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世界都有做饭[男主]》glz三月三

87、深海10

　　这是！

　　宛卿双腿知觉似火般灼烧，她浑然不管，紧紧盯着人鱼的伤处。

　　“阿俭……”她拽着陆俭的衣角：“阿俭……”

　　“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她嘴唇颤抖。

　　海的气息还存留于唇齿之间，宛卿感觉自己的胃在痉挛。

　　相处这么久，外面风雨再大，宛卿不觉得自己与人鱼的相处会改变。

　　“为什么……”

　　宛卿搂紧陆俭，慌乱地用纱布紧紧去压伤口。

　　不行，真的没有效果。

　　“阿俭，我们回岛上，岛上有设备有工具，我们先处理伤口……”太多新的感知庞杂，宛卿此刻无法理会，人鱼在干什么她不想深思，她只想先让最亲近的人伤势稳定。

　　“阿卿，不用了。”陆俭恍恍惚惚都看不太清女孩儿的脸，他注意着宛卿身体的变化，女孩儿膝盖起始，开始冒出一枚枚深蓝色的鳞片，须臾消失。

　　“阿俭。”宛卿脑海乱糟糟，她徒劳地抓着纱布，顺着人鱼的视线。

　　鱼鳞！

　　宛卿吓得一僵硬。

　　转瞬，她明白了。

　　阿俭从最开始为什么要为自己供给兽肉，为了让她拥有与海洋的羁绊，获得非同一般的能力。现在，自己身上为什么会长出鱼鳞，是阿俭，就是他在水面上交给自己的“兽肉”。

　　他给予了自己新的能力。

　　为什么？

　　阿俭自己呢？

　　惊吓没持续几秒，宛卿没有半分考虑这一切对自己是否有害，她满脑子想起那些巨兽，想起它们最后的模样。

　　“到底怎么了？我们回去……我们回去好不好……”宛卿哀声道。

　　双腿割裂般的痛，但宛卿拼命维持着清醒。

　　到了。

　　冰寒与亮色，寂静无声。

　　两人的衣摆为平静的地方增色。

　　一面是海底神秘，一面是淹没前的人世烟火。

　　陆俭与宛卿几年前将这里的东西搬离，此时此刻，充盈着海水的玻璃墙里，一个大大的水草编织的繁复的巢。

　　幽碧色。

　　陆俭早上完成的。

　　平日触碰舒适的水现在俱成四面八方的压力，陆俭拥宛卿行进，把她安置进柔软的巢。

　　女孩儿紧皱着眉，手指向内紧扣，一眨眼的功夫，腰身而下，竟成了深蓝色的鱼尾。

　　“啪！”鱼尾因心念摆动，水中一簇大大的水花。

　　人身鱼尾，又因了本质为人，上了岸，会同童话故事里一般自由变化。

　　不会同陆俭这个世界的躯体一般，束缚于水。

　　陆俭备下一切，总是不愿意让宛卿那么为难的。

　　“阿俭……阿俭……”人鱼把自己放下，在离开自己的身边，宛卿伸手在水中，失力什么都握不住。

　　“阿卿……”陆俭低头理了理她鬓角发丝：“放心，没事的，睡醒了就好了……”

　　海底巨兽受异界影响，陆俭的躯体更是直接自异世而来，宛卿要适应，可不如兽肉那么简单，她还有长长的时间要熬过去。

　　“不！阿俭！不要离开我！你要去哪里……”宛卿不敢想象没有陆俭在身边，不可以！

　　陆俭已经听不清女孩儿在说什么，眼前也是一片模糊。

　　他知道没有时间了。

　　缓缓慢慢离开海中湖，陆俭最后转身看了一眼。

　　海水呛进咽喉，火辣辣窒息痛楚……人鱼离得更远些。

　　----------

　　灯火通明，尘世烟火。

　　一次次轮回，一次次重生。

　　同洲大陆三年一次的比武大会又要开始了，平民贵族，商人小贩，车马奔波赶往这里。

　　各类八卦消遣也是层出不穷。

　　什么马家公子又为进学院而来丢脸啦，什么胜家公子塞钱潜规则啊，什么评委崔大师试验了新的中华美食啊……

　　市集热闹。

　　“尝尝大饼子，诶，来尝一尝啊，今天特惠买一送一！崔大师十六年的中华方子诶……”

　　叫卖声不觉，但只有这家敢和崔大师扯上联系。

　　马家公子马首昌问得叫卖，当即带侍从停住了脚步，买了两个来吃。

　　“噗！呸！”才入口，马首昌就明白了，又一个假冒的。

　　崔大师每年多少次打假，这还有漏网之鱼！

　　没好气地和店家理论，马首昌几句喝斥胜利收尾。

　　“嘿嘿~”他得意地雄赳赳气昂昂走在大道上。

　　“马首昌！呸！也就是你投了个好胎，才和崔大师扯上了关系，刚到同集就来坏我的生意！你来混日子的不要脸！又准备给你老子丢几个脸……”老板姗姗来迟，发现马首昌搅乱自己爆火的生意，对着他们的背影一阵怒骂。

　　“切~”马公子隐隐约约听到了，懒得回去理论。

　　翻来覆去地，不就是人人都骂自己废柴吗？

　　他是对所谓的“武气”没半分天赋，怎么了？

　　他老子不在乎。

　　从出生测出的几级几级武气，生而拥有异于常人的力量，收入各大学院累累声名……那又怎么样呢，他们一到一定年岁，不定的，不少人体内的力量就会发生异变，家里有势的可以寻天下无价的灵水度过此劫，更多的，要么从此狂暴，要么肢体瘫痪。崔大师等人遍寻古籍，没见一点儿破解之法。

　　自己无法为家族增势，但能让父亲放心啊，平平安安一辈子，多好。

　　虽然吧……大好男儿郎，谁不向往人民仰慕，光芒万丈……

　　“嘿，首昌弟弟很有兴致啊，大比近在眼前，有闲心四处乱逛。”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自身后而来。

　　马首昌撇撇嘴，转身。

　　“表弟，你也很有空啊。”他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大家族嘛，总是这样的，明里暗里的褒贬。有武气的表弟看自己这个“废物”哥哥不顺眼很久了，这回表弟第一次参加大比，可不得找着个机会就扬眉吐气一番。

　　没劲儿。

　　一番纠缠，没啥意义。

　　马首昌回家吃了顿饭，接着自己给自己上了节“中华语”课。

　　所谓“中华语”，他们家族发际地域所出。有人即有群，有群既有冲突，有冲突便是有力量者胜。“武气”重要性显而易见，然而伴随武气消弭不了的副作用让所有人头疼。各大家族每天都在寻找解决方法。“中华语”古物语典籍被无意挖出，马家便发现其重要性，一面四处搜罗，一面加紧研究。

　　崔大师，潜藏许久被马家推出来很快风靡大陆的“中华”大厨。

　　任谁没想到那本古籍研究几十年最后发现是本简单菜谱。

　　这事于许多普通人是利，对马家是惊。

　　一本菜谱，纸质，用料，印制，精美得不知如何而成。

　　不知何故消失的“中华”文明先进至此，莫非……莫非他们就有解决武气问题的方法，或许……就是因武气而消亡……

　　不管怎样，一本菜谱就发挥出这么大的能量，马家一令全族儿女专心攻研，定有更大的收获。

　　马首昌之所以在族内待着没有武气还算舒心……因为他中华语学习天赋超强，也热情地试验那些残缺的书里提及的物件。什么复印，什么飞机，什么潜艇……描述得非常神话夸张，但他就要凭借只言片语试，虽然成品常惨不忍睹。

　　一中午理论知识的学习，到了下午，揉揉眼睛，就该实践了。

　　马首昌一个人抱着草木编织，煅打热烧的试验器具，出家门找了个僻静之所，无人的小湖边，准备体验体验什么叫能自由于水下的潜艇。

　　嘿，这名儿还真有气势。

　　“吧嗒~”

　　刚把精心冶炼的面罩罩上，耳尖儿灵敏地听到了什么声音。

　　马首昌立马想取下。

　　人有武气，动植物当然更具危险，不然那些大人物为什么都要历练，仗剑天涯为名除害。

　　哪里都有危险，小型怪兽可不少。

　　来不及……

　　马首昌手刚动，什么都没看分明，腰被一根粗藤一卷，转瞬腾空。

　　“救命！”马首昌吓得动不了。

　　他声音出口还没有植兽动作快，须臾几十米。

　　这里怎么会有植兽！他记得这地儿家族每日巡查的，是谁注意着他的行踪轨迹，刻意要暗害他！

　　“救命！”

　　他无力挣脱。

　　植兽沿着无人之地一路狂奔。

　　金黄色的主题，布满一颗一颗黑棕色的小粒，藤蔓凶狠，密集可怖。

　　马首昌心跳得飞快。

　　没多大会儿，他们到了城外海边。

　　马首昌腰被勒得死紧，感觉几欲断裂，痛不欲生。

　　给他一个痛快吧，像他这样的人，遇到此种状况，必死无疑。

　　植兽寻得食物，回到自己栖息地，把根一扎，安安心心要享受大餐。

　　马首昌低着头，植兽根系旁，好大一摊人类白骨，舐的干干净净。

　　他后背发寒。

　　“哗啦~”

　　千钧一发之际，海水翻涌，旁边海中平白伸出一只触手，将放松了的植兽控制的人类夺了去。

　　“诶！”

　　马首昌惊声。

　　“啸~”

　　植兽挥舞着藤蔓，气势凶猛。

　　夺食浮出水面的超大章鱼毫不露怯。

　　两相对峙，马公子处其间。

　　仍然命悬一线，但终归可以喘息了。

　　马首昌狠狠几口找回自己的呼吸，急得左看右看。

　　他被触手盘在海上，稍一松就会直线跌落。

　　怎么办怎么办……

　　无人之处，哪儿有什么办法……

　　两兽对垒，你来我往，弱小的猎物随着它们的动作晃得头晕眼花。

　　马首昌从未如此胆战心惊过。

　　心紧紧揪着，精神牢牢提着……终于，岸上的植兽向马首昌这里的触手进攻了。

　　天旋地转。

　　触手吸盘一松，马首昌无依仗下坠。

　　也好也好，死于大海也好过死于恶兽之口，他见过惨死兽口的可怜残缺。

　　马公子认命早了。

　　水中的章鱼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可以长驱在辽阔大海，不用与岸上植兽纠缠，在猎物即将坠水的一瞬间长伸触手将人一抛，水中疾驰，离开了岸边。

　　植兽张牙舞爪无能为力。

　　“唔！”马首昌听到自己硬质面罩与水碰撞的声响，若没有它，人恐怕会当场拍晕。

　　救……救命……

　　这下，是彻底远离马家，远离人群了。

　　章鱼向大海深处抛人，水中左右游摆，像玩玩具。

　　马公子人都要散架了。

　　他着实受不了。

　　又一次下落的时候，他找准角度，干脆避开章鱼的触手，心一横往水下钻。

　　第一次成功了，触手一顿，接着很快追了过来。

　　马首昌拼命在无着力点的水中刨动，死死抱住了一个生长壮硕的珊瑚。

　　太漂亮了，在大陆何止价千金……又来了！

　　马首昌于水实在无经验，只得绕着成排的大珊瑚躲避。

　　人与兽最大的区别是什么，脑子……他比起章鱼又过于小只，把着方位同章鱼捉迷藏还是做得到的。

　　马公子一心向前，什么时候后头没有触手追了也不知道。

　　上下左右已无隐约光线，黑暗伴随着水的挤压。

　　他骤然清醒。

　　到哪儿了？他……他在水里待了这么久还没淹死？

　　抬手向上摸到面罩。

　　天！难道他成功了！真的做出了潜艇！和……和书中好像很不一样的……

　　他正拢着自己的脑袋上摸下摸，乐极生悲，呼吸逐渐越发粗重，面罩里细细密密终于开始进水！

　　马首昌赶紧松手，黑暗里打量四周哪面是向上。

　　“嘶~”边上一摸索触到粗糙荆棘，大树枝。

　　前方某一处，好像有光点，那，那定是上方。

　　马公子不管自己姿势多滑稽狼狈，致力求生。

　　水的沉浮影响，他弯弯绕绕，差一点儿就朝向了光点的远方。

　　前面！就是前面！面罩里“咕噜咕噜”水已经没过了嘴唇，马公子感受到海的咸腥气，呼吸却困难。

　　很快！很快！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太冷太冷，一面透明的墙。

　　马首昌满怀希望，呆在当场。

　　幽碧水草随水波浮摆，水草间……水草间，海的颜色大大尾巴，她闭着眼，似鬼似仙。

　　什么生物！

　　这是第一反应。

　　他方向错了！

　　这是第二反应。

　　完了，他死了。

　　这是最后的反应。

　　面罩里的水没过了鼻子，呛进喉管，马首昌几番挣扎，失去了意识。

　　许久许久未有生物来临，威压气势沉压众兽的海中湖，今日气息不一样。

　　深海，到了苏醒的时候。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很快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