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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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游世经常加班。
苏启明开始每天做好爱心盒饭，熟门熟路地送到局里。第一次这么做时，苏启明不够熟路，特地提前出门半小时，留出了找路的时间；秦游世见到他来，一脸茫然，被他一把拥抱住、保温饭盒塞进手里，还一副适应不了的样子。
也有的中午和夜晚，苏启明来了，秦游世正在做紧急的工作，不方便见他，这种时候苏启明就独自在警局外徘徊着抽一会烟。
秋冬天黑得早，他会对着满街黄叶满天寒风回忆小时候。
小的时候，周围人多认为秦游世很幼稚，除了苏启明。
秦游世初二那年，有一回有件特别搞笑的事，属于学生年代特有的事——他们班随堂测试语文，然后同桌之间交换判卷，作文题可写可不写，秦游世写了，该作文引起同桌爆笑，在课间被几名同学传阅，成为短暂的揶揄话题。
跟童年不同，那年秦游世已经不怎么在意别人的态度了，放学回家路上，到底有点没精打采。哪有几个学生不会为放学额外高兴？包括学习好的秦游世。苏启明家奉行节俭教育，遂苏启明骑着自行车忙问载在车后座的秦游世怎么回事。
然后也读到了秦游世那篇作文。开场白是引用契诃夫的：“我不喜欢冬天，也不喜欢自称喜欢冬天的人。”
在这篇短短八百字、命题为“以梦为马”的小作文里，秦游世坦白地提到了自己“无条件喜欢所有浪漫”，“喜欢假面骑士和奥特曼”，虽然上了中学还是“喜欢哆啦A梦”……
饶是苏启明知道这些事，可以不觉得喜欢哆啦A梦好笑，也难免觉得他一本正经的行文语气有点好笑。
也不是真的想笑。后来苏启明想一想，意识到秦游世的一本正经不是好笑的源头，让他觉得好笑的源头，是秦游世不得不把私人爱好用这么正经的语气强调出来，否则稍微玩笑化，就会被当作真正的玩笑话；稍微随意，就会被轻视本意。
作文里还有一句话是“我无条件尊敬所有认真”。
苏启明忍住了笑，那年冬天，还在惦记这件事，在第一场大雪中拉着早已精神抖擞的秦游世到积雪地上，歪歪扭扭地踩出秦游世的大名。
接着整个冬天秦游世高高兴兴地和他一起踩，踩在校园里，踩在两人家楼下，骑上车顶风穿过城市，在这个城市的任何地方踩雪踩出自己的名字，统治冬天。因为秦游世的小癖好，他们俩一致决定，凡是踩出过了秦游世名字的地方，就全是未来秦游世一定会保护的地方。
最后依旧是苏启明家奉行节俭教育、秦游世放弃喊自己家的司机来接送，两个人冒着晚风细雪冻得热泪盈眶，蹬车回家。沿途秦游世渐渐开始在围巾里哼：“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地肯定……”
渐渐演变成苏启明也哼：“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我知道一切不容易。”渐渐演变成两个人一路大声齐唱抵抗冷意：“爱真的需要勇气——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
那么简单的青春，那么简单的梦想。
途中也有过不简单的阻力，不简单的代价。
最近重逢，重逢的第二天早上，苏启明给秦游世拉了一段小提琴，看得出秦游世略有意外，压抑着意外鼓掌说：“我还杞人忧天，怕你不得不荒废了水平。”
苏启明笑了，回答他：“才不会，就算最累最累的时候，每天早上半个小时，至少十分钟，一定拿得出来。”尽管练习的时间太少，技艺终究会打折扣，总归和多年来不再摸琴截然两样。偶尔有精疲力竭、完全泄气的时刻，有觉得保持练琴又没什么用，一生一世这支琴不可能再派上用场了的日子，偷懒在床上多睡几分钟，迷迷糊糊梦见秦游世，他就会一下子睁开双眼，睡意烟消云散。
在乎秦游世原本是他的乐趣，是他的爱欲，是他不扭曲本性的一项选择。多幸运，因此他能够在自己的路上也走得更顽强更如梦——那么这个一想到就会化成指南的人，就是值得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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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在纵然不犹豫退缩、也一度因为理想还无从证明而孤立无援的少年时节，秦游世也把苏启明看成过最重要的帮手。
只是没想到，现如今这个旧日帮手还有家的样子了。家是另一重意义上的帮手，另一重意义上的后盾。
不管苏启明跑来送饭多少次，秦游世永远有点不知所措，见状连苏启明都笑他道：“世哥，为什么这么紧张啊？是你吃饭，又不是我吃了你。”
一来二去，秦游世决心正式跟他谈谈，一晚两人约在一家苏启明喜欢的西餐厅谈话，秦游世也很高兴经历过这么多之后，苏启明还能不亢不卑，直接说出自己喜欢的西餐厅。
为了不破坏胃口，大略用完餐点，秦游世才沉吟开口道：“启明，是这样的，以我和你的关系，你不用觉得欠我人情，朝我报恩。天气越来越冷，你在家练琴就好。”
苏启明眨眨眼睛问：“秦游世，你为什么会以为我是在报恩呢？”
秦游世：“不是吗？”
苏启明：“不是啊，我每天来送饭一是觉得你的反应很可爱，二是在做一个全职太太应该做的事。”
等等。秦游世：“？”
苏启明：“你不会以为我模仿你也只是单纯的爱模仿吧？我当然是为了在我身上打足你的标签吸引你了。小时候家里又不许我纹身，要不明天我去纹一个？”
秦游世：“？？”
秦游世想要吃一口餐后甜点冷静一下，这番话中信息量太大。诚然由于风雨无阻每日送饭这行为很家属，所以他也不是全没往暧昧的可能性上想过，一旦想象，还有一点点小开心、不抗拒……可是，苏启明这句话不就等于是说，苏启明从学生时代起就暗恋他了？这不可能吧？他一点都没察觉啊。
苏启明就不一样了。
苏启明泰然自若地认为像秦游世这样表面精明有主见的爱情小笨蛋，察觉不了暗恋是非常正常的事。
总之苏启明似笑非笑，托着脸默默地看秦游世吃甜点，也不催促他答复。
不过。
没吃两口，秦游世就在蛋糕里叉到了一块硬硬的金属物，疑惑地抽纸巾擦擦一看，看见一枚戒指。
秦游世：“？？？？”
苏启明举手认领：“没上错菜，是我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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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游世想要用不止口头的方式说我愿意。
于是很快把自己处处所及的签名全换成了两个人的合影，车里摆合影，办公室摆合影，衣袋揣合影，社交软件头像从独照变成合影。
考虑到单一张照片重复怪怪的，便拉着苏启明拍了一张又一张照片。
苏启明劝他：“多换换表情嘛，你现在很少大笑了，你笑很好看，看你笑就是我觉得最浪漫的事。”
秦游世动容采纳了这个主意。
于是又很快，他们两个把合影拍得好像大头贴，笑脸鬼脸，龇牙咧嘴，各种各样表情生动的照片每次发进双方朋友圈，都激发一大串问号。
当然，警察同志也发现了竹马有一丢丢腹黑。
某日秦游世提起：“霍安淮终于说了点新东西，他说他来地下车库找我表白是你的主意，过去他不承认，是不想更丢脸。启明，是这样吗？”
苏启明织着围巾点头，理所当然：“没错。他用我家人威胁我是真的，我害怕也是真的，但是想来想去，害怕也没什么用处，刚好我又不知道你家地址，还是想个办法让他送佛送到西，开车把我送到你家吧。”
秦游世：“……”
秦游世严肃地表扬：“是很好的自救方法。”
（霍安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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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遍大街桃花盛开的那一天，秦游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犯过胃病了。
苏启明的投喂过于靠谱，似乎不知不觉近乎养好了。
队里同事每天都说羡慕他。天气温暖了，有时候不需要加班送饭的傍晚，苏启明也跑来接他下班，碰上他临时加班，索性就在警局附近的另一条街上拉几首曲子，做街头演出，等待秦游世发消息说明具体几点钟出来，两人牵手上车回家。
暮春有一桩案子很难熬，不止要连轴转地追查，破案后很长一段时间，案件相关的一些因素还让人心里强烈不适。秦游世参与的重案也不算少了，刚入行时未免常做恶梦，后来早就好转，结果办着这个案子，一连几周又有些失眠。
每天晚上回到家或者早晨离开家前，可以听琴的时间，他就坐下来认真听苏启明给他拉小夜曲。琴音颇宁神，可是他早出晚归，经常听不见。
所以苏启明也日渐学会了在睡前给他唱晚安曲，在他脸上亲一口，手臂紧紧抱着他睡觉。这样两个人都很满意，这样秦游世失眠的时间就会缩短很多，虽说彼此可能被彼此在睡梦中不小心痒醒，发丝呼吸都是导火索。
春天的最后一个夜晚——至少是秦游世判断中的春天的最后一个夜晚——夏天的气息若隐若现，两人一起依偎着并肩着躺在双人床上，苏启明在闭着眼睛轻轻地哼：“想念你，在午夜里，从未说起我爱你……”秦游世半睁双眼，一动不动，只从床边的窗口随意向外望，高楼大厦成群结队，红色的飞机警示灯锐亮闪烁，庞大都市处处仍然朦胧，物物形如对峙，他怀抱里却有一个人，陪他一起对峙未来，面对朦胧未知的世事。
“……拥抱你，在睡梦里，我爱你，晚安。”
他忍不住微微一笑。
时代一角，城市深处，他们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