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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人生如梦·梦如人生 ...

  •   少年纤细的背影越走越远,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觉得这背影熟悉得令他心痛。
      “不,不要走……”他呜咽地说着,眉头紧紧皱起,那个名字,却生生卡在了他的喉咙口,那么重要,那么深刻的名字,偏偏就是叫不出来。
      “求求你,不要走!”看着那个身影在自己的视野中渐渐远去,他突然声嘶力竭地叫了出来,少年的步伐顿了一下,没有几秒,便又快步离开。
      “不!”
      他猛地惊坐起来,却发现身下,是一袭洁白的床褥。
      “以农,以农!”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还有惊慌失措地交换着他名字声音。那是他从小青梅竹马的死党,安凯臣。
      他平缓了下自己沉重的呼吸,随手抽了几张床头柜上的纸巾,粗粗地拭去额上细密一片的汗珠,才下床去开门。
      “什么事?”他问。
      门外的果然是安凯臣,睡衣外面只披了件睡袍,看得出也是刚刚起来的样子。
      “什么事?”安凯臣语气古怪地反问了句,狐疑的视线更是在好友的身上打量了几个来回,“拜托!如果不是您老突然的叫唤,谁会没事大半夜地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啊!”
      叫唤?向以农心尖一紧,突然感到有些难以呼吸。
      “以农你没事吧……”好友细微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安凯臣的眼睛,他有些担忧地问道,以农虽然对外人相当排斥,但对他认可的人却是藏不住心事的。
      向以农的精神依然有些恍惚,他视线左右闪躲了下,终于还是在安凯臣担心的视线下溃不成军,“好啦好啦,你不要这样看着我,真是恶心……”
      “那就说吧!”安凯臣满意地拍了下好友的肩膀,顺便悄悄竖起两根手指做了个V的姿势,他就知道向以农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绝对会臣服在他的“关怀”之下。
      思绪尚未清明的向以农甚至未能即使发现好友眼中促狭的成份,若换做平时,以他天才演员的辨别能力,早就能够“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了。
      “我做了个梦……”向以农紧蹙着眉头,若有所思地回忆着刚才的梦。很多的情节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唯有最有那个朦胧而模糊的背影,确实是深深印刻进他骨髓里的,只要一去想,头就好像要裂开来一般的疼痛,还有胸口愈来愈强烈的窒闷,快要叫他透不过气来了。
      “梦?”
      “凯臣,我最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忘了很重要的人……”向以农的手紧紧按着胸口,他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梦里甚至只有一个恍惚的影子,但仅仅这样,就让他心痛得难以言语,“很重要,很重要,比生命更重要的人……”
      安凯臣也皱起了眉,他无法反驳,因为这样的感觉,他同样也有。
      “别想那么多了,只是一个梦罢了。”安凯臣又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只是这一次,却少了几分玩笑的心情,多了几分沉重,“早点睡吧!”
      “OK!”他低沉应了句,关上门,却顺着门缓缓坐到了地上,意大利进口的羊毛地毯柔软而细致,他却感到一阵阵的凉意不断地蔓延全身。
      “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么……”

      那个身影,近在咫尺。
      他伸出手,却怎么也碰不到对方的任何一片衣角。
      不,不要走……
      他心里的呐喊丝毫没有减缓对方的脚步。
      “哐当……”他是被楼下喧杂的打闹声吵醒过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迷茫的状态下洗漱整齐,又恍惚地走下楼梯,果然是那群好伙伴回来了。
      安凯臣、曲希瑞、南宫烈、雷君凡,还有……
      那个人。
      他是谁?他的伙伴里有这个人吗?
      带着淡淡的,温和的笑容。为什么,记忆中,那该是更张扬,更碍眼的笑容?
      带着疏离的,遥远的眼神。为什么,记忆中,那该是更温柔,更清澈的眼神?
      他和他说,早上好,以农。为什么,记忆中,他应该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叫他,亲爱的小农农。
      该死的,记忆中到底是谁?眼前的又是谁!
      他的头,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好痛,好痛!
      他情不自禁地屈膝蹲了下来,双手不住地敲打着他的脑袋,拜托了,谁来告诉他,为什么那么心痛,为什么好像要死掉了一样。
      “以农,以农?以农!”
      耳边传来了伙伴们着急的叫唤声,是了,他这个样子的确让他们担心了。
      他想站起来,脚却方法不听使唤了一般。
      “以农,你哪里痛?”
      “希瑞,快想办法啊!”
      “……”
      “不要吵,我已经在看了,先把他扶到沙发上!”
      他已经分不清谁在讲话,也分不清都是谁的声音,直到一个清冷而突兀的声音响起,他突然莫名的心惊。
      那个人说,“你该忘记他的,向以农,我才是你的伙伴!”
      不,你不是!
      他想尖叫,却发现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要……为什么……
      意识的最后,他终于呢喃地唤出了一个名字。
      “令扬……”
      可惜,连他自己都尚未明白,这个名字,对他意味了什么。

      “以农醒了……”
      他才睁开眼睛,便听到紧张的声音,随即引入他眼帘的,便是一张熟悉而英俊的脸庞。
      “呃,希瑞,我怎么了?”他有些艰难地想要支起身子,曲希瑞立刻上来扶了一把,顺势塞了一个蓬松的枕头到他的身后。
      “有些贫血,还有低血糖。”语气里有淡淡的责备,却被更过的担忧掩盖过去。
      他看到曲希瑞的眼睛里布满了红丝,心有不忍,手指慢慢靠近他的眉梢,想把他眉间紧蹙的皱纹抚平。
      “没事的,希瑞。”他轻柔地说道,想要安抚伙伴的心情。
      “坏小孩!到底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啊!”曲希瑞哭笑不得地抓回他不安分的手,塞回被子里,“凯臣和我说了,你做了个怪梦?”
      “梦?”他反问,有些不知所以,“什么梦?”
      “你昨天晚上做的梦,我们不在的时候凯臣说你半夜被噩梦惊醒?”曲希瑞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湛蓝色的瞳孔中精光一闪。
      “没有啊,我昨晚没有做梦!”他无辜地耸了耸肩膀,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他使劲摇了摇头,想努力回想一些和希瑞的话有关的情节,但是无果。
      “别想了,喝点水你休息下,午餐好了我叫你。”曲希瑞喂他喝了一点水,又替他捻了捻被角,温柔地嘱咐道。
      “嗯。”他闭上眼睛,又陷入了昏沉之中。
      隐隐约约的,他听到曲希瑞在屋外对别人说,可以了,他忘记了……
      忘记?忘记了什么?

      红色。
      遍地的鲜红,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因为他看见了血泊之中躺着的那个少年。
      双腿开始不听使唤地颤抖,他感觉到,在蹒跚着走过去的时候,他的呼吸是停止的。
      地上的人脸部已经模糊不清,只是唇角还微微的上扬,似乎,是一个顾人怨的笑容。
      他缓缓地蹲下去,颤抖着捡起掉落在血迹中的东西。
      一条黑色的长软剑!
      沾满了血渍,甚至还未干涸。
      “啊啊啊啊!”
      “以农,以农!”
      他睁开眼睛,还是在他的房间里,身下,是他熟悉的床。
      “呃……”他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却像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咽喉,一股血腥顿时漫了上来,而喉咙口更是说不出的刺痛。
      “你怎么了?”这一次,站在他面前的,是他所有的伙伴
      “不,我不知道!”他狠狠地敲击着自己脑袋,想要那把剧痛从头上驱散,“我忘记了,我忘记看到了什么……”
      好痛苦,比什么都更加痛苦的事情。
      前一秒,还那么清晰,后一秒,却连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他的脑海中突然有什么闪过,随即,他有些迟疑地望向了曲希瑞。
      ——可以了,他忘记了……
      他忘记了什么?他们对他隐瞒了什么?
      “以农,你需要休息。”这是医生的嘱托,说着他端来一杯水。
      清凉的水在他的唇齿间转了一圈,他闭起眼睛,等待众人离开。
      直到关上房门的声音响起很久,他猛地坐起来,将尚未咽下的水吐了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下楼,不发出一点声音。
      然后,他听到了客厅了小声的讨论。
      “没想到,以农竟然会精神崩溃……”这是安凯臣的声音,从小到大他最熟悉的声音。
      精神崩溃?说的是他吗?他轻轻皱起了眉,俯下身,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那个混蛋,竟然敢就这样死掉!”这是雷君凡的声音,他是他们之中最冷静的一个,现在竟然带着悲怮的情绪。
      死?谁死掉了?
      眼前突然闪过一片红色,他的脑袋又开始剧痛起来。
      “现在关键是以农,以农该怎么办?”这是南宫烈的声音,优雅的贵公子呵,竟然那么焦躁不安。
      就在他尚不能想明白的时候,他又听到了曲希瑞的声音。
      “办法?除了安眠药和镇定剂,我竟然想不到任何的办法……”
      安眠药?镇定剂?这就是他昏昏沉沉的真相吗?
      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他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催眠!
      这两个字像是一根尖锐的刺,瞬间插进了他的心里。
      希瑞竟然对他适用了催眠术,所以才会忘得一干二净的吗?
      “还有三天,我们就要和那个人对决,现在的以农怎么可能……”他已经无法辨认那是谁的声音了,他的耳边,脑海里,只有不断地重复这两个字。
      对决,对决,对决……
      和谁的对决,为什么要把他排除在外。
      他抬起头,偶然看到了墙上的日历。
      三月二十八日。

      他们真的瞒着他出去了……
      他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面,有些无奈,更多的确是伤怀。
      曾经毫无间隙的默契,竟然已经溃不成军。
      提了提精神,他回到会议室,打开电脑,那里有对他们的全球定位系统。
      鲜红的小点在宛如丝网纵横交错的电脑屏幕上格外显眼,他看了眼他们前往的方向,竟然是那里……
      来不及想更多的东西,他已经顺从着他的本能跑了出去!
      骑上他的重型机车,加速,加速,再加速。
      他知道,那个点的目的地,是K.B。
      校园里完全没有往日的喧嚣,安静得近乎诡异。
      偌大的KB,除了他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他翻下机车,也没空锁上,随意地往附近的栏杆上一靠,便大步流星地走开。
      “霹雳啪啦,丁玲哐当……”校园后面小树林里传来一阵阵的打斗声,他顿时收回正要踏进研究所教学楼的脚步,马不停蹄地朝反方向跑去。
      快接近那里的时候,地上的一条血迹让他心头一凛,不由加快了步伐。
      只是……
      为什么看到的竟然是这样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
      他的伙伴们竟然在那里举着树枝打闹着,地上有一只刚刚处理干净的鸡,和几只包着树叶的烤番薯,地上还有一堆鸡毛,和一滩鸡血。
      “喂……这个……”
      “看吧,我就知道以农会上当!”一看就知道是罪魁祸首的少年像是八爪鱼一样地靠在另一个少年的身上,脸上还带着标志性的-0-笑容,说话的同时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有多无辜。
      “唉,以农,没想你这么容易就上当,害我还输了一大笔。”安凯臣不满地抱怨了句,顺便把手上的叶子撒了一些在好友的身上。
      “还是我聪明,以农就没有一次斗得过令扬的。”雷君凡对向以农询问式的目光视而不见,干脆地撇过头去。
      “呵呵,那么我宣布,这一次,令扬、君凡、希瑞赢,凯臣输,真是同情以农,今天可是四月一日。”庄家南宫烈拍了拍手,除干净上面的尘土,对着他无辜地笑了笑。
      “都是假的吗……”以农喃喃自语,脑袋有些糊涂,令扬没有走,令扬也没有死,只是个愚人节的玩笑?

      “以农,以农!”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竟然是两鬓苍白的伙伴们。
      “喂,你怎么说睡着就睡着了啊,亏得庆祝的还是你的生日呢!”南宫烈把玩着手中的特质扑克牌,貌似不满地抱怨,如果忽略他唇角边促狭的笑容。
      是啊,他想起来了,今天是他七十岁的生日,他们离开了傲龙岛,回到纽约的异人馆,他们最初也是最后的家。
      一晃眼,便是五十年的时光。
      再怎么轻狂的年少时光,终究还是经不起岁月的蹉跎,转眼间,他们都已经老了。
      十年前,他们便将傲龙岛的事业全部交到了狼群的手上。
      只有他们,回到了这里。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的格言终于被打破,十年后的他们,终于守住了相伴一生的诺言。
      “呵,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个梦,令扬刚刚离开我们时的梦,好像这一切,都只是像个愚人节的玩笑。”他的声音已经有些苍老,七十岁的他们,不可能像年轻时的那般俊逸,只有年轻时那一份心情,历经了沧桑却终究不曾改变。
      “哦呵呵呵……”展令扬勾起了他牲畜无害的笑容,一如往昔的灿烂,“就把那十年,当成一个玩笑吧……”
      年轻时的一切,历历在目,清晰而深刻。

      “以农,以农?”
      ……

      什么是梦,什么是真?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
      又何必去探究得太清楚了,也许你的一生真实不过是某个人的黄粱一梦。
      祝愚人节快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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