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行记》仙女味疯丫头

1、弱者的霸凌

　　“今儿日头真好。”
　　新进警员，你，仰头看着正午的太阳，满心欢喜。
　　“好像全部的罪恶都被灼热的阳光消灭了呢！”
　　不妨一只大手在你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愣什么呀。哎，这该死的太阳。热！”
　　哦，原来是师傅，手里还抓着你“上交”的日记本。墨绿色的外皮，烫金的字。看上去不神秘，但一定很贵。
　　封面的烫金字写着：
　　“善行记”
　　“嗤——”走着走着，你师傅就发出一声莫名的嗤笑：“善行记，呵。一本子的罪恶呀，竟然叫‘善行’记。啧啧——”
　　他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晒成古铜色的老脸皱巴巴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看上去很不情愿。
　　“还不上车？”
　　师傅在催了，你连忙小跑几步，坐在驾驶位。
　　警车乌拉乌拉地响，车上的你则满怀雄心壮志。今儿日头这么好，你相信，一切罪恶终会终结在阳光里。
　　…………………………
　　第一章 弱者的霸凌
　　2019年12月11日
　　你，有过那样的经历吗？
　　你一日日顶着生活的压力，拼命去保护一个弱者，一个智力有问题的人。
　　你给她吃，给她穿，给她买药，给她请医生。
　　你的工作不怎么起眼，不过好在岗位并不怎么加班。你当然希望能挣的多一点，哪怕工作很忙碌。这样起码能在月底时奖励自己一顿好吃的，或是偶尔买上一两件贵一点的衣服。
　　你很想换工作，不一定是很高大上的，但起码不是现在这样，像一只工蜂，或是工蚁。
　　可是你做不到。因为——
　　“你要照顾好你妹妹。”你母亲曾这样对你说。
　　你点头后，她放心地闭上了眼，结束了一生的苦难。正如你父亲之前那样。
　　当然，他临走时也用差不多的语气，对你母亲说过同样的话。
　　“你要照顾好乖乖。”
　　你一直在用自己的人生去兑现当初的承诺。
　　于是，当忙碌的工作时间过去，当你精神疲惫地回到家，你格外希望能有那么一两个小时，享受一下自己的人生。
　　也许是阅读，也许只是泡上一壶茶水，靠在沙发上看看肥皂剧。
　　不过，即使是这样简单的愿望，对你来说也是一种奢侈。因为——
　　“啪，啪，啪啪”
　　在你泡好茶，放在边几上，打算找个节目看看时，你的那个她正握着遥控器。她是那么专注，专注地一下下按着塑料按钮。找准位置，用力戳下去。
　　“啪啪，啪啪”
　　彩色的屏幕不停地变换，从一个频道跳到下一个频道，纷乱的色彩旋转成让你头晕的万花筒。
　　“……跳楼价，真的是跳楼价！现在我们的名额只剩下……”
　　“……江西路地铁口发生……”
　　“……都是因为她，那个狐狸精……”
　　啊啊啊！
　　实在，吵得心烦！
　　你深深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心平气和地对她说：“让姐姐看个电视，好不好？就一会儿。”
　　可是，她，仍旧抱着遥控器，坐在那里专注地按着。电视的影话变来变去，声音时高时低，却诡异地和安静的她自成一个世界。
　　而那个世界，全无你容身之所。
　　无奈吧，是吧？
　　你又长叹一声，跌坐回沙发上，希望过一会儿她能玩腻了这个游戏，能够稍稍体贴你一下。
　　可是，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啪啪，啪啪，啪啪”
　　到底为什么呀！为什么非要按来按去那该死的遥控器？这种无聊的动作到底有什么乐趣！
　　你实在忍受不了了。带着三分无奈，三分怒气，坐起身试图把遥控器从她手里拿走。
　　可是她就是不肯放手。不仅如此，她还两手抱着遥控器，发出刺耳的尖叫。
　　楼下气疯了，咣咣地敲着暖气管：“干啥玩意，大晚上的不消停！”
　　“对不起……”
　　你道歉的声音有气无力。虽然明知道楼下根本听不到你的歉意，你还是忍不住喃喃着。
　　你只好放弃了遥控器。松手的瞬间，如你所想的那样，尖叫声立刻停止了。你和她，都在原来的位置上，做着和方才同样的事——你疲惫地瘫倒在沙发上，她一根手指大力戳着遥控器。
　　“啪啪，啪啪，啪啪”
　　这声音刺激着你的神经，好似什么在对你发出独特的嘲笑。
　　泪水忽然浸湿了你的双眸。
　　往日的一幕幕，莫名闯回你的记忆。
　　因为弱，所以全家人都理所当然地对她付出不求回报；
　　因为弱，所以人们也觉得全家人都应该满足她一切闹人的要求；
　　因为弱，所以一次又一次地，你只能忍气吞声。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你要一直忍让？凭什么你要接替你的父母，背负沉重的负担？凭什么你要过着如此压抑，如此让人窒息的生活？
　　就因为她弱？
　　那一刻，有什么念头闯入你的脑海。你嘴角渐渐向下，勾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你忽然明白了——
　　这是来自弱者的霸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