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山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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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馥香领着顾南真跟两个男人做了介绍，喜得一刻没停，当即关切问道：
“快跟婶子说说，你要去哪头？”
顾南真脆生生地回答她：“尧城！”
她可是打穿书第一天开始就做起了计划！不然还能去哪儿呢？
馥香得知顾南真也要去尧城，更开怀了：
“这么巧？！那还不快上车！哦对了，这是你金乡叔，这位你直接喊朱叔就得！来来来，上车！”
曹金乡和老朱朋友面面相觑，倒也不扭捏，本也没啥好扭捏的。的确他们都不认识这个来历不明的闺女，按理来说两个路子广朋友多还没正式进城的人没啥道理会在老家遇见不认识的半大姑娘，但反正馥香认识，那就得了！
就只有一点——顾南真两手空空，说要进尧城但连个包袱都没带。
馥香领着顾南真进车里后就把自己路上吃的零嘴一股脑儿地堆到她面前，没问啥包袱不包袱的，倒是只关心顾南真想吃啥：
“吃不吃糖？吃不吃奶？这是高亮饴，这是古巴糖！可别看这古巴糖黑不溜秋的，放嘴里尝尝，保管好吃！这边还有酸梅粉，还能泡水呢！是不是都没吃过？赶紧吃，别给婶子留啊，必须都吃了！”
曹金乡都被自家媳妇儿的热忱劲儿吓唬坏了。馥香虽然不怯生，但绝对不是那种很有热情的人，他自个儿心知肚明的很，媳妇儿就算对自家老娘都是能不废话就不废话，怎么对这个小姑娘这么有热情？
他也算是在给人家圆场：“好了好了，看把你给兴奋的，人家闺女咋就啥都没吃过了？哪家小娃还没吃过几口零嘴呢？你让人小娃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馥香却恨自家蠢男人哪壶不提开哪壶，自己当然是知道顾南真这个倒霉的闺女从小没吃过啥好东西，后来更是被哥嫂赶到雪地里自生自灭了才会这么热情的啊！
当然了，也是因为顾南真对她的眼……虽然第一眼觉得那层黄皮有点丑。话说回来，南真丫头好像比之前见面以来白净了不少？果然是女大十八变！丫头就是好!
她叉起腰就开始替顾南真“撑腰”：“你是在外面跑车跑多了，脑子都跑坏了吧！没吃过零嘴的小娃多了去了！咱们村里吃不饱饭的人家都还一抓一大把呢，你看咯！那边的坡上是不是躺着好多小娃？”
顾南真也往车外头看，果然见到大约有十几二十个瘦兮兮的小孩子什么事情也没做，就只趴或者躺在那个坡上。那个坡说来也奇怪，旁边有树还有一面山，正好挡着风口，偏偏还能晒到阳光，就跟什么天然的度假胜地一样。
“多少家小孩家里头管不起饭，连口糊糊都匀不出来，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要是天气暖还能摘摘果子，玉米地里顺个玉米吃——干啥啊？！那不顺就饿死了！顺顺咋了！谁家不都心里有数吗！邻里邻居都帮衬点呗！你小时候就没顺过地瓜玉米啊？你不是还说你以前跟曹木乡联手偷过隔壁村的西瓜，被老太太打却不是因为偷西瓜，而是因为没分给曹水乡吃吗？”
馥香不理曹金乡，还指着那块小坡，车子就快开过去了：
“那地方可是个风水宝地，多少小孩好不容易填了填肚子——没填饱哈！还饿着呢！饿了没办法，这时节的大人都找不到多少活干，小孩子给家里添完柴火带带弟妹，还闲着的话就在那儿躺着，晒晒太阳不费劲！”
顾南真却在车开过去的最后一刹那，在远处的山坡上捕捉到了两张熟悉的稚嫩面孔——
那居然是孙晓军和孙小妹！
同样矮小瘦黑的兄妹俩也和其他孩子一样因为肚子饿和家里不太管他们，就这样避着风口躺在坡上。只晒太阳不动弹，这样就能饿的慢，馥香说的没错。时隔多日不见的阳光终于回归这片土地，堪堪能给这些受苦受难的孩子们稍许但珍贵的温暖。
顾南真没了声，曹金乡也砸吧砸吧嘴，不说话了。
曹家虽然上面几代在镇上混的都还可以，因此没到天天饿肚子的程度，但是他也记得清楚，他们这房刚分家的时候也是紧过肚皮腰带的，生活并没有轻松到哪里去。
曹金乡和曹木乡大一点，亲娘也舍得让他们饿一点，所以这份记忆只有他们两兄弟有，幺弟肯定是没印象的。
馥香说着说着就发现了：“俺没瞅错的话，南真身上的这件衣裳就是梅子给的吧？梅子可喜欢南真了！”
曹金乡闻声才又看了一眼顾南真，若有所思道：
“真的？”
“是的。婶娘给我的时候，我其实不敢收……”
馥香摆摆手：“这有啥不敢的！婶娘给你穿，婶子管你吃！快来吃糖！这槐花饼子也好吃……”
大房和二房的关系都明了，曹金乡没有刻意只是单纯地因为馥香的这句话对顾南真多了一份关注。自家二弟是比较笨的，能娶到丁梅这样的好弟媳绝对是大福气。
更别说其实他也明白，自家媳妇儿因为种种原因，包括是城里嫁来的不熟悉农村生活，还有馥香的性子也懒得碰那些糊涂事儿，再有就是馥香和自己没孩子了，因此管家的事情自然而然让二房承担了许多。
丁梅是个好女子，明面上是自己这房贴补二房，实际上往里了说自己和馥香才是被这个弟妹纵容的对象。
她能喜欢这个闺女足矣说明一些事情。
“婶子和婶娘对我都可好！”
顾南真的这张小脸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的标致，如果说皮肤还有待改善的话，一双盈盈含水的美眸却是怎么遮也遮不住的。此刻她忽闪着这双漂亮眸子，甜甜蜜蜜地趴在馥香的肩头说好听话，当然是哄得馥香心花怒放。
这么乖的闺女多可人儿疼啊！
自己亲自生都不一定能生出这么称心如意的！
顾南真与曹金乡夫妻由说了几句话，在前面开车的老朱也时不时地参与进来，不知不觉车已经开出去很远。
窗外不像后世的现代化建设那样遍布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而是与水泥世界完全相斥的原生态环境。说的那样好听，但其实也就是没完没了秃秃的高山和确实很清的绿水。
看着这样寡淡的风景，顾南真却难掩感情上的激动。这几乎是无法避免的，毕竟这是她穿到六十年代后第一次进城啊！
*
历经许久，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尧城。馥香和曹金乡早就往车上一趟补觉了，醒来后发现顾南真还在兴致勃勃地往窗外头望，一时间也被逗笑了。
老朱猛吸了一口手上夹着的廉价烟，他可是实实在在全神贯注地开了半天的车，必须要来口劲儿的提神才行。
他帮着好友夫妻搬东西，还瞅准机会压低了声音跟曹金乡说：“那闺女挺招人喜欢的嘿！”
“老猪头，你啥意思？”
“什么老猪头老猪头的？！跟你说别在人闺女面前这样喊俺啊！”
曹金乡咧开嘴，牙齿锃亮反光：“嘿！俺从你穿开裆裤那时候起一直到和香儿成了亲都这么叫你。以前叫‘猪头’，现在是‘老猪头’嘛！你咋今天……”
他的脸色突然就变了，拳头都下意识捏了起来：
“你不会是？！姓朱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张脸，都满是皱纹了！俺让你去结个婚不是让你去祸害黄花大闺女的，人家出生的时候你多大了……”
老朱呸了他一口，自己也震怒了：“曹金乡你脑子坏掉了是不是？！俺啥时候说要结婚了？俺要结婚那新娘子的人选是能从柘塘镇排队排到尧城！”
“你就吹吧！”
“爱信不信！”
曹金乡可不准备轻易放过老友，毕竟拳头都攥紧了：“嘿？那咱俩这话题是从哪儿开始的？你要不是心里头有事儿，你还说个屁？”
老朱吐了烟圈，翻了翻白眼：“俺就是随口一说！觉得那闺女挺招人喜欢的……干啥瞪俺？！曹金乡！把拳头放下听到没？！俺的意思是让你和馥香把人家收做干闺女好啦！”
“啊？！”
老朱见曹金乡一愣，又往他身后看去——馥香和顾南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又搂在一起说话了，那架势比亲母女看着还要亲几分呢。
“曹金乡，你这傻蛋！你媳妇儿那样子没准早就有这想法了，倒是你思想肮脏，简直愧对国家……”
“嘿嘿，那可不是香儿有想法，俺刚在路上就有这想法呢！”
瞧见曹金乡这傻呵呵的笑脸，老朱这才反应过来：“俺说你刚才咋那么激动呢？原来是把俺当拱白菜的那只猪了？！把那丫头当闺女，把俺当上门女婿了呗？！”
“可不是嘛！毕竟叫了你几十年的‘猪头’，就以为你真来拱白菜了呗！”
“胡扯！滚蛋滚蛋，送你媳妇儿去娘家吧！老子要开车去拉货了！嘿！还不滚快点！”
馥香不晓得两个大男人怎么今天话那么多，她也不关心他们。反正自己正好也想和南真丫头多说几句话，更恨不得直接把顾南真领到自己家去，干脆给住下好了！
对啊？为啥不呢？！馥香的眼睛一亮，当下就提了这个绝世主意，没想到顾南真也笑着点头说好，又让她一阵开心。
不过，顾南真随后补充道：
“谢谢婶子，谢谢金乡叔。但我白天还有事儿，咱们晚点儿见吧！”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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