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回乡日常》大西洋小岛

108、补脑的吃食

　　傍晚下了课，方小艾随学童一道走出学堂，一眼便瞧见石大哥立在院子的桂树下，脸上挂着笑，静静地瞧着他们。

　　丫丫撒腿跑去，甜甜地唤他，又给他讲起今天在学堂上学到的知识，其他学童也纷纷围过来，大家都很羡慕，丫丫有个教她识字的大哥哥，而且这个大哥哥长得还怪好看的。

　　送走所有学童后，方小艾和石孟川一道走出私塾。

　　方小艾问起，

　　“石大哥，你什么时候到的？”

　　石孟川：“下了山，搁了行李，我就过来听你教课，怕打扰你们，就战远远的听着。”

　　方小艾低头赧然一笑，“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兴致。”

　　“我怕等我回来后，你已经不教书了。”

　　“你考完试不回来吗？”

　　说完，方小艾立刻捂了嘴。

　　考完试自然是马不停蹄地赶往京城参加来年的春闱。

　　只有落第的才回来。

　　石孟川淡笑道：“也是，考完试还要回来的，到时你一定还在教书。”

　　方小艾又在心里告诉自己，村里和府城隔的近，水路两天的功夫，路路也两天的功夫。他喜欢这里，考完试回来一趟也耽搁不了多少功夫。

　　还可以给他吃好些，身上长些膘，好赶路。

　　要是落榜了……

　　这种情况方小艾也不是没有想过。

　　落就落呗，反正他还是她心里那个石大哥。

　　他继续打他的渔。

　　而她，就把他打的渔，做成可口的各种美食。

　　“月芸姐生了孩子，还要坐月子，所以我这教学生涯还早着呢。”

　　方小艾告诉他。

　　这些石孟川自然是知道的，但他还是想多看看她教书的模样。

　　快到院门口的时候，方小艾匆匆问了句，“石大哥，你更喜欢我教书，还是做买卖？”

　　石孟川不假思索道：“都喜欢，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真的？”

　　方小艾抬头看他，双眼明亮。

　　“真的。”

　　石孟川认真回她，忽然有些意识到，他不是更喜欢她做夫子教书，他就是想多看她一眼，无关她在做什么。

　　随即他不自觉地低头笑了笑。

　　回到院里，两人都看到多了一位妇人。

　　方小艾认出是村里有名的媒人应娘。

　　应娘是个大忙人，一般没事不会轻易登门，又见孙嬷嬷和芸姐姐脸色不大好看，直到看到自己和石大哥的时候，耷拉的嘴角才向上扬起。

　　应娘叹气起身离开了。

　　路过小艾身旁的时候特地瞧了她一眼。

　　方小艾心中了然。

　　还没到用膳时间，刘月芸把方小艾拉到自己屋里，对她道：“方才那妇人叫应娘，是村里的媒人，给你说了门亲事，被我拒绝了。不过，这毕竟是你的事，我们不能替你做主，所以特地来和你说一声，还是由你自己来决断好。”

　　方小艾道：“拒绝了便好。”

　　刘月芸面露笑意，“真的？我还没告诉你她介绍的是什么人呢。”

　　方小艾低下头，叹息道：“诶，还能是什么样的，媒人的话总会美化美化一番。所以拒绝了也没关系。”

　　刘月芸盯着她问：“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找。”

　　方小艾莞尔一笑，“我们昨天去庙里许愿，庙里有个投币许愿池，我压根就没给姻缘投币许愿。我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姻缘的事，顺其自然吧。”

　　说完才发现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罢了，都是一个意思。

　　刘月芸抓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

　　“你能这样想也好，你们现在有喜欢的事做 ，又有钱赚，日子过得逍遥快活。嫁了人就不一样了，要操持家务，要下地干活儿，要照顾一家老小，若是遇到个没良心的，还要做出气包。我不说自己，我运气还算不错，遇到的人有我喜欢的模样，才识和人品。我也只敢说是我运气好，我时常感叹自己运气还算不错，所以我不爱操心别人的婚姻大事，也有人让我给她家女儿介绍一个书院里的书生，或者给她儿子介绍我认识的姐妹，我通通找借口拒绝了，我就不爱干这事，一点兴趣也没有，他们爱结不结关我什么事。对于你，我也只是希望你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你可以喜欢他的样貌，他的人品，他的良心，甚至他的金钱。总要图点什么，趁着还有选择的时候。”

　　方小艾望着眼前人，只觉得亲切极了，她好像二小姐啊。

　　只有二小姐才会说这样的话。

　　难不成，她也来自二小姐说的那个世界？

　　方小艾不自觉扭头看向窗外，石大哥阔大的背影映入眼帘。

　　夏先生从外面进来，他迎了上去。

　　她想说句什么，又咽了下去。

　　她何尝不知道“运气”的道理，她也时常感叹自己运气不错，一路遇贵人。

　　大家可以做关系平等的朋友，邻里，甚至主仆。

　　但婚姻大事面前，人们终究还是会理性的讲究起门第。

　　她知道这些道理，所以她不强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更何况她已经得到了太多太多。

　　她不和其她女孩子比。

　　她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在她看来都是宝贵的就行，包括友谊，赚钱的买卖，逃离的勇气以及金钱。

　　意识到自己看得有些失神，她匆匆收回视线。

　　“可以开饭了。”刘月芸起身道。

　　席间，几乎是夏先生和石孟川在交谈学问上的东西，这些都和考试的试题有关。

　　其他人只管默默用自己的膳。

　　膳后，夫妇俩照例出门散步。

　　孙嬷嬷在厨房里收拾碗筷洗碗。

　　方小艾也回到自己屋里，取出一个小行囊，走出屋子，就见石大哥也走出自己的屋子，也朝自己看来。

　　“我明早启程。”

　　“我给你备了一些东西。”

　　“是什么？”

　　石孟川感到有些惊喜。

　　看到他那表情，方小艾忍不住笑了。

　　就那几样东西，他怎么还是那么容易惊喜。

　　这会儿天色还没完全黑透，朦胧的亮着，非常恬静。

　　两人走到树冠下坐下。

　　方小艾拆开小行囊，取出里面的东西，一面道：“这是一包坚果，里面有花生，瓜子和核桃，都是晒干后剥了壳的，你路上带着吃。这袋是新炒的琥珀核桃，这袋是我自己烤的芝麻烧饼，带着路上饿了吃。”

　　“我现在就可以尝尝吗？”石孟川盯着那芝麻烧饼目露新奇和渴望。

　　方小艾看了他一眼，被他的模样逗乐，立刻道：“拿去吃吧。”

　　石孟川伸手拿起一块烧饼，撕开两半，大块的放回去，小块的即刻尝起来。

　　味道意外的好吃，果然在吃的方面永远可以相信她。

　　明明晚膳已经吃饱，吃完手中小半块的烧饼，他又盯上刚放回去的另外大半块。

　　没多想他又拿来接着吃。

　　边吃边幸福地喟叹道：“没想到，你连烧饼也会做，还做的这么好吃。”

　　方小艾：“刚出炉的更好吃，吃着香，闻着也香，外酥里嫩，不输蛋糕。这个烧饼是府里和我一块伺候二小姐的另一个丫鬟教我们做的，她会做很多好吃的面食，我们都喜欢吃，她就经常做，我给她打下手的时候就学会了。”

　　石孟川微微歪着脑袋想像一番她在那个府里过的小日子，吃好，穿好，主子开明，显然这样的日子不比外头差，更是比那个家里好不少。

　　“你还想再回那个府里吗？”他不自觉地又问起这个问题。

　　“不想了。”方小艾非常肯定的回答，“我现在在外面也很好，好像我的天地更自由，更宽广了。一开始和二小姐一块逃出府里，我以为我会和小姐一道浪迹天涯，没想到走到半道我们还是分道扬镳了。”

　　说到这，方小艾颇为感慨的沉默了一阵，又忽道，“这里还有一些果干，葡萄干，无花果干，地瓜干，苹果干，你带着路上吃也好，考试的时候吃也好，都是些吃的。”

　　她也只得备些吃的，至于穿的用的，她发现自己好像有些不方便备了，也相信他会照顾好自己。

　　他能把村边的那座小院打理的窗明几净，便是有这能力的。

　　她说着把那些吃食搬出来，随后又重新放回行囊里，扎上口子。

　　石孟川一手捏着吃到一半的烧饼，一手轻轻摸了摸那些行囊，朝她道：

　　“辛苦你了。”

　　方小艾抿抿唇，“你喜欢便好。”

　　石孟川立刻笑道：“我喜欢，我都喜欢，烧饼我带路上吃掉，果干和坚果，我带着考试的时候吃。”

　　方小艾不禁问：“果干和坚果为何要带到考试的时候再吃？”

　　石孟川一下被问住，方才说这翻话他想的是，若是考试的时候吃着她亲手做的坚果和果干，感觉会考得更好。

　　“补脑。”石孟川指指自己的脑袋说，他想起她给自己做琥珀核桃的时候说过这话，他一直记着。

　　方小艾“噗嗤”一声就笑了。

　　“早知道我就分成九份，你每天拿一份出来吃便好。”

　　“我心里会有数。”

　　石孟川起身把小行囊放到回自己屋里，珍而重之地藏进自己的包袱里。

　　走出屋子，他揉揉肚子又道：“肚子吃撑了，我得出去走走消消食，你……要不要也一道走走。”

　　方小艾起身道：“走吧。”

　　两人一道走出院子，沿着河岸的小路缓缓行走。

　　水上有归来的渔船，船上渔夫认出石孟川，也认出方小艾，热情地朝他们打招呼。

　　看眼擦身而过的渔船，石孟川道：“若不是那天决定参加科考，我这会儿应该也和他们一样撑着船在水上飘来飘去。”

　　想起他的这个决定还是受了自己的影响，方小艾忽然感到几分腼腆，抬手拢了拢鬓边的头发道：“你不会后悔吧。”

　　“为什么要后悔。”石孟川扭头看她，“考个试而已，只是我准备的时间和我的同窗相比，还是少了些。”

　　方小艾抬眼看他。

　　考个试而已。

　　他好洒脱。

　　她也学着他潇洒道：“大不了下次再考。”

　　“你真的这样想？”石孟川像是认真地问她。

　　听语气，他似乎很在乎自己的答案。

　　方小艾感到身负重任，也认真答道：“是呀，这个事情很简单的嘛，不然你还想怎样？”

　　石孟川唇角上扬，又道：“那要是我不想考了呢。”

　　方小艾心里忍不住嘀咕一句，这和我什么关系呢，你爱咋样就咋样。

　　不过一开口，还是认真回答：“你高兴便好，只是会有一点点遗憾，毕竟也见你准备了好些时间和好些功夫。那天雨夜，整个村子都睡下了，若不是你还在挑灯夜读，我或许也不会在这儿了。”说到这，不禁想起自己的一些遭遇便有些低落，振了振道，“你也的确是的有学识的人，夏先生那么看重你，便说明了如此。”

　　石孟川顿了顿，忽然朗声笑起。

　　笑了好一会儿，他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望了望眼前景色道：“今晚夜色不错。”

　　方小艾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每天的夜色都如此，并无特别。

　　不过，只要和石大哥在一起，心里就会多几分欢喜。

　　大抵，他也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