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怨》树下青萝

15、第 15 章

　　不惊慌，不害怕。跟她一起去了山寨。
　　到了山寨，互说了自己的名字，因为从小念书，当起了山寨的教书女先生。
　　这天，姣雨正在教学生念字，忽而见到姝容拎着东西从面前走过，姣雨停下，让他们自习，走到姝容面前：“我来帮你。”
　　“……？？”姝容有些微愣，她不是在教人念字吗？
　　见她不说话，姣雨对她笑了笑，一字一字清晰道：“我说，我来帮你。”
　　姝容还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手上分了些东西给她，毕竟是用她嫁妆买的，但看她意思好像一点也不在意，那为什么要故意跑过来，难道就只是为了帮她搬东西？
　　搬完了东西，姣雨从腰后拿出了一块串着红绳的小竹板，有些害羞地递给她：“这个给你，你上次说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我给你刻在了上面。”不好意思“若是你想学别的字，你也可以坐在那儿，他们不会笑你的。”
　　“……”接过竹板，后面的话有些不明白，以为她嫌自己读书少，傲娇的转过身：“我知道了，你教他们认字去吧。”想了想：“那个，你的花冠我没卖，放在你房间里了。”
　　这下轮到许姣雨说不出话了，她不喜欢这桩婚事，不想嫁给那个人，也不喜欢成亲时戴的东西，她以为她全都卖了，怎么还专门给她留下了，就因为好看？
　　的确是因为好看，那个花冠是李姝容长这么大，看过的最好看的一个东西，镶满了宝石珍珠，蝴蝶和花像真的一样，连边上的流苏也好看，她舍不得，想着对许姣雨好点，说不定以后她成亲了，许姣雨还能把那个花冠借她戴戴。
　　打好了小算盘，她就把花冠留了下来，送到了许姣雨的房间里，然后搬东西被许姣雨拦下，她以为有什么事，结果是嫌她不识字……不过她还挺有心的，夸她名字好，还给她刻了下来。
　　这点她很满意，所以并没有给她甩面子。
　　她们这边岁月安好，许县令就着急坏了，一点也不好。
　　他好不容易傍上了高大人，就盼着这次送女高嫁，自己官运亨通，步步高升。结果半路出了个野路子，不仅劫走了嫁妆还把自己的女儿也劫走了，让他颜面扫地，暗下决心：“挡我发财路者，一个都别想活！来人啊！收拾东西，给我上山剿了土匪窝，把小姐救回来！”只要姣雨回来，高大人还是愿意认这个儿媳妇儿的，只要他把姣雨接回来，他和高大人的协议就还是作数的。
　　县令怎么想李姝容不知道，她最近很烦，许姑娘老在她面前晃，倒不是烦许姑娘，烦的是自己在离开后老会想到许姑娘，下山劫人会想，读书念字会想，连晚上睡觉都想，慢慢的，吃饭看不到她，会觉得饭不香了，但如果她在桌上，坐在她旁边，她能高兴地吃三碗。
　　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大家都是女的，为什么她会这么想她，而且，看到她时，就想抱抱她，亲亲她。这实在是太登徒浪子了，难道自己上辈子是个男人？
　　“姝容。”……又来了，她又来了。
　　僵硬地转过头，露出非常不自然的笑：“许姑娘，这么巧，你有什么事吗？”
　　许姣雨歪着头看着她笑道：“不巧啊，我在等你呢！”递给她一件东西：“这个给你，听他们说你今天要去集市，可以帮我带件东西吗？”许是怕她觉得麻烦：“那个东西很轻的，一点都不会碍事的。”
　　“……什么东西？”
　　许姣雨轻笑，附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出来。姝容有些失望，差点以为她要亲自己。
　　许姣雨说完离开时故意吹了小口气，看到姝容打了个颤，满意地笑了笑。
　　姝容不明白，她要同心结做什么，难道：她要和朱三得在一起了？
　　想到这种可能，嘴里的芝麻糖不甜了，下山的脚步也不欢快了……
　　李姝容走的小道，所以没有碰到高大人和许县令。
　　到了集市，李姝容先买了同心结，然后准备买生活用品时，听到了路人的谈话。
　　“哎！你听说了吗？县令大人带人剿匪去了。”
　　“那么大群人，你以为我瞎啊！浩浩荡荡的，听说是为了许小姐，成亲当日劫走新娘，这土匪可真够缺德啊！”
　　“是啊是啊，这次剿匪要是成功，听说还会有圣上封赏呢！”
　　下面的话李姝容是听不进去了，丢下东西拼了命似的往山寨赶。只是这路怎么这么远？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远？
　　等李姝容赶到山寨的时候，官兵已经杀了很多人，一个老头拉着许姣雨的手。
　　李姝容上去就踢开了老头，把许姣雨拉到身后：“你没事吧，他没有轻薄你吧？”不放心山寨里的人，把她拉到安全的地方：“你先躲在这儿，我等会儿就过来。”说完不听她的挽留，往寨子走去，出手拉住了一个要伤害孩子的男人。
　　把男人拽到地上夺走了他的刀：“小雨，你别怕，出去寨子，姣雨姐姐在外面等你。”
　　本来想饶男人一命，但抬头发现他们见人就杀，完全没想给寨子里的人活路。
　　李姝容杀了男人，强忍着不适冲了进去。
　　官兵都训练有素，山寨里除了魁梧的四叔，没一个是他们的对手。
　　李姝容杀红了眼，被朱三得按着：“还有孩子，里面还有孩子！”
　　朱三得抱着她，为她挡下了箭：“姝容，没有孩子，没有孩子了……你……你快跑……快跑！”把姝容推了出去，朱三得抵着门，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吹燃了想扔到柴堆里，被人砍下了手，死不瞑目。
　　那人把他尸体踢到一边，打开了门。
　　李姝容在外面被县令抓到了，就是之前她踢的老头。
　　县令让人架着她，抬脚往她肚子踹去，李姝容痛极，恶狠狠地瞪着他，然后被打了一巴掌。
　　县令抬头，用下巴看她，不屑地说道：“狗东西，也不打听打听，敢劫我女儿的轿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抬手又要打，被许姣雨拦住。
　　“不要！”许姣雨打断了他：“不要，不要打了。爹，是女儿自己要跟她走的，不关她的事，我求求你了，不要打了，不要……”
　　县令反手扇了她一巴掌：“不知羞耻，跟土匪走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来人，把小姐压下！！”
　　还没说完，被李姝容抬起双脚踹了一下，仰着身子翻倒在地。
　　架着她的人吓了一跳，合伙踢了她的腿弯，把她摁着跪到了地上。
　　县令爬起来，气急败坏地抽出了随卫的刀，朝她面门砍了下去，许姣雨又挣脱扑上来拽着他的手臂，县令面色不愉：“你们在干什么！还不拦下小姐，都在等屁吃吗？！”
　　官兵上来拖着小姐，劝她老实点配合点。
　　许姣雨不听，一心想要挣脱。
　　县令砍了下去，许姣雨着急咬上官兵的耳朵，官兵疼的放开了她弯下了腰。许姣雨撞到了县令的刀上。
　　县令真的吓到了，扔了刀要去扶她。结果许姣雨看都不看他，挣扎着向李姝容伸出手，期哀地看着她：“姝容，同心结，你买到了吗？”
　　李姝容倒在血泊中，想说买到了，县令却拿刀砍了下来，一下又一下：“同心结，我让你们同心结。来人啊，把小姐……”
　　“不，不，不……”许姣雨嘶吼着朝她爬过去，刀落在了她的身上，土匪的脑浆也溅到了她的脸上。
　　县令不敢相信：“雨儿？”
　　她撑在李姝容身上。姝容的身体已经不成样子，碎成了几块，同心结掉了出来，被血肉糊成一团落在了血泥里。
　　她勾住同心结，握住了她的手，低下头吻在了她眼睛的位置，慢慢倒在了她身上。
　　对不起……压到你了……
　　县令看着，让人拖开许姣雨，她的脸上，身上，头发里都有脑浆和血肉。县令看的恶心，别过头让人在她身上划了几刀。然后找到高大人，对高大人说，许姣雨被土匪强杀，他心痛难忍，遂以土匪尸体泄愤。
　　高大人看了一眼，选择相信他。
　　县令把许姣雨的尸体带了回去，让下人把她擦净，给她穿上了红色的寿衣。
　　许县令坐在棺前，握着女儿的手，神情恍惚：“雨儿，别怕，爹带你回家了。”
　　然后突然瞥见指甲里好像有东西，他把它挑了出来，发现是一块褐色的小肉块，是那女土匪的血肉？
　　许县令哭了，哭的伤心，哭的凄惨，哭的稀里哗啦惹人厌烦。
　　一个下人觉得很奇怪，小姐明明是县令大人自己杀的，怎么他却是其中哭的最凄惨的一个？
　　司命紫云下来的时候，许姣雨已经下葬了。清岷山上横尸遍野，尸血遍地，山寨被烧的剩下炭架，到处都是散不掉的血腥气，有被钉在架子上烧成了焦黑一块，风一吹，就散了。
　　然后在外面的榕树下找到了阿蛮的尸体。司命召出了阿蛮的魂魄，准备给她们重塑肉身。在这时，紫云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循着声音，她找到了一个活着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