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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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敏陪着向海在贺家老屋养伤，贺云岚恨不得把家底拿出来，拼了命对她好，酒酿蛋，黄豆老鸭汤，不重样的糕点汤水滋补品，逸敏被呵护得生生胖了五六斤。
向海平素忙得颠三倒四，这会骤然停下来，倒也不觉得日子难挨，散散步，聊聊天，一不小心一天就过去了。
十指相扣，从红豆杉林慢走回来，肩并肩站在田埂上看漫天晚霞流光溢彩，向海握紧了手，感慨：“好久没这样安静地看晚霞了。”
逸敏望望他眉间的细纹，心疼道：“你太忙了。”
“不是忙的原因，是身边没有一起看晚霞的人。”
逸敏闻言，歪头靠到他胳膊上，语意绻绻：“以后，我陪你，看朝霞看晚霞，我都陪你。”
她说的真诚，向海却嗤地笑了出来：“看晚霞就好了。朝霞你只怕看不上。”
“嗯？为什么？”
她又没有睡懒觉的不良嗜好，怎么会看不上？
向海嘴角一扯，悄声说：“我们可是攒了十年的量。等我好了，必须连本带息夜以继日。”
还想起来看朝霞？腿软下不了床才对。
逸敏砸吧过他话里的意思，脸立刻红的和晚霞一个颜色，甩开他的手，捂脸跳脚：“啊！光天化日，你，真是，真是.....”
任凭逸敏脸红耳热，臊得就差找个洞藏起来，贺向海在一旁仍然气定神闲，等逸敏真要跑开，他却伸手一揽，把逸敏整个揽进怀里，低头直接怼住了那两片翕动的嘴唇。
唐盼盼带了一大堆慰问品，远远看到田野中间肆无忌惮的两个男女，把油门踩得震天响。
逸敏推推向海，把脸上荡漾的春色收起来，整了整衣服：“嗨，盼盼！”
唐盼盼狠狠地瞪一眼贺向海，把逸敏拉到一旁：“你不打算回许家了？你不管许董了？”
“许峤？”逸敏恍然，她没带手机也没想过要联系许峤。
“你只顾着贺向海，想过他怎么样吗？”唐盼盼直言不讳，“总得给他一个交代呀！”
交代！
对啊，她现在还是许峤的未婚妻，不管怎样逃避愧疚，总还得回去面对他，给他一个交代。
饭后，送走唐盼盼，照例田间散步，走得远了，逸敏说：“我明天回一趟嘉西。”
向海了然拍拍她的手，柔声道：“要我一起吗？”
逸敏摇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还是我自己跟他说。”
向海想了一会：“也是。”
车开到许宅门口，向海抓起她的手吻了吻，鼓励地看着她：“去吧，我在这等你。”
逸敏点点头，下了车，向海目送她走向大门，进了幽深的许宅。
温姐看到逸敏，念了声阿弥陀佛：“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逸敏眼皮一跳：“怎么了？许先生呢？”
温姐欲言又止：“没什么。先生在书房办公。”
逸敏走到书房古铜色门前，几次鼓起勇气要抬手敲门，几次又放下来。
温姐数次路过就看到她踱着步，在门口徘徊来徘徊去。
温姐端来一碟点心和热饮：“小姐，许先生还忙着，您先吃点东西吧。”
逸敏淡淡道：“谢谢你，我现在没胃口。”
温姐叹了口气，失望地把东西端走。
“哎，温姐，”逸敏叫住她，试探着问，“许先生这几天有没有，有没有……发脾气。”
“没有。”温姐说，“他回来要么上楼要么关在书房，我们都没怎么见过他。”
逸敏想了一下许峤冷沉沉的脸，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了。”
夜色渐渐深沉，就在逸敏不停地呼气吸气给自己积攒勇气去面对时，门忽然打开，握着手不安的人顷刻被一片高大身影覆盖。
压迫感随之而来，逸敏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为什么不进来？”
“我，我以为你在生气。”
“我生气，我当然生气，可你在乎吗？”许峤明显压着怒火，“你跟着他走的时候，想过我会生气吗？”
逸敏一时语塞。
“进来，”许峤不由分说转身，率先进了书房，逸敏跟在他身后，把门关上。
许峤坐在沙发上，面前两只杯子，一只盛了琥珀色的酒，还没喝过，另一只底部剩一点残液，旁边的酒瓶空了一多半。
所以逸敏在门外彷徨的时候，他一个人在里面喝酒？
“坐。”许峤抓起酒瓶，指指对面空着的位置。
逸敏慢慢走过去，缓缓坐下。
许峤给手里的杯子续了酒，和逸敏面前的杯子碰了一下，送到嘴边一饮而尽，接着又倒，可惜瓶子见了底，只倒出几滴。
“温姐……”他冲门口喊。
“许峤，”逸敏拿开他手里杯子，“你别这样。”
许峤放下杯子，抓住她的手腕：“我哪样？你缩在贺向海家一个多星期，回来了又在门口徘徊了足足四个小时，你不就是来分手来告诉我们之间完了吗？怎么？事到眼前良心发现，说不出口了？”
许峤一贯冷静，此时愠怒之情却溢于言表，说的不紧不慢，暗地里牙都快咬断了。
“既然这么决绝，为什么不敢进来？为什么不敢说出口？既然我对你什么都不是，你何必在乎我生不生气？”
逸敏最怕伤人，最怕面对被伤的人痛苦的表情。
她低着头：“对不起！”
“看着我，”许峤吼，“苏逸敏，看着我。你连分手都这么不真诚吗？你就这么厌恶我？”
逸敏摇头：“不，我没有厌恶你，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许峤咄咄逼人，“只是心有愧疚？原来你也知道单方面悔婚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
“我知道，所以我回来找你。”
“找我什么？道歉？你以为我这么好打发？”
逸敏听了这话才抬头看许峤：“许峤，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欺骗你，我以为只要订了婚，我也可以忘了他，可以不去想他，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所以……”
她不知如何说下去，这事从头到尾错都在她。
许峤放开她，良久良久不说话。
他黑着脸，逸敏大气也不敢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峤忽然笑起来，笑了差不多两分钟又蓦地戛然而止，正色肃然道：“所以，你一直没有爱过我。”
逸敏微微抬头，看着许峤锐利的像要把人刺穿的眼睛，她不想再做无谓的欺骗。
“是。”逸敏坚定地说。
许峤坐回沙发上，拿起逸敏那杯酒，眼睛聚焦到不知何处，表情逐渐变得漠然，清冷说：“你没爱过我，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吗？”
许峤忽然转变的神情和态度令逸敏有些措手不及，她不得不仔细体会着他的话。
他扭头：“世界上只有你一个女人吗？”
逸敏怯怯地摇头。
“那世界上有比你更美，更有才华，更温柔体贴的女人吗？”
逸敏果断点头。
“所以，我是非你不可吗？我许峤除了你找不到其他女人了吗？”
当然不是，谁少了谁都能活，少了苏逸敏，许家照样转。
他站起来，面对着逸敏，“如果你决定不顾一切去爱你想爱的人，何必心怀愧疚？”
逸敏目光闪闪，睫毛颤巍巍的，像个闯了祸等着挨骂的小朋友。
“你只不过是不爱一个人，只不过是不爱我，不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许峤说完，心上的刺痛变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虽苦却令人荡气回肠。
感情的事很玄妙，许峤好像一早就预感到他和逸敏走不了多远，好像早就知道无论怎么努力他也替代不了贺向海。
瞑瞑中似有天意，他们一直没能成功领证，总有这样那样的事蹦出来搅合。
“你不过是不爱我而已。”许峤嗓子里像卡着什么东西，艰难地发出声音“你没有错，知道吗？我许峤值得一个全心全意的女人，值得一段心无旁骛的感情，所以，我不要你了，记住，是我不要你。”
事到如今，能维持的只有身为男人的风度和尊严了。
逸敏早已感动的泪水滚滚而下：“谢谢你，许峤，真的谢谢你。”
许峤抬头看看墨黑的天：“行了，我最烦女人哭哭啼啼。”他掏出一块丝质手帕，递过去，“饭好了，有你喜欢的竹荪汤，把眼泪鼻涕都擦擦，先去吃饭。”
逸敏接过来轻轻揩了两下：“不了。向海在外面等我，他还没有完全康复，不能离人。”
温姐端着一盏她平时喝的燕窝站在门边，逸敏朝她点点头，“温姐，再见！”
逸敏急匆匆从温姐身旁过，温姐端着燕窝看看许峤。
“她不喝，你喝了吧。”许峤满不在意地挥手，接着又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温姐垂头丧气端着燕窝回厨房，小林见燕窝原封不动，问道：“小姐没喝？”
温姐把托盘放在桌上：“没有，她走了。”
“走了？”小林不解，“这不是她的家么？那这燕窝怎么办？许先生特意吩咐备着的。”
温姐讷讷道：“小姐不会喝了，她可能也不会再回来了。”
许峤关了灯，一个人坐在黑暗中。
他曾短暂幸福，最终还是一无所有。
或许，他从来就不曾拥有，从来都是他一厢情愿。
门口轻微响动，许峤听到声音，握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
房间里只有一盏淡色落地灯，映照着逸敏修长的身影，一步一步走近，悄然停在一米远的地方。
“有件事还要拜托你。”空气中传来轻柔的声音。
许峤暗暗地深呼吸，装作无所谓：“什么？”
心知肚明逸敏回来绝不是说她后悔了，可还是不死心地燃起一丝奢望。
奢望她说我跟你走。
“这次的事先不要让爸爸知道。”
奢望毫无悬念落了空。
许峤笑自己是个见了棺材也认不清现实的傻瓜。
他长出一口气，放弃了挣扎，嘴角一扯，露出一贯压迫感很强的笑。
逸敏从他笑里明了了一切。
要不是许峤安排妥当，恐怕许漱石已经鸡飞狗跳了，要不是许峤挡在前面，她怎能安安稳稳呆在贺家这么多天？
纵然受到了伤害，他还是忍着愤怒难过，选择护着她成全她。
“谢谢你。”她吸着鼻子，被深深感动了。
她没看错，许峤真是一个心胸宽广伟岸的君子。
“谢我？”许峤自我嘲笑，“谢我什么？我失职之罪，爸爸要是知道，不让我以死谢罪就是宽宏大量了，我是为我自己，不是为你。”
他又恢复了以前冷冷淡淡的模样，逸敏却不像以前感到害怕，心里反而得到些许释然。
“许芸呢？”临走时她问。
“不在家，说是去同学家住两天。”许峤摇着酒杯，“其实在宾馆里天天躺尸。”
逸敏叹了口气：“那你去接她回来。这样会出事的。”
“等她充分认识到犯错要付出代价，认识到躲起来无济于事，我再考虑让不让她回来！”
逸敏叹气：“她已经很内疚了，计划还没实施的时候她已经很内疚了。许芸还小，不知道大人会叫她害人。”
“她内疚还不是按照别人的指示拿自己当饵把你引过去？你怎么能让害你的人毫无代价就获得宽恕？”
逸敏不答，定定看着许峤，郑重道：“答应我不要追究了。”
“好。我答应你，我不追究许芸，可是那个人，她跑不了。”许峤斩钉截铁，一边转着腕表一边说。
逸敏无奈，富贵之家本来就没什么亲情可言，连最亲的姨妈都想要她死，她还能展现什么慈悲心？太幼稚矫情了。
可是把这一层捅破了，许芸就永远回不了这个家了。
“看在许芸面上，还是慎重点，三思后行。”
“真不知道你是懦弱还是以德报怨。“许峤面无表情道。
“什么都行。”逸敏笑道，“总之，谢谢你，还有尽快把许芸接回来。”
许峤木然道：“你不见见她？”
逸敏狡黠地眨眼：“外面那么危险，万一我又出什么事呢？我要在家见她。”
许峤失笑，逸敏比他想的聪明，比他想的善良。
“逸敏，”许峤再一次叫住她。
“嗯？什么？”
“如果，”许峤不甘心地问，“我事说如果，如果我先遇到你，如果我们之间没有那些事，你会不会爱我？”
哪怕一点点，一点点也就足够了。
逸敏凝住，继而摇头：“不，我不会爱你，但我会尊敬你。许峤，你是个君子，我把你当亲人，当大哥，可是不会把你当爱人。 ”
“为什么？”
“因为，”逸敏顿了顿，目光温柔而坚定，“因为向海一直在那里。”
“在哪里？“
“我的命运里。”
这话让许峤足足震撼了数分钟，越琢磨越感动。
她把向海当命中注定，矢志不渝。
许峤看着逸敏闪闪发光的眼睛，喟叹道： “难为你，肯对我说实话。”
真想告诉那个姓贺的小子，告诉他他有多幸运。
沉默片刻，逸敏再一次告辞，忽地又想起什么：“对了，袁婉的事怎么样了？”
“她，”许峤悲苦地叹，“有些线索知道她被人领走了，但是十几年过去，菜市场的老人早就不在了，没人记得，找了这许多天，也只有一个小孩无意中拍下的一张照片。”
他掏出一张模糊的相片。
逸敏接过来辨认了一下，隐约觉得熟悉，随口问道：“除了面貌和身体上的……伤害，袁婉没有别的特征了吗？”
“有。她腋下有个粉色的胎记，小时候鲜红色，长大越来越淡，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粉色胎记？”逸敏脑子一瞬间过了一道电流，忙忙地找出纸笔，画了一个桃花形状，“是这样的吗？”
许峤接过来看了会：“很像，你见过？”
“向晚啊，向海的妹妹，她就有这个胎记。”
作者有话说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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