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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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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健品是夏天淡冬天旺,过了10月,保健品市场就纷纷扬扬地热闹起来。
补血的,补肾的,补钙的,补脑的,养颜的,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保健品竞相登台,在电视报纸电台各种媒体上你吹我擂。
公司的主要销售季节也在冬季,其中节日礼品消费又占了大数。
由于市场运作的特殊性,公司历来不放国庆、元旦、春节等假期,只在第二年的四、五月份安排调休,每个人给半个月至一个月不等的假期。
忙起来的时候,往往加班到晚上10点多,没有周末,也没有加班工资,很多人就因为这个提出辞职。与秦秀丽一同招进来的4个人中因为水土不服,也走掉了2个。
贝小宝还在,还有一个被分配到偏僻的千岛湖淳安办事处的业务员,也没听说要走。
但生活永远无法预料。
11月底,秦秀丽刚办完转正手续没几天,蒋士良意外地把他手头的所有工作都移交给秦秀丽,说他也要辞职。
因为之前没有任何的预兆,秦秀丽吓了一跳。
“为什么?”秦秀丽不解地问他。
蒋士良一笑,却不置可否。
他那份不以为然的神情让秦秀丽突然间就感觉到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
秦秀丽九月初加入公司,算起来也才3个月,刚过试用期。3个月的时间要了解一个人自然不可能,也许蒋士良早在录用她之前就已经打定了走的主意。
秦秀丽明白了为什么蒋士良会在这三个月时间里刻意栽培她,他不过是想早点脱手。
但秦秀丽很快理解了他,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职场上的来来去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蒋士良的笑容背后自然也有自己的世界,他心里的沟沟坎坎不需要向每个人敞开。何况自己和他只相处了三个月,连好同事都算不上,更别说是朋友了。
秦秀丽想,幸好自己心里的那份朦胧只是若有若无,幸好自己没有对蒋士良说过什么,否则用句杭州话说,那真是“弄勿拎清”了。
蒋士良走前,秦秀丽请他吃饭,不管怎么说,不是蒋士良,弄不好她还在找工作。或者回了小街小巷的武义,或者也说不好跟着徐爱芝钻进窄仄的四季青卖衣服去了,但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让她重新爆发生命活力的职业平台。
生活总在不经意中就改变了方向,谁说得清楚呢。
尽管蒋士良不大喝酒,秦秀丽还是要了一瓶葡萄酒,酒倒入嘴里时,秦秀丽才知道它比想像中的要酸。看着秦秀丽皱眉的样子,蒋士良哈哈笑了,他叫了一罐雪碧,细心地拿过她的杯子,把雪碧掺进酒里。
说回来,蒋士良真是一个好男人,只是不知道他感情的河流经过了哪块土地,浇灌了哪片家园。秦秀丽想起自己在嘉兴时曾经的自作多情,只觉心虚。
秦秀丽把杯举到蒋士良面前,说:“蒋经理,三个字:谢谢你!”
蒋士良笑着跟她碰了一下,说:“你不错!”说着举起杯一饮而尽。
秦秀丽说:“刚到杭州那会儿,我四处找工作,每个人对我都是冷冰冰的,感觉特别地无助。到你们公司――不,应该是我们公司了――面试,你的笑容让我温暖了好久。我当时想,不管我能不能被录用,我都会感激你,记住你。想不到还能和你一起共事,我真觉得自己是太运气了。”
蒋士良说:“我也记得你,你蛮会说话的。你要知道,我对每一个面试的人都是面带笑容的,可是只有你一个人记着夸奖我的笑容。你看,我浪费了多少笑容呵。”
秦秀丽说:“你是因为这个录用我的吗?”
蒋士良笑了:“当然不是,因为你不错,是个人才。”
秦秀丽摇摇头,也笑了:“我知道自己决不是个人才!”
去面试时,秦秀丽就知道了自己的弱项,一无同类工作经历,二无业务专长,对杭州市场也全无了解,是一个真正的门外汉,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被录用的。
秦秀丽知道,蒋士良不会因为自己夸了他的笑容就录用了自己,更不会把自己当作什么人才。暗地里,秦秀丽也以小人之心度他,揣测自己会不会是蒋士良喜欢的那种女孩,正如爱芝说的,他是凭着一种好感录用了自己。
难道在他眼里自己是一个美女?秦秀丽总觉得自己面部线条过于刚硬,不够柔婉,少了很多的女人味,身材也是,尽管高度可以,但胸部平平,是男生眼里的飞机场。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说不定自己真是他喜欢的菜,男人的那些花花心思谁知道呢。
现在看来,这也是瞎想。
从头到尾,蒋士良对自己好像就没怎么用正眼看过,更别说好感啦喜欢啦什么了。
秦秀丽说:“蒋经理,在你走之前,你能告诉我谜底吗,你为什么会录用我?我常常会因为这个睡不着觉,我总是觉得这个位置不是我的。”
蒋士良双眼盯住她,好一会儿,温暖地笑了:“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我告诉你吧,秦秀丽,你最大的优点是你没有梦想,你是一个踏踏实实的人。这也是我们公司最需要的人,我们公司要的就是执行力。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走吗?因为我有新的梦想,我总是停不下来。所以我认为有梦想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于人于己都无利。”
蒋士良原以为秦秀丽听了会大吃一惊,甚至会有点委屈。
但秦秀丽却笑了,举起杯敬他:“谢谢你谢谢你,我终于可以安心了。我会珍惜现在!我也祝你一路顺风,一帆风顺,前途无量,梦想成真!”
窗子外面是满街的灯火,秦秀丽想到自己刚来杭州时的落魄,这时候心里有的只有激情。
秦秀丽心说,我从来都是有梦想的,只不过有时候会迷失,你看不到是你的错。
蒋士良走后,浙江省公司派了一个姓朱的副总下来临时主持工作。
姓朱的副总每天只是忙着和各办事处经理通电话,了解各地销售行情,对秦秀丽很少搭理,更别说笑脸相待和指导工作了。
幸好贝小宝的笑脸还在眼前。三个月来,贝小宝已经和她混熟了,这小子油得很,领导在的时候,一副兢兢业业的样子,领导一走,就诞着脸和每个女员工搭讪。
财务部的出纳身材苗条,面貌清秀,是公司里的美女,贝小宝就有事没事地总蹭到她面前。但美女往往不当他一回事,贝小宝就想着法儿赖到秦秀丽这边来,尽管秦秀丽也不大搭理他。但贝小宝却因为自己是和她一起进公司的,认准了她和他是一伙的,要秦秀丽罩着他。
秦秀丽有时候也会纵容他,不管怎么说,在这个陌生的公司里,有一张自称和自己“一伙”的笑脸在面前晃来晃去,至少能增加一丝温暖和安全感。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姓朱的副总终于走了,省公司从宁波调了一个经理过来,叫李国明,是原来宁波分公司的经理。
和姓朱的副总刚好相反,李国明来了后是一个电话也不打,只是调了公司里所有的档案,把他的办公桌堆得满满的,然后一个夹子一个夹子的看过去。
偶尔也和秦秀丽搭讪几句,他的目光冷峻,表情严肃,不苟言笑。
这个时候,秦秀丽就会想起蒋士良,心想:那种充满笑意的温暖的日子一去不返了。
除了西湖,杭州真正吸引秦秀丽的地方并不多。
没到杭州前,西湖是秦秀丽梦里的天堂。真来了杭州后,感觉到西湖莫名地生疏了,自己一天到晚浮浮沉沉的,竟再也找不到那种湖边漫步的闲情逸致。自从刚来时和徐爱芝去逛了一次外,秦秀丽再没去过西湖。
上班前,秦秀丽一天到晚没事做,就在家里洗衣烧饭,服侍徐爱芝。上班后,中饭在公司吃,晚上下班比徐爱芝迟,变成了徐爱芝在家烧饭服侍她了。尽管徐爱芝没表现出什么,秦秀丽还是感觉很不好意思。
徐爱芝早上5点起床赶到四季青,一直到下午3点关门回家,足足工作10个小时,当中又没的休息,如果还回家买菜烧饭,自己岂不是成了她的累赘?秦秀丽这样想着,有时候,就故意找一些加班的理由不回去吃饭,以减轻徐爱芝的负担。
刚来杭州时,徐爱芝是整天的笑脸相迎,和她有说不完的话,但这种日子很短暂。
秦秀丽知道,自己和徐爱芝毕竟有了10多年的距离,当年常在一起的两棵小树都已根深叶茂,有了自己的枝枝叶叶,每个人的空间都不相同。
道不同不相与谋,自己和爱芝走的是完全不同的两条路,她懂的自己不懂也不想去懂,自己懂的爱芝不懂同样她也不想去懂。
这就象两扇面对面的门,尽管都开着,但双方都懒得走进去,这种尴尬可想而知。
上班后一个月多一点,秦秀丽就到杭州旧货市场配了一台二手电脑,下班后把自己关在房里捣腾,或者玩游戏,或者上网。而爱芝对电脑是一窍不通,晚上除了跳舞、逛街,就是看电视,两个人渐渐有了距离。
爱芝懒得回家烧饭了,重回到了她的圈子,下班后直接和四季青的男孩女孩们玩去,在外面吃饭,晚上很晚才回来。
很多时候,爱芝回来时,秦秀丽早已睡下了。第二天秦秀丽起床时,徐爱芝往往又上班去了。两个人虽然在一套房子里住着,有时候却能好几天碰不上面。
秦秀丽总是想,女人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
大学时,自己和蔡云仙、楼敏是多么要好的金兰姐妹,现在别说是常常联系了,连对方具体在哪做什么工作都不知道。
刚到杭州时,秦秀丽给蔡云仙打手机,听到的是“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想必蔡云仙的□□了,蔡云仙竟然连□□的事都不通知她。
后来,秦秀丽突然间想起,自己来杭州后的第二天,也改了手机号码,除了爸爸妈妈,也没有通知任何人。
相见不如怀念,原来生活中太多的人太多的事只留在了过往,带不进现在和未来。
有时候,秦秀丽想想三个人在校园里的一些往事,想想大二时风尘仆仆结伴跑到杭州玩的情景,感觉是那么的遥远,又好像是就在昨天。
静夜里把时光轻轻地摊开,原来一眨眼就是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