁去了淮南王府。

      她想起了,她死的时候,也是如巧兰这般的惨状,落入井中,冰冷的井水浸泡着她,二十多年,她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日日被冷水浸泡,连人都恍惚起来。

      此时,看到巧兰这副模样,她再也忍不住,走过去,“呯”地一声,打在了玉宝珠的脸上。

      力道之大,震得她手心发疼。

      力道之大,顿时让玉宝珠的脸像个发酵的馒头,立时肿了起来。

      她的出手,惊呆了所有人。

      玉健成不敢置信,秦氏愣怔之后的欣慰,玉宝珠的一声尖叫。

      谁也没有想到,往日和善柔弱的明珠,竟也会做出打人的举动。

      玉宝珠:“你疯了吗?”

      她终于端不住,在众人面前暴露出了她的本性。

      玉健成愣愣地看向玉宝珠,眉头微微地皱起。

      明珠:“这一巴掌,是替巧兰打的,你不敢血口喷人,胡乱冤枉人。”

      “呯!”

      又是一巴掌,明珠道:“这一巴掌,是替母亲打的,你目无尊卑,该打!”

      又“呯”的一声。

      明珠道:“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我有你这样的妹妹,感到痛心!你这哪是在害巧兰,你这是把刀子捅到了我的心上,你这是要我去死啊!”

      一连被打了三个耳光,玉宝珠左右两张脸早就已经肿得不像话了。

      明珠道:“你不是说我让人打了你吗?我告诉你,我要打人,就是这般光明正大,当着所有人的面打,而不是偷偷摸摸私底下打。”

      玉宝珠的脸肿成了猪头,她看向明珠的眼里涮了毒。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她早把明珠杀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她哭道:“爹爹,你看我的脸——”

      玉健成也惊呆了,但是下一刻,他怒从心间起:“玉明珠,你就是这样做姐姐的吗?”

      明珠朝他一福:“爹爹说我打了她,她也说是我的丫鬟伤了她,那我自然不能平白被人这样泼了脏水,总要做到实处。既然说伤了,那自然要打回来。”

      亲手教训人的感觉,真爽。

      虽然,她的手很疼。

      玉宝珠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她的脸好疼,是不是要毁容了?

      之前,看到巧兰一张脸被毁成这样,有多爽,她现在就有多恨。

      秦氏道:“明珠,你这样就对了。我早就说过,只要有娘在,你该怎样肆意生活,那就怎样做。旁人敢说半个不字,咱就打杀回去。”

      玉健成只觉得牙疼。

      他总觉得,秦氏这句话是对着他说的。

      这是在告诉他,她虽然放下了手里的权利,但是想要重新拾回权利,一样想打谁就打谁,想杀谁就杀谁吗?

      “胡闹!”玉健成怒道。

      秦氏却道:“我觉得这样挺好。我的女儿,那是玉府的嫡女,怎能让一个庶女压下一头?也是明珠老实,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告诉我。她早该像现在这样立起来,这样将来嫁去了萧家,我才不至于太过担心。”

      嫁去萧家,那将来就是一府主母,主母太过柔弱,并不是什么好事。

      将来若是萧珏也如玉健成这般有了小妾,难道被人揉搓着欺负吗?

      强硬手段,那自是少不了的。

      明珠朝她一笑,之后对上了玉宝珠那双满是仇恨的眼睛,笑道:“怎么?不装了?不是说和我姐妹情深吗?不是说,你一心为我,甚至在佛堂日日跪拜,只求我能早日苏醒吗?”

      玉宝珠咬着牙,但这一咬,她又觉得自己的脸疼了。

      “当日,我让人阻你在门口,不想见你。你便心生歹意,想要害我,便和水姨娘用了苦肉计,自己伤了自己,反要加害我。”

      玉宝珠惊恐地看着明珠,她怎么知道的?

      其实这一切,并不难猜,明珠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今日,有人来告诉我,你躲在房里,不肯出来,还请了大夫看诊。当时我就心生疑惑,明明那时,方嬷嬷她们并没有伤你分毫,你怎么就请起了大夫?我便让人去调查了,果然,这里竟有猫腻。”

      玉宝珠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真当谁都跟你似的,歹毒,却又要留着那好名声。你觉得,我跟你一样蠢是吗?”

      “你胡说!”玉宝珠除了这句,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说。

      什么话都让明珠说了,而说的这一切,却又该死的是真相。

      她没有想到,自己做得这一切,竟然被明珠看得真真切切。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请了大夫,又怎么知道,她又人故意打了自己?

      她对玉健成道:“爹爹,不是这样的。”

      玉健成此时,却没有再向着她。

      他早在秦氏过来的时候,就知道所有的理已经站不到他身边。

      有秦氏在,哪怕便是他们有理,人家也能够直接武力镇压。

      他真的敢对秦氏出手吗?

      他……

      不敢!

      他便是敢,上京秦家,也不许他这么干。

      他悄悄地偏过脸过,只当没有看到玉宝珠求助的眼神。

      玉宝珠的心一下子沉沦下去。

      她做这一切的依仗就是爹爹。

      不管她做了多糟的事情,都有爹爹出面帮她摆平。

      但这一刻,她觉得,似乎摆不平了。

      爹爹明显有些惧怕秦氏。

      她就是不明白了,爹爹为什么要惧怕秦氏?

      秦氏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好怕的?

      这玉府当家做主的人,不是爹爹吗?

      以前她再怎么闹,只要把这事捅到爹爹那边,爹爹都会摆平了。

      秦氏再怎样,也不会真跟爹爹翻脸。

      为什么今日,这一切都变了?

      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想不明白。

      如果连爹爹都不能替她出头,那以后她和娘在玉府还有出头的日子吗?

      明珠对秦氏道:“娘,我能让人打她板子吗?”

      秦氏笑道:“能,怎么不能?若有人敢反对,那由我下令。”

      明珠摇头:“不,我想亲自打!”

      她不想再借下手的人,怕到时候他们又找了借口,罚了她的人。

      巧兰当初,可不就是被人抓住这个把柄,差点发卖了吗?

      巧兰现在身上还有伤,脸上还被打得毁了容。

      她要亲自教训玉宝珠。

      她身为她的姐姐,教训教训人,也没有错。

      而且,她已经许了人了,只要萧家不嫌弃她,谁人敢说她?

      又想到萧珏。

      他应该……

      不会嫌弃她吧?

      玉宝珠喊:“玉明珠,你竟敢!你竟敢打我!”

      明珠:“有什么不敢的?我不是口口声声说我让人打了你,我又怎能让人这样冤枉了。”

      “可是你已经……”玉宝珠想说,你明明已经打了我,但是她却喊不出来,因为下一刻,她已经被人拉着架在了长登由。

      架着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方嬷嬷和巧兰。

      巧兰被她冤枉,差点就被发卖,还毁了容。

      方嬷嬷因为是秦氏的人,没人敢动她,但也平白受了冤枉,心中也气。

      玉健成想上前,他的身前,却被人挡住了。

      “夫人……”

      秦氏却不去看她,回头对明珠道:“亲自打,那不得累坏了?”

      明珠却摇头:“不,我觉得这样挺好。”

      说着,她已经拿起了板子,在玉宝珠目眦尽裂的目光中,打下了第一板……

      ……

      萧珏从书院里出来,就看到了德福急匆匆地过来:“公子,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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