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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别有隐情 ...

  •   车子离开园区之后,唐朝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首先发言,“谢谢你,肖语。”
      肖语笑着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您是我客户,让客户满意,为客户解忧就是我们的职责。我们非常感谢唐小姐的信任,我们会用专业的服务来证明,选择我们团队是个绝对正确的决定。”
      唐朝笑而不语,她望着窗外,七月流火的天气,北京的天空有点雾蒙蒙的,没有蓝天,一片昏黄。说起来,她很少在北京驻足,也很少观察北京的蓝天白云,她只知道这里有蓝天白云的日子不多。她没有戴大墨镜,也没有穿华服,只是高扎着马尾辫,穿了一件白色短袖体恤。浅蓝色牛仔裤,搭配白色板鞋,这样的装束很难跟她“大明星”这个身份联系起来。她觉得车里十分憋闷,不禁摇下了车窗,虽然才八点左右,空气已经是闷热无比了,汽车的高速行驶掀起一阵阵风,把她的马尾都吹乱了。她大口地呼吸了几下这暖熏熏的风,又摇上了车窗。
      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汽车驶进了一个住宅区的地下车库。停下车之后,肖语说,“我们已经联系了受害者家属,他们表示愿意见见你,你戴上口罩,跟我上去吧。”
      唐朝刚要打开车门,肖语又说,“唐小姐,我有几句话,叮嘱一下,希望你务必按照我说的来。”
      唐朝放下手,正襟危坐,“你说。”
      肖语回过头,递给唐朝一只口罩和录音笔,“唐小姐,受害者是一名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她的家庭条件很好,所以,她跟聂峰在一起应该不是为了钱。我们没有时间详细查这个事情,需要你来突破一下,具体的尺度需要你自己去把握。爆料者是受害者的哥哥,目前他没有报警,所以这件事有私了的可能。他发微博的初衷很可能是希望赔偿,或者其他方面的补偿,你需要问清楚。我们给你准备了一只录音笔,已经开启,你一会儿进去带着它,用以收集证据。”肖语看了一下唐朝端着的胳膊,便塞进了绷带里,“放在这里吧,有夹板固定,不容易被发现。”
      唐朝接过来口罩,“放心好了,虽然处理这些事我没有什么经验,但是我演戏无数,知道怎么应对各色人等。”
      肖语郑重地说,“唐小姐,这一次不需要您演戏,您需要用您的真情感动对方,争取私下和解。”
      唐朝愣了一下,戴上口罩,“不报警吗?”
      肖语摇摇头,“这个事情,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先摸清楚再说。”
      唐朝半信半疑,“我都打算报警了,今早上,我把聂峰的手机都准备好了。”
      肖语思考了一下,“我联系老谭吧,你先上去,注意不要让对方激动。”
      几分钟后,唐朝出现在受害者家门口,她鼓起勇气敲门,里面传来趿拉鞋的声音,“谁啊?”
      唐朝深呼吸一口,“我是聂峰的妻子,有几句话想跟您聊一下。”
      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白白净净,文质彬彬,还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他打量了一下唐朝,目光停在她端着的手臂上,“你是唐朝?”
      唐朝点点头,摘下口罩,“是我。这是之前不小心摔的,还没有拆夹板。”她尴尬地解释着。
      那人把唐朝请进了屋子,“说吧,你们那边又商量什么鬼计谋?”
      唐朝环顾了一下这个房子里面的格局,宽阔的大三居,灰色格调的装饰,茶几上随意放着几本经济学的书。在一间开着的卧室桌子上,除了几件小摆件之外,那里摆放着一张黑白巨幅照片。照片里的女孩二十三四岁的模样,顾盼生辉,清新可人。这应该就是林亦可了吧。
      唐朝朝那个人深深鞠躬,“对于亦可的遭遇,我感到很抱歉,聂峰现在已经身亡,我们不能当面对质。但是知道此事后,我十分震惊,也十分惋惜,我此来就是想询问一下,看我有没有什么可以补偿亦可的。”
      那人冷冷一笑,“聂峰,那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千刀万剐都不能解我心头之恨。现在他死了,真不知道是哪位天使姐姐帮上大忙了。”
      唐朝面带惋惜,“其实,关于亦可,我也是今早上才知道。跟聂峰结婚这一年多,我常在外面拍戏,几乎见不着他,关于他的事情,我知之甚少。也是今天,您的爆料才让我知道,原来聂峰还有这样一件被掩盖的事情。我想冒昧问一下,您是亦可的哥哥吗?您怎么称呼?”
      那人嗤之以鼻,“功课都没做就上门谈判,谁给你的勇气?你是来解决问题的吗?你就是这么一个态度吗?”
      听到这句,唐朝也是有点懵逼,是啊,怎么肖语他们什么都没调查清楚就让她来谈判,这不是摆明了让对方会觉得自己敷衍吗?现在已经硬着头皮上来了,只好赶鸭子上架了。
      她没有趾高气扬地那一沓子钱打发这个人,因为肖语说过,他们家不缺钱,于是她又说,“我可以称呼您林先生吗?亦可跟聂峰的事情,我打算报警,并且我收拾出来聂峰生前使用的手机,希望可以使用警察专业的刑侦手段,还原当时的罪恶,还亦可和您一个公道。另外,我是带着真诚的歉意来的,如果您需要经济方面的补偿,我愿意倾尽我所能,来帮助您。”
      那人听到报警,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被唐朝捕捉到了,“我知道,有些话不该跟您说,可我还是想说,或许只有您可以理解。好多人都以为,我是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其实没有人知道我从艺道路上的坎坷和曲折。2008年的大地震,我的父母都被掩埋了,我在死人堆里看到他们的时候下着大雨。我当时大学四年级,我趴在尸体上哭嚎,可是他们再也听不到了。雨水冲刷了他们脸上的灰尘和血迹,却送不来他们鲜活的生命。”唐朝说到父母,眼泪潸然,“当时,是聂峰作为志愿者把我救了下来,给我热水喝,给我食物,我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后来,我无意中接拍了广告,短片,走进了娱乐圈。有一次,一个制片人为难我,让我当众给他喂酒水,我觉得屈辱极了,也是聂峰施以援手,帮我解围。说起来,我人生路上的甜苦喜忧都和他多多少少有些关系。我一直以为,这样一个人是温暖的太阳,照耀着我阴暗的人生,给我带来光明和希望。2015年,经过时间的洗礼和深思熟虑之后,我们俩决定结婚。这一路走来,他给我扶持,给我力量,他从来不疾不徐,不卑不亢,他谦恭有礼,文质彬彬,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人,会对亦可做那样的事情。”
      那人并不为所动,他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唐朝,冷冷地说,“你是来痛说革命家史的吗?”
      唐朝用自己的T恤袖子去擦拭眼泪,“对不起,林先生,我失态了。”她的眼泪实在是擦不干净,眼看着那两只半截短袖都湿透了,那人十分不耐烦,把一盒抽纸递给了她。唐朝继续说,“谢谢林先生。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博取您的同情,我只是想说,就这个事情来说,我也是受害者,我不知道那个跟我相敬如宾的丈夫,竟然背着我做这些事情。您既然选择了举报,那么我想知道您的想法,我抱着解决问题的态度来找您,那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谈谈吧。您的想法是什么?”
      那人顿了顿,坐在了沙发上,紧缩的眉头变成了一个川字,良久,他才说,“我想让聂峰血债血偿,可是聂峰已经死了,那我就让聂家倾家荡产,我也知道,聂氏集团已经破败。我竟不知道诉求什么了。”他的手指插进了他的头发,低下头来。
      唐朝擦了擦眼泪,“那您为什么爆料,初衷是什么?”
      那人摘掉眼镜,“我是亦可的哥哥,我叫林沪生。前几年,我们的父母与世长辞,只留下我跟亦可相依为命。亦可一直是个乖巧的孩子,知道前一段时间,我在她的房间发现一张怀孕的化验单。”林沪生走到放着遗像的房间,拿出一张化验单递给了唐朝,“我拿着单子的时候,忐忑不安,不知道是哪个冒失鬼让我可爱的妹妹珠胎暗结。我发誓,我要让那个臭小子给亦可道歉,然后我胖揍一顿那个毛头小子。”
      “这个孩子是聂峰的?”唐朝试探着问。
      林沪生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后来,我试探着问亦可,她没有回答,表情很平静,这不像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孩子意外怀孕后的平静。一周以后,我用她的身份证打印了她近两个月的通话记录,我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出现的频率很高,于是我使用超市的公用电话打了过去,接电话的是聂峰。”
      唐朝屏住呼吸,听林沪生讲下去,如果这个孩子是聂峰的,她简直不该如何自处。她肯定不会再去祭奠他了,也不知道用什么心情去面对聂晓天。
      林沪生眼神中出现幽怨的目光,“我也想知道孩子是谁的,可是亦可没有告诉我答案。我在厕所里发现了生化颗粒的包装袋,还有大量的淤血,我才知道,亦可去堕胎了。我心里很恨,恨那个没有担当的男人,我当时发誓我一定要找到那个男人。在亦可的手机里,我看到一个被标记为聂峰的男人发来的露骨的信息,这个无耻之徒,你看到我曝光出来的消息了吗?还有更露骨的。我已经保存好了所有的证据,聂峰侵犯亦可,罪大恶极。”
      唐朝很郑重地说,“的确如此,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会同你站在一起。我一样不能容忍我曾经的丈夫做这样耻辱的事情。”
      林沪生冷笑一声,眼睛露出了凶光,“是,聂峰死了不假,可是聂峰还有一个儿子,父债子偿,那就让那个小畜生付出代价。”
      唐朝听到这句,惊得发抖,她没有想到林沪生的情绪变化如此之快。此时肖语也开始敲门,让林沪生本能地警戒。林沪生从桌子上拿起一把水果刀,“我何必舍近求远,就拿你来抵债吧,聂峰害了亦可和那个孩子,聂峰死了,就报应在你和他的孩子身上吧。”
      唐朝刚要动,却发现林沪生迅速地用那把水果刀抵住了她的脖子。她并不紧张,被绑架的戏码不是第一次演了,她缓缓地说,“聂峰临死前的电话,是不是你打的?”
      林沪生却一脸茫然,“什么电话?我不知道啊?难道是死神的召唤?”
      肖语在门外大声地说,“林沪生,你不要冲动做傻事,你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唐朝听到肖语的话,生怕林沪生会用那刀子刺进自己的脖子,她佯装镇静,“你如果只是骗我来杀掉我,那么我觉得得不偿失,因为你也会因此入狱。我相信亦可在天上,不愿意看到你为她做疯狂的事情,她一定希望你平安顺遂。我不是给你灌鸡汤,我只是站在一个活着的人的角度。当初我父母离开的时候,我也想过我活不下去了,可是事隔经年,我相信我活得好,他们在那边才会放心。如果我当时一时冲动,做了傻事,在黄泉路上碰到他们,他们一定会责怪我的。就像你,父母已经作古,妹妹也离开了,你更应该坚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弥补他们未尽的遗憾,做一个幸福的人。”
      林沪生并不为所动,“少跟我说这些,你不用拖延时间,外头那个女的昨晚就来见我了,也是要钱不要命的。”
      唐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个子很高,被水果刀戳着脖子很不舒服,加上她不方便动的右臂,她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来了,“林先生,如果你想动手,这个水果刀早就刺穿了我的喉管。不是我拖延时间,是你在拖延时间,你的目的是什么?看你这房子,应该不是为了钱吧?”唐朝虽然不知道林沪生的真实目的,但是她根据自己多个剧本的经验,她知道,林沪生一定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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