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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又见黎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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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芒正要上前将追命拉出来，身后莲香却是一点都不让地死死抓住她。
“别白费力气了！你这样会把自己都赔进去的！！”
千年白狐虽然其他本事没有，但是贪生怕死那是头一名！
“你自己看看这吃人树已经多少年岁了！你才不过是个灵魂都不全的人类小鬼，你能做什么！”
拉扯间，朱芒眼睁睁看着追命的头部一点一点埋进土中，那树干上的疙瘩越来越大，最后成了追命的脸。
追命消失了。
莲香只觉得一直拽着的力气一下松懈，一人一鬼往后仰摔成一团。
小狐狸眼疾手快将自己便会狐狸样子团成一团让朱芒摔在自己身上。
“朱芒，朱芒。”
小朱芒的头正枕在小狐狸的胸口，软软的毛将朱芒的脸裹住，小狐狸轻轻蹭她。
“哭一场就好了，那个人啊，哪里是你能救回来的，忘了他吧。”
千年狐狸百年人，本来就是毫不对等的时间差，小狐狸叹一口气，这样的伤心她已经体会了很多次了。
“你还年轻，遇到的人也还大把大把，实在不行......不行我陪你！”
小狐狸用大尾巴扫着朱芒的眼泪：“反正我也只能在你身边，我陪你，你就不会寂寞了。”
“你陪......陪什么，呜呜.....”
这些话却是让朱芒越发的伤心，眼泪简直止不住了。
“哎呀，你这傻丫头。你自说自话把和我的契约都签订了，我除了陪你，还能做什么呀，真是。”
小狐狸三瓣嘴裂开，扬起一个笑脸：“是不是开心一点了？”
开心......
朱芒眨眨眼，手撑着地坐起，同时贴心地将小狐狸也扶起来。
“什么契约？什么你也走不了了？你说清楚些。”
这些话朱芒直觉非常关键，关键到可能能救追命呢！
小姑娘眼里闪出光点。
莲香看在眼里。
“哎呀，你还不明白呀，就是你的画呀，你看到了咱们的样子，不论是本体还是幻化出来的，只要你画出来了咱就只能乖乖听你的了，这就是契约。”
小狐狸迈着小步子跳到朱芒面前：“不光是我，我爹娘、贱鬼李红映也是和你签订了契约的，啧啧啧，我说你怎么一下就把李红映给杀了。”
“鬼王怕我，也是因为看到了画？”朱芒一下想到了方才堪称“落荒而逃”的鬼王。
“哼哼，有这个可能哦！不过咱们都是些道行不高的小妖怪。鬼王那个级别的，你若是想画下来只怕有些难度。”小狐狸咕噜咕噜转转滴溜溜的眼睛，“个中缘由只怕鬼王也说不好，要是能遇到个老妖怪，说不定......哎还是别遇上的好。”
朱芒却是将最后一句听到心里头去了。
“大妖怪......”
朱芒低声呢喃。
小狐狸眨眨眼，歪着头跳到朱芒怀里。
“小姑娘，想什么？大妖怪可不是好东西！”
朱芒没有答她的话，却是将眼神越过莲香，看到那棵巨树。
“你之前说这里根本不是正经寺庙，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狐狸眼珠子又转了转。
“你们是不是有个地方叫养殖场？”
朱芒点点头。
“这地方约莫也成了个养殖场。喏，你想想这一年一次的开光仪式，不就是喂这个吃人树的时候么。”
朱芒只觉得浑身都激灵起来。
“呵呵，你们不是常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么，装成了寺庙，哪里还会有人想到里头有妖鬼盛行。”
小狐狸摆动自己的尾巴，颇有些昂首挺胸自豪样子。
“也就是你。”小狐狸跳起来朱芒下意识伸出手接了个满怀。小狐狸仰起头尖尖的鼻子对着朱芒，“咱们和那大树井水不犯河水，你既然有能力控制妖怪，我帮你介绍几单生意，咱们也能安生在这世道过下去。”
朱芒皱起眉头。
她发现自己今晚真的皱了好几次眉。
小丫头原本就不是爱做决定的性格，她习惯了听话。
追命在的时候她一向清闲得很，可如今突然他不在了……
“我要试试看。”
小狐狸眨巴眨巴，一时没反应过来。
朱芒却是没再犹豫，转身跑了几步，将小狐狸软软的身子小心放到了远处。
“如果画画就能控制住这个妖怪，那追命一定还有救！”
瞪大了眼睛，小狐狸伸出小爪子还忙着想扒着她劝劝，看到她的眼神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由着她走远。
罢了……她就算与自己亲近甚至做了契约，也到底还是个人类……
小狐狸原本热切的目光，一点一点又冷下来。
来不及回屋取纸笔，朱芒从边上找来一根木条。
那本来是开光仪式的道具，也不知是不是就是这老银杏树上砍下来的。
树还是好画的。朱芒安慰自己，到底是个静物。
静物，就只能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她下笔。
朱芒也不讲究，就在树前的土地上，用木条一下一下，一笔一笔。
画画时候的朱芒总是格外专注。
那是她常有的状态，渐渐就忘记了周遭，忘记了一切。
如今她的眼里只有那棵银杏树，银杏树的一点一点细节都越来越清晰。
小狐狸在不远处歪着脑袋。
突然，她看着那棵大树，将小爪子颤颤巍巍举起来。
那树……
那树！
那树的叶子在落！
那是原本缓慢，渐渐变得一丛一丛，到最后连整个粗大树冠小半都露出来的落叶！
狐狸莲香惊讶了半天，深吸一口气在心里狠狠赞叹了一番。
这小丫头可以啊！
*
朱芒依旧在忘我的画，树上的叶子也越落越多，越落越快。
“小心！”
倏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小狐狸从后头乍一下冲出来，化成人形抬手就是一击！
这吃人树终于呆不住了！
“小丫头快画！”
莲香挡在朱芒面前，手里有光芒涌动。
地上一条手臂粗的枝干，方才还粗壮润黑发亮的枝干，转眼就成了朽木枯枝。
小狐狸眼睛黑漆漆，手上的光芒却是越发明亮。
突然！树上传来沙沙响动，下一刻，五六条柱子般的树枝裹挟着强大的力道呼啸而来！
嚯！
小狐狸仗着自己灵活的身子在树枝来回中上下蹿跳，转眼间已经断了它四条。
千年老树也不过就是这么点儿能耐！
用力一跳，银杏树的最后一根树干也被成功砍断！
莲香借着树干落下来的力回到地面，她小鼻子嗅了嗅，面上绞紧得满是嫌弃。
好臭的味道！
她正找着哪儿来的怪味儿，边上本来专心画画的朱芒突然停了笔。
小狐狸顺着那被当成笔杆的木头望下去，一下只觉得自己汗毛都竖起来！
那一丛丛原本零落着的树叶不知什么时候堆到了一起。
可那堆起来的是什么？
人皮么！
住持的人皮、无止的人皮、无求的人皮、打饭小和尚的人皮......
啪嗒。
朱芒手里的木棍掉在地上。
她急急走到人皮里去找，小狐狸看着她的动作都觉得心惊到全身发憷！
追命呢？追命呢？追命呢！！
朱芒一边走一边翻，可是没有一个是她想找的！
“人类的小姑娘。”
一个沧桑的声音似乎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
朱芒手上动作不停，再翻找了几个，终是眼里闪过不甘。
“小姑娘，你要找的人，在这里。”
老树的树干盘错中，掐着一个人。
这人面色已经苍白。
朱芒紧咬着牙关，缓缓蹲下身，捡起了方才丢下的木条。
那掐着追命的树干下意识紧了紧。
“你再用力试试看！”
朱芒看着那树干的动作感觉自己心里就是一纠！
树干闻声明显僵住，犹豫了片刻松开了些许。
追命还有气！
方才被掐着的时候，朱芒看到追命的胸腔明显起伏！
那地方曾经让朱芒靠过许多次......
眼神黯淡复又灿烂，那灿烂灼烧了多少的黑暗！
“人类的小姑娘，你可不可以，把我的叶子还给我。”
朱芒拿着木头杆子往地上就是一戳！
“我把这个人，还给你。”
那已经是极其低微的姿态，这千年万年都不止的妖怪，居然对着一个小姑娘放下身段谈条件。
“那你先放人！”
莲香和朱芒相处了半日摸清了些许这丫头的脾气，又约莫有些想邀功的意味，便抢着在朱芒前头发了声。
树干又是一阵犹豫，终是缓缓将追命放了下来。
他刚刚接触到地面，朱芒赶紧就跑过去，手里拿着木条，眼里对着这食人的银杏树警惕到了极致！
“我放了人，你也该将我的树叶还给我。”
“还给你？我可不知道怎么还给你。”朱芒将追命费力扛着拖到远处，回头对那大树冷声道。
“你有法力，能控制着下界，自然也能让我存活下去。”
噗嗤——
小狐狸在一旁帮忙的同时也仔细留心那大树的话，听到这句眼里的讥笑简直浓到化不开！
“你说存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抱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的莲香指着大树：“这么大把年纪了，居然要求个小姑娘为你续命。”
银杏树：......
我容易么我！
“活不下去，活不下去不知道把自己变小一点，少耗费些肥力，呵，谁让你长这么大。”
小狐狸鄙视地看着原本让她万分畏惧的树。
今天也真是个奇怪的夜晚。
莲香心想。
这小姑娘真是厉害，借着她还真是好好狐假虎威了一把！
方才那几句不过是被压迫久了胡诌的话，小狐狸嘴皮子快，肚子里又黑得很，句句往大树心窝里捅刀。
大树静默了，小狐狸讨了口头的便宜也闭了嘴。
朱芒管不上他们，她正在一旁忙着安顿追命。
“你说的对。”
咦？！
小狐狸眨巴眨巴眼睛，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那大树没接话，小狐狸也跳到朱芒面前去帮她。
当朱芒和莲香终于抬起头的时候，那苍天大树已经不见了，面前只有一棵盆栽大小的树苗。
朱芒：......
莲香：......
诶？？？？
“如此，倒真是个办法。”
连声音也成了小孩子的奶音！
“我没有吃好人，寺庙里的僧人原本都不是僧人，是被追的逃犯。”
小树苗顺着土地呲溜就滑到了朱芒面前。
“哪里来的我忘了，反正每年这时候都会来新人，我吃掉几个，好像也没什么人发现。啧啧啧，有时候我都被这些人的人皮蒙蔽，人真是聪明得很。”
说着他还打了个嗝！
“撒谎！你都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有每年源源不断的囚犯送来！”
“咦，在这个地方我也算个新人好不好，不过扎根了几十个春秋，那舍利塔还不是我来了之后才建起来的。”
朱芒满脸的无奈，这俩一个千年一个万年的.....见了面居然像个孩子一样吵吵闹闹。
手下的身形微动。
朱芒被一股大力拉下，这力气很大，大得几乎让她要惊叫出声来。
但是她没有呼喊，她甚至没有抵抗，任由这力道把她拉下身。
追命还有些虚弱的面庞方入眼，面上已经贴着一片炽热，耳边还有心脏大力跳动的声音。
悬着一晚上的心终于落下，朱芒吸了吸鼻子，脸上也皱成了个小胖包子。
“丫头啊，辛苦了。”还有些嘶哑的声音包裹着朱芒，让她终于放松下来。
“我都.....我都吓死了！”
手下的温度是活人的温度，追命的身体也还是完好的身体。
追命醒了。
天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追命：小朱芒，不枉我对你这么好！
朱芒：嗯，忘了和你说，你的酒葫芦好像埋在地底下挖不出来了。
追命：！！！QWQ你说你是不是故意不让我喝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