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娱乐圈]这广告真香》纸箱列车长

44、发烧

　　纪三思在那几天都戴着眼镜，他也不怕见鬼了，只想要知道判决下来之后，那个女孩到底怎么样了。
　　可是他把整个工作室上上下下都找遍了，却再也没看到过那个女孩。
　　一直到除夕的夜里，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里他看见一只黑猫，被一个穿着黑色羽毛织就而成的长衣的美丽女子带着往前走。
　　他从未见过那样的一个女人，分明是最艳丽的外貌，却在那漆黑如鸦羽双眸中带着不祥。

　　那一眼就让他感觉到了哀伤。
　　他觉得她们要去的一定是一个回不来的地方。
　　像是她的眼睛一样，只有永恒的哀伤。

　　黑猫跟着她往前走，即将消失的时候，却回头叫了一声，像是在说什么，纪三思听不懂。
　　但是此时，却响起了一声回应。
　　那是一个奶声奶气的，像是小女孩模仿出来一样的猫叫。
　　紧接着，一个身影从纪三思的身侧跑了过去。

　　穿着小洋裙，活泼可爱的女孩在跑出几步后，又转过头来，对着纪三思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追着猫跑远了。
　　女人似乎是询问了女孩什么，女孩脆生生地说：“那我也要去，我再也不和它分开了。”
　　猫也叫了一声。

　　女人点头。
　　也好。

　　于是，三个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远方。

　　纪三思迷迷糊糊醒过来，他有些恍惚，以为是睡懵了，随手点亮了手机屏幕，里面一条大概是自己睡着的时候，收到的短信。
　　发送人是承双兑。
　　纪三思这才恍然想起来，昨晚好像是收到这样一条短信，只不过他马上想着要给伍江发新年短信所以没点开。
　　现在点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
　　“苗奎刚刚被枪决了。”

　　梦里的场景有些挥之不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猫。
　　苗奎死了，那猫呢？
　　他半死不活地躺在架子床上，迷迷糊糊想着事情，被手机光晃得眼睛疼。
　　感觉自己烧傻了。

　　他下意识点了回拨，那边很快传来了承双兑的声音：
　　“好久不见了。”
　　还没来得及寒暄，他就又说道：
　　“想知道？”
　　纪三思猛点头。
　　“其实也不复杂。”

　　因为案件过于久远，承双兑也是忙了一段时间，才在今天把所有细节理顺。
　　但忙虽然忙，真相好歹也水落石出了。

　　确实不复杂。
　　纪三思已经大概知道了部分，听到承双兑说完剩下的，整个事件也就拼凑完整了。

　　那是一个有着虐猫癖好的高材生的故事。
　　一个自小被人当成神童夸奖的男孩，却有着一个怪异的癖好。
　　虐猫。

　　当然他也不是一开始就对猫感兴趣的。
　　先是昆虫，然后是家里养的金鱼，再是老鼠。
　　九十年代，时不时还会举行一下除四害的运动，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渐渐地，小体型的老鼠也再难以满足他，他就开始对流浪猫和流浪狗下手。
　　他还是喜欢猫的，力气不大，体型也像是小孩子一样。
　　猫惨叫起来，就像是小孩子在哭泣。
　　和人真的很像，他很喜欢。

　　他保守着秘密逐渐长大，来到了大城市，成为了一名教师，很快他就发现，城市附近的垃圾场简直是他的乐园。
　　人迹罕至，除了定点的垃圾车以外，没有任何的人来造访。

　　“他有一套自己的理论，人总是会在生活中积累负能量，这些不顺心也好，糟糕的情绪也好，总要定期释放，这样的释放，有助于让人保持更完美的状态。”承双兑解释。
　　特级教师，无限的耐心、包容，以及持久研究学习的专注度，一切都被他归功于自己的“小嗜好”。

　　但是纸总是包不住火的，一个寻找丢失猫咪的女孩子撞破了他的行为。
　　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钱老师？”女孩走近，看见了钱谋身上的到和血迹。
　　必须做点什么。
　　但是要做什么呢？
　　女孩软软小小的，学着猫咪叫，就像是一只猫。

　　后来小女孩就失踪了。
　　钱谋把骨肉分离的尸体和刀一起密封在了随手捡来的铁皮桶里，想要找一个地方埋了。

　　但是就在他进行最后一步的时候，那只之前被他用尖刀刺穿身体的猫忽然跳起来，叼走了小女孩的断臂。
　　钱谋想要去追，受伤的猫拖着一只手臂跑的并不快，可是却在即将被钱谋捉住的时候，跳进了碾压机。
　　钱谋不可能追进去，只能摇头处理剩下的尸体。

　　他本来以为那只手臂会被毁尸灭迹，但是黑猫却在机器压下来之前，把手臂塞进了一个铁锤压不到的缝隙之间。
　　就这样，保下了一只手臂，并且留下了猫食人的传说，最后在十几年后成为了承双兑找到真相的线索。
　　至于钱彩，完全成为了苗奎向钱谋报复的牺牲品，不单是钱彩，丧女的钱妻以及更多被牵涉进来的人，都成了献给复仇女神的祭品。
　　只可惜钱谋似乎没有心。

　　承双兑说的极其生动，把纪三思听得一愣一愣的。

　　半晌以后，他才想起来另一个疑点，问：“那苗奎呢？他为什么参与这件事情。”

　　承双兑没有马上回答，只是语调有些奇怪地问：“你相信有鬼吗？“”

　　“不信。”纪三思说：“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一切牛鬼蛇神都是封建迷信。”
　　“这样啊。”承双兑噗嗤笑出声：“那我能问问你是怎么找到那个铁桶的吗？”
　　“我打听了，周围的狗总是对着那个方向叫，所以我怀疑下面埋着东西。倒是有传说，那里的猫叫最频繁，恐怕也一样是闻到了什么吧。”
　　纪三思没有说谎，因为女孩的埋骨处在那里，所以那里的猫叫声很频繁，能够看见一些人看不到东西的小动物，也总是会对那里叫唤。

　　“原来如此，我差点以为是死者的灵魂托梦告诉你的呢。”承双兑一句话说的纪三思一个哆嗦，他又想起了昨晚的怪梦。

　　纪三思打哈哈：“那怎么可能呢，您真会开玩笑。”
　　“既然你是唯物主义者，那我也说不出什么。”承双兑最后道：“只能告诉你，苗奎走的很平静。”
　　没有挣扎，没有控诉，没有绝望，没有麻木。
　　像是早已经有了觉悟。

　　纪三思听见这句话，不由得再次回想起了苗奎的眼睛，他只在法庭上见过一次，却莫名其妙让他想起了那只梦里的黑猫。
　　平淡的仿若归乡。
　　也不是，至少他隐约记得，在女孩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猫的眼睛在回眸的瞬间，有了些难以察觉的温柔。

　　听完一切，纪三思挂断电话，预想到了提审钱谋的时候大概会在网络上掀起多大的波澜，叹了口气。

　　他起身给自己弄了点水喝，和聪明人说话太累，纪三思本来就烧着的脑子更呆了，傻了一会儿，才恍然道：“结束了？”
　　都结束了，余勒被开除，苗奎死了，小女孩消失了，钱谋被收押。
　　今天是全新的一天，全新的一年。

　　本来还计划看新年日出的，结果一生病睡到了下午。
　　到现在脑子还是木的。

　　他像是宿醉一样有些头疼，想到了村里老人常说的，某某小孩子走夜路撞了鬼，回来以后一直发烧的事情。
　　昨晚的梦到底是他的幻想，还是真的发生了什么？
　　想不明白。
　　算了，不想了。
　　正想要给自己弄点吃的，忽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咚！

　　纪三思被毫无征兆的敲门声吓得碰翻了手里的水杯，哗啦一声，玻璃杯在地上碎成碎片。
　　敲门声安静了一秒，然后变成踹门。

　　一下、两下。
　　纪三思看着脆弱的木板门被踹开，伍江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看见纪三思安然无恙，他神情稍微缓和了一点，但是马上有佯装怒火问：“你怎么不接电话？”

　　纪三思张了张嘴，这才想起来去看未接来电。
　　然后被超过三十的数量吓了一跳。

　　纪三思记起来昨晚好像是答应了今天早上叫起床的事情，不过那时候他已经在发烧了，又有些睡迷糊，所以才睡到了现在。
　　这样一想，好像是自己的锅。
　　正想好好认个错萌混过关，伍江一句话让他心底一跳。

　　“我去过你之前给我的地址了，是个假的。”
　　那是纪三思第一次来S市的时候，为了搪塞伍江随口说的地址。
　　“我开车定位过去，发现那里是条河。”
　　纪三思的头埋得更低了。

　　天知道今天伍江带着好心情打电话叫纪三思起床的时候经历的心路历程。
　　六点半：会不会太早了？他还没起床吧。
　　七点半：哈哈，新年第一天就睡懒觉。
　　八点半：怎么睡那么死？
　　十一点半：人呢？出事了？

　　他亲自开车去了纪三思给的地址，然后看着护城河陷入了沉思。
　　“前方十五米到达目的地。”
　　他关了语音提示，分别找了唐唐、汤宋罗，甚至连倪飞都问了，还是一无所获，越问越心惊。

　　纪三思该不会被人绑架了吧？
　　是不是那个看起来就很人模狗样衣冠禽兽的眼镜男？
　　他叫什么来着？
　　伍江不记得那人的名字了，但是他记得一句歇后语。
　　树上的鸟儿——承双兑？

　　一个戴着眼镜的鸟从树上飞下来叼走纪三思的画面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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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树上的鸟儿都成双对了，大龄男青年伍江至今还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