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好[娱乐圈]》无聊到底

5、第 5 章

　　六月十三，开机仪式前一天，《清都轶事》的演员们陆续进组完毕。

　　那个炎热的下午，组中人气超高的男主和流量超大的女主初次碰面，却是于烈日下擦肩而过，谁都没有搭理谁。

　　而当林微濛反应过来边上还有个沈见时，再回头人家早已带着助理走远，似乎想打招呼都嫌晚了。

　　总结一下，就是当时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这种事情要是被曝出去了，怕是能在热搜前排挂一个上午。

　　陆榆薇怎么都想不明白，林微濛喜欢的不是沈见吗？

　　明明上辈子她亲眼所见，林微濛喜欢沈见已经喜欢到了完全不在乎事业会受到影响的程度，不顾自家粉丝意愿，不顾对方粉丝咒骂，在某次采访中，大大方方公开向沈见表明心迹。

　　那感觉，像极了学生时期为了感情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叛逆少女，能私底下去询问、解决的事，一定要用学校播音室任性高呼。

　　圈外人或许不知，但圈内人大多听说过，林微濛之所以一朝爆红，还不就是因为她是国内业界龙头长歌影视总裁林正膝下唯一的小公主。

　　无疑，林微濛是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怎么任性都有人为她撑腰，怎么犯错都有人为她收拾烂摊子。

　　至少，陆榆薇记忆中的林微濛确实是这个样子。

　　只是，这辈子的林微濛不知怎的，忽然转了性子，非但表面看上去待人谦和了许多，甚至无视了近在咫尺的沈见。

　　更让陆榆薇震惊的，是林微濛在看见沈见后做出的第一反应竟是轻轻推了推她，于她耳边小声道：“刚才过去那个是沈见吧，你不去打个招呼？”

　　陆榆薇：？？？？？

　　“干嘛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林微濛这是妥妥的明知故问，她比谁都清楚陆榆薇对她的敌意，但她偏就要消除这份敌意：“走走，我带你去打个招呼。”

　　陆榆薇只皱眉站在原地，任林微濛怎么拽都拽不动半步。

　　“不好意思啊？”林微濛将松开的双手背于身后，露出了一副“我懂，我明白”的了然姿态。

　　陆榆薇大概知道林微濛到底在“了然”些什么。

　　可她对沈见又没什么想法，哪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林微濛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是的，这个心机女现在一定是在试探她，觉得她这个十八线小糊货想要染指那位大男神。

　　这一世的林微濛怕是基因得到进化了，智商变高了好多，会玩阴的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可万万不能被糖衣炮弹给炸沉了。

　　日后除非有对手戏，否则一定要离沈见远远的，省得这小心眼的林微濛无中生有地脑补出什么不得了的全新世界，然后用这脑补内容判她死刑。

　　被吓出被害妄想症的陆榆薇这般想着。

　　林微濛则对她完美一笑：“不好意思就算了，带我去认认人吧！”

　　陆榆薇：……

　　就这样，林微濛于众目睽睽之下，将看上去不那么开心的陆榆薇半推半拽地带走了。

　　***

　　演员进组完毕后的第二天，剧组举办了一场开机仪式，而后吃了个午饭，便直接进入了拍摄。

　　片场拍摄的时间总是零零碎碎的，有时候在片场等一两天都未必能等到自己要拍摄的戏份。

　　而在等戏的时间里，陆榆薇没有选择在酒店里休息，而是大多时间都泡在片场里。要么找那些和自己有对手戏的演员聊聊天、谈谈戏，要么在组里四处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偶尔，她也会去围观一下其他演员的拍摄现场，或分析或学习。

　　不过她从来不敢去看任何沾上主角戏份的场次，生怕林微濛想太多，背后又同她搞这搞那。

　　陆榆薇的认真勤恳，给不少人留下了好印象，导演也不止一次在人后对这个不知名小演员赞不绝口。

　　——陆榆薇演员真不错，沉稳有灵性，人又谦谨得很。

　　反之，林微濛则成了组内人人提起都难掩嫌弃的人。

　　在等戏的日子里，陆榆薇总能听到关于林微濛的闲言碎语。

　　林微濛在圈内风评很差，组内有些人私下议论纷纷，说导演起初并不想启用这个演员，实在是出品方给的压力太大，此人过往的剧烂归烂，但也确实有十足的热度，这才勉为其难签下。

　　可这几日，但凡有林微濛的戏，那就是疯狂NG，导演好几次气到险些破口大骂，最后都被人前胸后背来回顺气给顺了过去。

　　其他陪演的演员更是一个个有苦难言，毕竟谁也不敢当面得罪这位大小姐。

　　要说惨，还是沈见最惨。

　　作为男主，他几乎每天都要和林微濛搭戏，三四十条里，能极其马虎的过一条，他都谢天谢地了。

　　“林微濛演技真的烂，烂得跟这辈子没演过戏似的。”

　　“烂就烂啊，还次次都现背台词，开拍就结巴，就差没有用123456456789糊弄人了。”

　　“真不知道她这么拖进度，四个月的时间拍不拍得完……哎，真心疼见哥。”

　　类似言论，有的出自组内员工，有的则是一些跟组演员的抱团讨论。

　　今天，甚至发生了更夸张的事。

　　一场男女主争吵决裂的戏，从天刚黑开始进入拍摄，林微濛死都不入戏，所有人陪着她一次次重来，直到凌晨收工，都没录出一条能用的。

　　导演气红了眼，直接骂出了很难听的话。

　　“你是演员吗？有你这么演戏的吗？那么多人陪着你在这里虚度光阴，你凭什么拿片酬啊，我都比你配拿片酬！”

　　一个四十七岁的知名导演，能被演员气到说出这样的话，可想而知拍摄现场是何等灾难了。

　　林微濛演技差还爱耍大牌，这从来都不是秘密，只苦了剧组每天开机都是一大笔开支，摊上这么一尊佛。

　　木念双，多好的一个角色，最终怕是要毁在林微濛手里了。

　　每每想到此处，陆榆薇心有不甘。认认真真对待角色之人得不到好的角色，好的资源偏被许许多多林微濛这样的人拿了去，难怪现在市面上的剧越来越没有看头。

　　陆榆薇随着收工的剧组一起从片场被拉回到酒店，上下车时都下意识藏在人群中远远望了林微濛一眼。

　　那位本该十分蛮横的大小姐，此刻已卸去精致的妆容，浅蓝点星的连衣短裙，乖乖女似的低头跟在队伍尾端，眼神几分瑟缩，似一个犯了错后不敢吭声的学生。

　　那一刻，陆榆薇脑中不禁浮起一个词。

　　——我见犹怜。

　　可下一秒，前世的记忆将她拉回现实。

　　演的吧，林大小姐祸害过那么多剧组，脸皮能这么薄？

　　陆榆薇摇了摇头，不再于人群中远望林微濛。

　　她默默回到自己房间，走进浴室想要洗去一整天粘腻于身的燥热。

　　只是这澡才洗到一半，浴室外竟响起了门铃。

　　不大不小，算不得扰人的门铃声，就这样穿过簌簌水声入了陆榆薇的耳。

　　陆榆薇下意识关水细细听了一会儿，确认那声音的来源不是对门，也不是隔壁，正是自己这间屋的房门。

　　一声接一声，在这本该静下来的深夜中难免有几分突兀。

　　陆榆薇不是啥大明星，没有能追到酒店的私生，更不值得拜访，剧内统筹若是有什么要通知，也会直接打电话。

　　有人这样大半夜找到门口，着实吓了她一跳。

　　她连忙裹上浴袍，梳了梳来不及擦干的长发，走出浴室，小心警惕地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不看还好，这一看，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林微濛这个点来找她，怕是来者不善。

　　“陆老师，方便让我进去吗？”林微濛显然听到了屋内的动静，连忙开口问询。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陆榆薇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得罪这位大小姐，只能压下了心中的胡思乱想，将门缓缓拉开了一个小缝。

　　林微濛显然挺有钻门缝的资本，见门打开了，当即一个侧身钻了进来，反手将门带好。

　　她拿着剧本，一脸乖巧地抬头，却是瞬间失了神。

　　此刻的陆榆薇，正裹着松垮的浴袍，没怎么擦拭的湿发贴着脸颊，不住往下滴水，划过精致漂亮的锁骨，向下而去……隐有见得些许春光。

　　陆榆薇虽不是什么冷漠的人，身上却有种清冷孤高的气质，给人的感觉就像触不可及的高岭之花。

　　而那二十六岁的曼妙身姿，早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此刻恰逢芙蓉出水时，妖而不媚，艳而不俗。

　　乍一眼，竟有几分不可言说的禁欲之感。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陆榆薇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罪过罪过，刚才脑子里都想了什么玩意儿啊，要被陆榆薇知道了，怕不是要当场被当流氓轰出去了！

　　林微濛连忙羞愧低头，没底气地小声道：“陆老师，我是……打扰你洗澡了吗？”

　　陆榆薇不动声色，道：“没事，洗完了。”

　　说着，转身进浴室拿出一条毛巾擦起了头发，心里满满都是好奇——林大小姐今天又想来她面前演什么戏。

　　“陆老师，我今天被导演骂了……”

　　“全剧组的人都知道了。”陆榆薇回身，尽量憋出了一丝同情。

　　林微濛站在门边墙角不住地将手中剧本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她说：“陆老师，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演今天晚上那场戏。我，我想向你请教一下……”

　　太可笑了，抢了我的角色，还要向我请教。

　　这是示威吗？

　　陆榆薇坐到桌边板凳上，机械性擦着湿漉漉的发梢，望向林微濛的眼神有几分细不可察的冷漠，“和你演对手戏的人是沈见，你该找他请教，与他磨合。”

　　“我不要！”林微濛当场抬头，眼里满是拒绝地嘟囔道：“沈见他凶巴巴的，每场都在凶我！”

　　毕竟是自己笔下的“男主”，自带看不爽“女配”的属性。

　　从某种角度来说，林微濛这也算自食恶果。

　　陆榆薇：……

　　“陆老师……”林微濛咬了咬下唇，缓缓在门口蹲下，抬眼可怜巴巴望向陆榆薇。

　　不仅如此，还从鼻尖小声嗯嗯了几声，全然一副“你不帮我我就不走了”的小奶狗姿态。

　　见鬼了，真见鬼了。

　　陆榆薇差点没吓出一身鸡皮疙瘩，一时都觉得屋里空调度数太低了。

　　她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似想从林微濛眼中找出一丝虚伪，却发现找不到。

　　一丝也没有！

　　林微濛演技不是出了名的差吗？

　　于这位大小姐而言，这样毫无演戏痕迹的优秀表演，是真实存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