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故人在长安》音书杳杳

2、扬名武会

　　“这样看着顺眼多了。”叶卓言满意地拿出银子来扔在店家的桌上，“不用找了。”
　　梁远州想拿钱袋自己结账，却一下被叶卓言按住。

　　“这衣服当我送你的，你穿得好些，看起来才像我的队友嘛。走吧走吧，我们报名去！”
　　梁远州无言，只得跟了上去。

　　叶卓言没骗他，那人是真的不缺银子，昨天拉着他去了全长安最好的客栈，住的是上房，今日一早就拉他出来，买了一身新衣服，也不知道这样人傻钱多的主，在江湖上是怎么混这么久还活得好好的。

　　长安城街市繁华，往来百姓众多，走在其中原本就不快，又赶上叶卓言什么都想看看，等他们两人走到扬名武会的报名处时，已经快到中午了。
　　“哇，这么多人！”叶卓言捧着两袋子干果，险些惊掉下巴。

　　扬名武会由江湖上很有声望的御剑山庄开办，每年一届，通过初选者，可自行组队报名，两人一组。
　　若能在扬名武会上获胜，不仅能在江湖上名声大噪，平民百姓还能因此获得入朝为官的机会。

　　是以，每一届的扬名武会，报名者都可谓摩肩接踵，能将这条街都堵得水泄不通。

　　“这什么时候才能排到我们啊……”叶卓言苦了一张脸，生无可恋。
　　梁远州在他旁边冷冷地道：“你如果路上不买那么多东西，也不必在这等着。”

　　叶卓言瞪了他一眼：“我发现你总是能精准地惹我生气。”
　　“所以呢？不组队了？”梁远州看向他。

　　叶卓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然后不平地冷哼了一声：“组！”
　　见他又低头去翻找那些干果吃了，梁远州无声地笑了一下。

　　等待的过程无疑是最难熬的，叶卓言很快就闲不下来了，他一边排着队，一边四处张望，小声地同梁远州发表自己对这次扬名武会报名的这些人实力的猜测。
　　这么胡乱张望，没想到，竟然还能让他看见个熟人。

　　“颜折风！”他朝着前面挥手大喊。
　　梁远州听见声音，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前面登记完名字要离开的人群中，走过来一位身量颇高的年轻公子，也在朝叶卓言招手：“叶兄弟！”
　　两人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挤开”乌泱泱的人群，会了面。

　　“我就猜你会来，你怎么不找我啊！咱们还去喝酒啊！”叶卓言拍了下颜折风结实的肩膀。
　　颜折风一点不见外地搭了他一个肩膀：“山路难行，我今日才到。怎么，你今年也要报名了？”

　　叶卓言和颜折风是在去年扬名武会上认识的，只不过去年他俩因为各种原因，谁都没能报名，当了个打酱油的看客。今年看样子两人都能得偿所愿了。
　　叶卓言不愿提起去年的事情，只道：“当然！而且，我已经找到队友了！”

　　颜折风果然惊讶：“你去哪找的队友？我还想问你要不要和我组队呢？”
　　“谁要跟你组队啊，傻大个一个，这位才是我的队友，梁远州，淮南道来的。”他说完，又转向梁远州，“这是歧衡山颜折风。”

　　梁远州点头示意，颜折风亦抱拳行礼，江湖中人不拘小节，这就算认识了。
　　“我跟你说，梁兄可比你厉害多了，他能赢我！”叶卓言也不知道哪来一股子骄傲，朝着颜折风一阵炫耀。

　　颜折风原本就还没找到队友，正准备登记了姓名，听凭安排呢，闻言轻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叶卓言的脑袋。
　　“你看梁兄多沉稳，你怎么不能学点好呢！”

　　叶卓言朝他做了个鬼脸，转而问道：“不过说来奇怪，这扬名武会，为什么要非要两人参加呢？”

　　这个颜折风可就知道了，他清清嗓子道：“这还要从御剑山庄的老庄主说起。据说那位老庄主的夫人也很是向往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可天生体弱多病，无法习武，于是那位老庄主就举办了需两人参加的扬名武会。擂台上他以一敌二，夺了首名，却也有他夫人的份。”

　　“还有这种故事？”
　　“那是当然，御剑山庄的老庄主和夫人虽都已仙逝，但这可是江湖一桩美谈呢。”

　　“那这么说，参加这个扬名武会的，都是一对？”叶卓言若有所思，话说到最后，视线转到了梁远州身上。
　　这人是个闷葫芦，认识他两天了，一共也没蹦出几个字来。叶卓言玩闹的心思一下起了，他凑到梁远州那边，故作深情地看着他。

　　“梁兄，我本与你一见如故，原想带你夺得扬名武会头名，谁想你竟是男子，江湖美谈只怕是成不了了，日后，我们便相忘于江湖，只当从没见过吧。”他说着，还矫揉造作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旁边的颜折风目瞪口呆地看着，险些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叶卓言你怎么……”他实在说不下去，不得不佩服梁远州面对此等场面，都能面不改色。

　　“梁，梁远州……”叶卓言觉出一点不对来。
　　梁远州看向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避讳，原本还想看他被戏弄的样子，可他现在这么坦然地回视，倒让叶卓言自己觉出一阵莫名的心虚来。

　　仿佛是终于看够了，梁远州淡淡地开了口：“不组队了？”
　　叶卓言一个激灵：“不是不是！我开玩笑，开个玩笑的嘛。”

　　颜折风在旁边直吸冷气，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真是有够好笑的。”
　　叶卓言瞪了颜折风一眼，而后又笑嘻嘻地看向梁远州：“梁兄大人有大量，别介意嘛。”

　　他不傻，梁远州的刀法，别说扬名武会，就算是江湖上现在有名气的那些人，也未必就是他的对手，这样的人当队友，他叶卓言可以忍让！

　　梁远州没有说话了，他看向前面，已经快到他们登记了。
　　戏弄不成还反被威胁的叶卓言抱着自己的干果叹了口气，刚想在颜折风那找回点场子，转眼就看见颜折风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方向。

　　“看什么呢？”叶卓言也好奇地看过去。
　　“江湖上竟然还有这么好看的女子。”颜折风眼睛都像是看直了。

　　叶卓言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没毛病吧你！人家虽然看起来肤白柔弱，可梳的是男人的发髻，穿的是男人的衣服好不好？”
　　“小心！”

　　叶卓言这还没感叹完呢，人就一下被旁边的梁远州扯到了身后。
　　等他再抬头看时，只见梁远州手中多了一枚精致的铜针。

　　原本喧闹的人群一下安静了下来，站在叶卓言他们与那出针之人中间的人，都不约而同让了开去。
　　拥挤的人群里，竟然是堪堪让出了一条窄窄的路来。

　　路的那头，那个被颜折风误认作女子的人，冷然看着这边。
　　“兄台……好身手。”颜折风也被吓了一跳。

　　梁远州抬手，将那枚铜针“送”了回去，自己却仍挡在叶卓言的身前。而叶卓言完全没有意识到位置的变化，他正为了方才一番动作掉了的几颗干果心痛。
　　“浣音门。”梁远州看着那人，缓缓开口。

　　“他是大名鼎鼎的浣音门的人？”叶卓言听见，一下又将视线转过了那边，连干果都顾不上了。
　　那人着一袭青色长衣，腰间配了一块特别的白玉，倒确有几分江湖上所说的浣音门人的样子。

　　“浣音门林绝弦。几位身手了得，只是狗嘴却吐不出象牙。”
　　“你说谁狗嘴呢？”叶卓言生气了，颜折风狗就算了，梁远州又没说话，凭什么说他！

　　梁远州拦住他，朝林绝弦道：“既参加武会，擂台上比试即可，暗器伤人，未免落入下乘。”
　　“就是！”叶卓言说着，伸出手去推了下呆愣愣站着的颜折风，“去给人家道歉，自己捅的窟窿自己负责！”

　　颜折风这会才如梦方醒，走了两步到了林绝弦面前。
　　不得不说，林绝弦虽然暗器功夫了得，可看起来实在是有种带着病气的柔弱。这样的人站在那，谁能想到他会武呢？

　　对着那比女子都不遑多让的秀气眉眼，颜折风竟然紧张了。
　　他抱拳行礼，磕磕绊绊地道：“在下，在下歧衡山颜折风，多有得罪，请林公子见谅。”

　　林绝弦原本冷肃的目光，在听见他的名字之时闪过一丝错愕，只是颜折风还没来得及发现，就被掩饰了下去。

　　“后面的，还登记吗？”报名处的人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竟然已经排到他们了！

　　叶卓言连忙冲上前去，拿起笔来就要写他的名字。不想那边的林绝弦竟也走了过来。
　　“林公子也要报名啊？”叶卓言写完了他和梁远州的名字，见林绝弦拿起了笔，便问了一句。

　　林绝弦看着名册上才写下的两个名字，笑道：“看来没有队友的那个，是你啊。”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颜折风，颜折风一阵尴尬：“队友嘛，会有的……”

　　却没想到，林绝弦竟是抬头问向那掌管报名一事的人：“他的名字在哪？”
　　那人翻了两页，指了一下：“这个。”

　　林绝弦提笔就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颜折风名字旁边的那一片空白的地方。
　　“哇！”叶卓言做出一个夸张的惊讶表情，戳了戳梁远州，“梁远州，你说这是不是因恨生爱？”

　　梁远州皱了下眉，转身就走：“你如果不这么聒噪，剑法也不至于差成那样。”
　　“我剑法哪差了？”叶卓言不服，“哎，你去哪儿啊！”

　　“领腰牌。”
　　“哦对，还要领腰牌！等等我啊！”

作者有话说

　　叶·戏精·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