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约期》御茶之水

1、第 1 章

　　J，开口说说话，起来走动一下。他们说。
　　J，你在想些什么？实在搞不懂你。他们说。
　　J，不要总想着些阴郁的事情。这世界哪有要灭亡的样子。一切正常。他们说。
　　J，你失恋了对吗？失恋了才会悲观是吧。既然喜欢，既然不愿放手，就去把她追回来啊。他们说。
　　J，你喜欢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叫做Maria？
　　……
　　他们不知道，Maria，他们不知道我们的最后约期。

　　月亮升起又落下，黑暗里太阳又将交替出现。一切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
　　他们以为这就是继续，这就是生。
　　于是他们安然活动，唱歌跳舞，继续工作，继续生活，继续享受并构建他们所以为的世界。
　　其实外面行走的不过是身体，内部曾经的灵魂早已枯萎。
　　书中那神圣的种族不是早已灭绝，就是从未存在过。
　　他们所依赖存在的根基，不是世界，而是世界的坟墓。
　　世界不是快要灭亡，而是许久，许久，未曾生过。
　　他们真是笨。难怪你不肯告诉他们。Maria，你只把真相告诉我。
　　而我模仿着你的样子，在你出现之前，什么都不说。我保持沉默。
　　他们什么都不懂，他们甚至以为你是我的女朋友。你是吗，嗯，Maria？呵呵。
　　放心吧，他们不知道。
　　他们不知道，Maria，他们不知道我们的最后约期。

　　你什么都没有说，Maria，我什么都没有说，可还是有些人注意到我，有些人明白我。
　　或者说，有些人装着明白我。装模作样，嗯？
　　有些人注意到了，虽然他们不知道他们注意到了什么，是我们的最后约期还是我，但他们就是注意到了，所以他们行动，他们说是为了寻求救赎。
　　他们捧着本什么书四处奔走呼号，叫嚷着：“海中的水绝尽，江河消散干涸。人也是如此，躺下不再起来，等到天没有了，仍不得复醒，也不得从睡中唤醒。”
　　可是月亮升起又落下，黑暗里太阳又将交替出现。一切还是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
　　他们以为这就是无能，他们自己很软弱。
　　而因为我不说不动等待世界终结，他们就认为我很强，强到可以救赎他们。他们甚至认为我认识神，我是神的使者。
　　开玩笑，我不知道什么救赎，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认识神，我只知道你，Maria，我只认识你。
　　我保持沉默。沉默的保护着我们的故事。你是开启世界宝藏的钥匙，Maria，我是守护世界宝藏的龙。
　　我不要改动不要变革，我不受波及。我本是这样子，以后还是这样子，直到世界的尽头。
　　约好了呢。
　　他们不知道，Maria，他们不知道我们的最后约期。

　　他们说刮起的风是神之吹息，所以他们侧耳倾听。
　　多奇怪，Maria，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我可以感觉到风。
　　世界上为什么要有风呢，Maria？它不停的运动，周而复始。
　　于是一切都跟随它运动，太阳啊水啊人啊，一切都不由自主地行动，周而复始。
　　没有绝对静止的时刻吗，没有永远停下的那一天吗，Maria？即便是我们所约定的日子到来，即便是到了我们早就讲好的最后约期？
　　哦，所谓的最后约期，那一年那一天那一份那一秒那一刹那那一瞬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其实我已经忘记了。
　　哼，就算开出花来，坟墓就是坟墓。静止还是上升，结束就是结束。
　　我周围太多泡沫，我周围缺乏谎言。神都能够呼吸，我却无力呼吸。
　　是我离弃了谁，是谁离弃了我？我没有动作，谁让我动作？
　　我迷惘了，我迷惘过。只是曾经，只是如今。
　　我相信你，Maria，只相信你。
　　我不去听风说什么，我不要听他们说什么。
　　他们不知道，Maria，他们不知道我们的最后约期。

　　他们说所有人都要祈祷，J也应该祈祷，求神向一切人审判，好让他们能够复活。
　　我不听，Maria，我不听。
　　他们说我是世界的异端，他们说我是渎神的使者，他们说我否认了神，他们说我自认是神。
　　我不听，Maria，我不听。
　　他们说我成了王，不仅是自己的王，还要当所有人的王，离经叛道，大逆不道。他们恐慌。
　　我不听，Maria，我不听。
　　他们说我悟得了永生的道理，找到了永恒的真理，所以我能够复活，唯一是我能够复活。他们要我说出秘密。
　　我不听，Maria，我不听。
　　于是他们把我钉在十字架上。他们辱骂，他们祈祷，他们哭泣，他们大笑，他们离开了又聚集，聚集了又离开，他们看着我，他们放弃我。
　　我不害怕，Maria，真的，我不害怕。
　　只是我不要复活，Maria，我实在不愿意复活，我只希望你来把我重生。
　　重来一生吧Maria，让我们相识相知相恋相许——
　　和我相识吧Maria，就像你不曾有过。
　　和我相知吧Maria，就像你不曾来过。
　　和我相恋吧Maria，就像你不曾爱过。
　　和我相许吧Maria，就像你不曾说过。
　　Maria，Maria，Maria，Maria。
　　我就要能见到你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而他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仿佛他们不曾生过，仿佛他们不曾死过。仿佛世界早已存在过，仿佛世界不曾存在过。只有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不知道，Maria，他们不知道我们的最后约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