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tg]黄泉来信》栖泷

2、第 2 章

　　半个月前。

　　正值暑假，从卡塞尔学院放假回家的原蜀葵像往常那样准备回山里的老家避暑，再加上不久之后又要进行祭祀的仪式，那种场合她是必须要出面的。

　　和普通的人家稍微有些不同，原蜀葵出生的原家是个历史悠久的混血种家族，虽然现如今子嗣已经稀薄到原蜀葵这辈只剩下她和她哥哥，但有些从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就算只剩下一个人也得继续遵守。

　　就在她收拾行李的时候，诺玛给她发来了执行部安排的实习任务。

　　通知告诉她需要在明天早上七点前往机场，学院已经安排了CC1000次特别快车前往芝加哥。届时会有行动负责人告诉她具体事宜。

　　这样一来回老家的计划也只能暂时搁置，但收拾好的行李倒没有浪费。原蜀葵给哥哥打了个电话，原本还在思考要如何安慰一下需要独自一人回老家的兄长，却不料对方在听完后平静地来了一句：“我已经知道了。”

　　原蜀葵愣了一下。

　　电话另一头的青年声音平淡：“因为这次的实习任务里本来没有你，是我去和昂热校长进行交涉，所以才给你加了一个名额。”

　　兄长语重心长地对她说：“这可是哥哥好不容易给你争取来的实习，任务地点在日本，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啊。”

　　听到目的地的原蜀葵神色微变，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刀架上，那上面置放着的是名为“白樱”的唐刀。

　　它的锻造时间在初唐，以龙骨为身、南沉为鞘，距今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按理来说是真真正正的文物，却没有放进博物馆里，而是依旧发挥着它最初的作用。

　　这把由龙骨锻造而成的刀剑，即便是再过数千年也能完好如初——毕竟在古久的过去，人类尚未掌握完整的炼金技术，那时候能够杀死龙类的，也只有从龙类身上取得的武器。

　　原蜀葵沉默了片刻，沉沉吐息：“我明白的。”

　　-

　　这是路明非第二次在CC1000次特别快车上见到原蜀葵。

　　虽然有些诧异，但一想到她的等级，再联想到小魔鬼在梦里对他说的这次实习任务非比寻常的话，其实也不难理解为何原蜀葵会参与。

　　路明非和原蜀葵的第一次见面是新生报到的那次，对“卡塞尔学院”“龙类”“混血种”什么的一无所知的路明非，遇到了在古老的屠龙世家长大的原蜀葵。

　　然而事实上，在这列快车之外的地方他们也见过很多次面，因为在更早之前他们也曾是同学。

　　路明非初高中都是在仕兰中学读的，那是个私立学校，所以有钱人家的孩子也很多——其中不包括路明非就是了。

　　但原蜀葵毫无疑问是在“有钱人家的孩子”那一类，因为他曾不止一次见到过她家的司机来接她放学——也不止一次在学校的礼堂里见到她站在颁奖台上，而自己则是坐在底下的人群中，充当着没有感情的鼓掌机器。

　　说起来路明非和原蜀葵也是同级，但在仕兰中学的时候他们却从来没有说上过半句话。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们都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挂在路明非身上的标签永远都是普通、平庸一类毫无特色的词汇，而这些词和大小姐向来都是不搭的。

　　但离开了仕兰中学，在前往新学校的路上，路明非却第一次和她产生了交集。

　　他听到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知道你。”

　　路明非觉得很奇怪，因为如果是同班同学的话，即便是再没有交集也是有记住的可能，但在不同班的情况下，不起眼的人被他人记住的概率就减少了许多。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那种存在感强到会被从未说过话的人记住的存在。

　　但那时候，主动在列车上跟他打了招呼的原蜀葵，自顾自地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对他说：“以前课间操的时候我站在走廊往操场上看，一眼就能看见你。”

　　高中时的原蜀葵是学生会的干部，是和楚子航一样从来都不需要下来做操的“特权阶级”，那时候还曾有传闻说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毕竟无论是家世还是相貌人家都能算得上门当户对。

　　所以路明非才会格外难以理解，谁会放着近在咫尺的男神不看去看操场上的衰仔？

　　一不小心把心里的吐槽说出来了，听到这话的原蜀葵笑了起来，她摇了摇头，说话的语气温柔可亲：“和这个没有关系啦。我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你的父母，血统纯度越高的结合，生下来的孩子体内的龙血所占比例也会越高，我们的家族一直以来也在贯彻着这样的原则。在混血种家族中，血统永远处于第一位。”

　　路明非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梦回大清，面前坐着的是深受血统论洗脑的大家闺秀。

　　甚至大家闺秀望向他的眼神还颇有种含情脉脉的感觉。

　　事实证明果然还是路明非想多了，原蜀葵并非是被血统论洗脑，她只是将事实说出来了——在混血种的世界里，血统往往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正如路明非在刚开学时便被评定为“S级”，原蜀葵也获得了这样的评级，区别只在于原蜀葵对这样的结果毫无波动，一副早就有所预料的模样，而路明非则是拿着那本可以在学校范围内赊账数万美元的学生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就是衰仔和大家闺秀的区别。

　　大家闺秀不管面对什么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而衰仔哪怕有天穿上龙袍都还是那副战战兢兢的瑟缩样。

　　后来一起在食堂吃宵夜时路明非提起这事，正在啃着猪蹄的原蜀葵一脸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还是你想太多了嘛。”

　　这时候她可看不出来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大家闺秀手底下的丫鬟可能都比她有架子，路明非很是不解：“这不能怪我，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原蜀葵反问他：“我以前是哪样的？”

　　比起说以前的她怎样，其实更准确的应该是路明非和其他人眼中的她是什么样的，他思考了一会儿，憋出几个词来：“惜字如金、难以接近、高高在上？”

　　原蜀葵顿时明白了他的误会来源于什么。

　　“不和普通人往来很奇怪吗？”原蜀葵问他：“人之所以想要融入集体，是为了从集体中寻找存在感，实现自我的价值，对吧？”

　　她一脸坦然地解释道：“但我们是混血种啊，在身体里流淌着的是不同于普通人的血液，伴随着我们的是与生俱来的‘血之哀’。就算得到了普通人的认可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就算你再怎么努力和那些普通人打好关系又怎样，血之哀带来的孤独和悲伤他们永远也无法理解。”

　　她的语气太过理所应当，路明非也不太能反驳，他向来就不是强势自立的人，本身也没什么坚定的信念。

　　况且事实也就是像原蜀葵说的那样，即使再怎么努力地去打好关系，也永远无法融入到他们的世界里去。

　　但他最大的毛病就是无论何时都能冒出几句白烂话，有个专门用来形容此类人的词语叫“ky”，意思是不懂得读空气的人。

　　所以路明非对她说：“我哪里有提什么‘血之哀’的资格啊，顶多就是二逼青年的悲春伤秋而已，现在朋友圈里不也有很多这种人嘛，在网上随便找几句看起来很有逼格的话，配张风景照或者人物背景，再在最后打上——xxx(有名作家)。”

　　但原蜀葵说这不一样，就好像我那时候站在走廊里看着你，也能看到你眼睛里装着与众不同的东西。

　　而路明非下意识就来了句：“你视力真好，有5.3了吧。”

　　这就好比刘备在卖草鞋的时候遇到了诸葛亮，诸葛亮旁敲侧击问他有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想和他高谈阔论一番，而刘备说你看我编的草鞋又美观又实用，我简直是个卖草鞋的天才。

　　所以原蜀葵沉默了，低下了头默默地啃猪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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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次也同坐一列特快列车，但路明非第一眼差点没能认出原蜀葵来，毕竟她全副武装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除了一双眼睛外连头发丝都塞进了帽子里。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人指定有点问题，直到原蜀葵发出了声音。

　　路明非顿时眼睛瞪得老圆：“你这和躲狗仔的女明星简直有得一拼啊，难不成是放假去娱乐圈兼职了么？”

　　从口罩后边传出来原蜀葵闷闷的否认声：“我只是得了麻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