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怨》树下青萝

17、第 17 章

　　取了神龙血，龙王一再要求送送他们，司命强烈拒绝，说等以后一切安好，再聚不迟。
　　回了山寨，发现紫云是最早到的，然后没多久，簌和阿屿也回来了，浅音居然是最晚到的，摇摇晃晃地向她们走来：“我，累死我了摔……”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她背的这一大筐是什么？
　　“别害怕，没拔光，还有还会长的！”浅音自豪地看着他们，无比骄傲地说。
　　司命有些无语，但往远了讲，浅音也许可能还算是半个魔界的人？所以她拿多少，应该也不会有事？
　　药都聚齐了，接下来，就是药台了。
　　将负虚草切成小块，摘下浮生花花瓣用药杵捣碎捣出花汁，灵犀角磨成粉和折灵根一起放进去，最后滴入神龙血……
　　拿出聚灵袋，放出了阿蛮阿芫的神魂，因为没有意识，和簌不一样，要用紫云的红线困住她们，防止神魂不见。
　　司命站在阵外：
　　“灵非灵，物非物，易物难寻，是生两灵，是物所化非所成，是灵生难琢不语，万物归灵，物生所形极……”
　　重塑肉身，是上古秘法，耗其灵力巨大。中途不可有生物打扰，万物归灵，生于灵而死于灵。
　　紫云站住外面，恍然间，她听到：
　　“我们都是天地所生，以天为媒，地为礼，竺笙，你愿意嫁给我吗？”
　　“紫云，闪开――”
　　紫云倒在地上，似梦非雾中，紫云看到了天帝，看到了天兵，看到东海龙王踏浪而来，看到浅音变回了墨铃，看到司命撑在她身上，为她挡住了所有攻击。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温柔地覆住了她的眼：“别害怕，你不会有事的。”
　　几日后，天界。
　　紫云正在休息，天界好友突然邀她去看戏，浮生殿斩妖龙。
　　听她说妖龙祸乱苍生，前司命星君也因它而亡。
　　“妖龙如此，实在该诛。”听着月神如此，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思来想去，问了一句：“前司命星君是谁？天界什么时候有了这般职位？”
　　月神愣了愣歪过头作思考状：“我也不知道哎，好像，突然间就有了。”扯着她的衣袖撒娇道：“哎呀，别想那么多嘛，诛龙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想不想去看啦？”
　　到了浮生殿，发现这里已经站了好些人，大部分都是来凑个热闹，或是为了新天帝，卖和现出个面子。
　　紫云往前看，浮生殿外设了斩龙台，墙上的天规又多加了几条。
　　斩龙台上中间空了场子，站着星离神君，他现在当了战神，蓄了一把长须，手里拖着一把弯月大刀，看着很是威武，就是与他体格有些不符。和大刀一比，他倒显得有一丢丢“娇小玲珑”了。
　　有人把妖龙压了上来，紫云看去，分明是位女子，就在疑惑之际，星离神君召出了九天玄雷，对着她狠狠地劈了一顿，那女子疼痛难忍，跪伏在地，化出了原形。
　　“哎，妙人如厮，真是何必呢……”有些疑惑转身看向银华（月神），见她一脸惋惜，大概一时半刻注意不到自己。
　　越生疑惑，紫云迈着步子，向斩龙台靠近，不想突然被人扯住了衣袖，回头看，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正眼睛不眨地盯着自己，她说：“月下仙人，别来无恙否。”
　　龙，终究是没有诛掉 。
　　不是天帝赦罪，也不是星离神君动容，是那位突然扯了紫云袖子的仙人，忽然化作一团黑风，卷了妖龙下界，又借着星离神君的玄雷劈了在浮生殿准备看热闹的众仙。
　　除了紫云，她想，可能是因为她被带倒，倒在了斩龙台上的原因，但这事过后，天帝陛下突然禁了她的足，妖龙留下讯息：“我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但两者纠缠过密，这话到底是妖龙还是黑风说的，很难断定，只知道天界以后，不会太平了。
　　魔界。
　　魔界史上最高尚的魔君，泽离。被万物铃分尸，散在了大殿地上的一旁，血块肉肠，内器骨头，现场凌乱，不知是凶手懒得收拾，还是凶手有独特爱好，单纯喜欢这样。
　　这时，铃铛声响，一位身穿黑色七重锦，上绣碧波凌云的美貌女子突然出现，观她面貌，容色清丽，气度高雅，但是皮肤太过雪白，衬着寒潭似的眼眸，倒是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哒，哒，哒。”
　　她脚下不知踩了什么，一步一个脚印下，似有红莲花开，又似业火重重。
　　她缓缓坐上了王位，抬手从衣袖滑下一个东西，是一个瓶子，那瓶子在地上滚了几圈，突然瓶口消失，从里面飘出一团黑气，黑气慢慢变多，从地上站了起来，开口道：“落屿，你不守信用，浅音去哪儿了？”
　　听她这话，落屿走下王座，冷漠地看着她：“本座救了你，你就这样和本座说话？”
　　伸手吸过一块泽离的骨头捏碎：“真是好大的架子。”
　　然后趁长离不注意，将骨灰打入了她的体内，贴近她声音沙哑：“人人都道你是妖龙，可你究竟是不是呢？东海长离，本座还在位时，就早已听说过你的名号。”
　　摸上她的龙骨：“长离，你说，桂花酥好不好吃？”
　　在颈部用力一抽：“你们啊，错在不该骗我。”长离倒地，她又将泽离剩下的骨头打进去：“我知道你神龙，我把浅音给你，你把簌还给我好不好？”
　　如果长离能说话，那自然是不好的，因为实在是太痛了，浑身上下，龙筋最痛，龙骨被抽了重新长，她想，纵使抽皮噬骨，也应不过如此。
　　落屿杀了很多魔，为了他们的骨头，也为了他们当初的背叛。
　　魔界新主，魔宫里却空无一人。
　　落屿有些无聊，她现在每天，只干一件事，帮长离重塑神龙骨。缺了骨头她就去扒，扒皮抽骨，从反抗她的魔界中人下手。
　　“灵非灵，物非物，长离，我这也是为了你好，难道你不想浅音回来吗？”
　　“喏，桂花酥要不要吃？”
　　是夜，魔宫外星夜如初，魔宫里暗沉如水。
　　长离百般磨难，终于从蛟龙化成了神龙，只是魔气入心，眼神不复清明，血红一片。身上的龙鳞也漆黑如墨，像深渊一般惹人喜爱。
　　落屿轻轻掰下一块：“这便是神龙立世？也不过如此。”
　　摸着浑身颤抖的长离，安抚她：“别这样怕我，如果成功，她们就能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对上长离的眼睛：“啊，我忘了，你才化形，现在还没有能力。”
　　说罢出手快速地掏向了她的心窝，别过头不去看她，沉声道：“别怪我，是你们骗我，你们不该骗我，你们不该骗我的。”
　　掏出了龙心，长离还没有死。
　　落屿把宫殿翻然一新，变出高台，摆上了从书里看到的阵法。
　　阵有四案，依次摆上狰角，烛龙眼，凤凰羽和神龙心。周边用浮生藤围着，中间燃着业火重莲。慢慢的，火越起越大，落屿念起咒语：“夜幽之地，魔界深渊，童生非火，烛乐梵多，其狰不语，凤毛鳞心，是我非我，浮身忘川……”
　　“……夜幽之地。”
　　没有发现变化，准备再念一遍。
　　然而在这时，魔宫大殿开始坍塌，四处景象开始变化，就像是落了水的山水画，慢慢溶解渲染，慢慢模糊化掉消失不见。
　　……
　　星辰花？这是，十四万年前？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控制不住，落屿激动地说了出来。
　　十四万年前，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她来到，太早了……
　　魔界还只是荒芜一片，黑雾中，她隐约看到了一个少年，正在被魔物撕打，但他除了表情痛苦，其他好像并没有什么事，伤口一直在愈合，那些魔物贪婪地吸食他的血液，好像他是一只会移动的两脚羊。
　　落屿并不想多管闲事，但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人被掀翻在地，她听到了万物铃的声音……
　　那人，是父亲？
　　落屿飞身上前，拍开了那人身边的魔物，把他扶了起来，急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只觉眼睛一花，魔雾尽散，周身都亮了起来：“我，我叫，我姓刘，名，名鹤庭……你，你……”
　　“……”竟然真的是爹，看他这样，难道以前说的都是假的？果然，陈年往事还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我名宋屿，你叫我宋屿就行。”
　　那两个魔物翻身起来，甩了甩头，脚下踏步，却是又要往他们这边冲过来。宋屿转身从腰间抽出了三元鞭，带着习习戾气向它们挥去。
　　半个时辰后，两魔物已经遍体鳞伤，跪在宋屿面前战战兢兢瑟瑟发着抖。
　　“不打了？”宋屿收起魔鞭，语气冷得像带着冰渣，凉凉地问了一句。
　　魔物不会说话，一看就没进化完全，长相奇丑无比，两腮长着白斑，胸口还长了像海草似的东西。此时一叩一拜的，胸前海草随动作迎风舞动，时有绿色液体滑落，实在是令人作呕，恨不自瞎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