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四配和男二HE》花坞明洸

5、第 5 章

　　许峰短发支棱着，穿个黑色破洞连帽衫，校裤穿得像嘻哈风，对一个高中生来说他个子很高，眉峰吊起，脸上有打架留的伤口，贴着创口贴，看着极为不好惹，然而五官出奇端正，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种子选手，将来不知道会被多少人迷恋，路人经过他都下意识避让，又忍不住多看一眼。
　　他隔着街大喊钱露姐姐，邵昔和周浩他们全部被吸引了注意力。
　　“姐！过来这边！有事找你！”许峰喊道。
　　周浩有些惊讶：“那是你弟弟？”
　　“嗯，”钱露没有过多解释，笑着对邵昔他们说，“你们先走吧，我待会儿自己回公司。”
　　“好。”邵昔说，目送钱露过了马路。
　　钱露走到许峰面前，她不算矮，但在许峰衬托下简直小鸟依人，许峰主动接过钱露的包，包提在他手里看起来有些滑稽，他们肩并肩一边说话一边走远，看起来就像家人。
　　邵昔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其他人则饶有兴致地讨论起来。
　　“看不出是亲弟弟，不像。”
　　“我弟弟跟我也不像，他像我妈，我像我爸。”
　　“去你的，你能跟钱露比么。”
　　走在后面的朱意欢等人也目睹了那一幕。
　　有好几个女孩自从朱意欢黑脸后就不露声色远离了她，跑到前面跟周浩那些人一起走了，她们中另一些人则落后了一段距离随朱意欢走在了一起。
　　朱意欢的履历非常漂亮。
　　名校毕业，成绩和在校经历是策划部新人里最出色的一个，简历上写着，她的最大优点是富有进取心，和她一起工作了一上午的实习生们或多或少都感受到了，朱意欢凡事很主动，习惯先发表意见，替团体协作定下基调，一些不如她的人会不自觉以她为工作小组中心。
　　走掉的那几个女孩没有那么锋芒毕露，做事低调沉稳，不太按着朱意欢的想法来，中午朱意欢对其他人说“钱露啊，肯定故意留下来好跟邵昔一起走呗”，她们没有出声赞成。
　　这会许峰出现，朱意欢盯着他和钱露的背影瞧了半天，她旁边有人借题发挥：“我还以为钱露是个白富美呢，没想到弟弟很一般嘛，不像家境特别好的样子。”
　　朱意欢嗤了声：“她挺会打扮的。”
　　她说了钱露外套的品牌。
　　其他人：“……”
　　她们都震惊了，一时找不到词句去评论。
　　工作几年小有积蓄的上班族不是买不起，但买回来就得过好几个月节衣缩食的日子，对她们这些才刚起步的新人来说，穿这样的奢侈品如果不是真的家里条件好，会很可疑。
　　令人联想到当下一些普遍存在的人与人之间等价交换的社会现象。
　　俗称，包养。
　　尤其是钱露简历条件明显很一般，因为朱意欢随口内涵了两句，她们给钱露预设了有后台的前提，这让几个人心里有所猜测，没有谁先说出口，心照不宣地一起回了公司。

　　钱露找了个店请许峰喝饮料，许峰瘫在椅子上，坐着手也放在裤兜里，低着下巴，浑身散发出桀骜不驯的大佬气质。
　　钱露看着他，忍不住笑了笑。
　　第一次见到许峰，他还是丁姨身后的拽小孩，虎头虎脑干干净净，却抱着个路边捡的脏兮兮足球不肯松手，丁姨训斥也不管用，钱露带他去把足球洗了，许峰就在花园里用膝盖顶球，钱露在旁边帮他数数。
　　那会钱露喜欢看书，许峰皮实又精力旺盛，一大一小却意外相处得很好。
　　钱露小时候没什么玩伴，许峰算是唯一经常来家里的，她辅导过许峰的功课，许峰继承了丁姨的厨艺天赋，钱露高考那会儿，有时候周末丁姨忙不过来，许峰就负责做饭给钱露加餐，成品简单，但好吃得连阳淑音都赞不绝口。
　　这么多年下来，许峰就跟钱露亲弟弟差不多。
　　钱露想到后来发生的一切，笑容淡退。
　　上了高中，许峰更加叛逆不服管，后来高考失利，大概是无法面对失望的丁姨，去了很远的城市读了个专科大学，彼时钱露在养病，和许峰联系越来越少，两人长达两年以上没有见面。
　　直到某天钱露听阳淑音带来一个噩耗，许峰在外地出了车祸，抢救无效。
　　丁姨悲痛欲绝，哭得几乎无法行走，受到极大打击，办完丧事后，丁姨辞去了在他们家做事的工作，回了老家，从那以后，钱露到离世也没能再见到这个照顾她多年的善良开朗的女人。
　　“露露姐？发啥呆呢？”许峰的手在钱露眼前晃了晃。
　　钱露定了定神，自然地问：“中午怎么没在学校吃饭？”
　　许峰读的高中离这里不算远也不算近。
　　许峰叹了口气：“食堂难吃死了，我听我妈说你在这儿上班，就专门过来看你一眼。”
　　钱露炯炯注视他：“真的不是逃课？”
　　许峰瞪眼：“伤心了啊。”
　　钱露笑而不语。
　　许峰想到读书作业考试，一脸生无可恋：“不说这个了吧，烦。”
　　钱露好笑摇头：“你才高二，身体健康四肢健全，再烦能烦到哪儿去。”
　　许峰身体前倾，眉头拧起：“你能不能劝一劝我老妈？她最近天天来学校门口守我。”
　　“怕被你小弟看见，人设崩了是吗，校霸。”钱露促狭。
　　许峰喝了一口饮料，看向窗外，面无表情：“断了我手机绑定的银行卡，我打工的钱都在上面，买……参考书都要先跟她报备。”
　　他把差点说出口的烟换成了书，还生硬地改了句子，眨了下眼睛。
　　钱露打开微信。
　　许峰眉头拧出个川字：“别给我发红包啊。”
　　钱露抬头看他，失笑。
　　许峰认真说：“我不是小孩儿了。”
　　“……”钱露本来想吐槽你这个未成年人，想了想没说出口。
　　她正色道：“小峰，你明年就高三了。”
　　许峰像被蛰了一下，惊悚道：“你怎么听起来跟我妈一样？”
　　钱露没理他：“你上了心，成绩能超过很多人，我从小给你补课我还不知道吗。”
　　许峰身体朝后缓缓靠去，目光有些失焦。
　　“高考没有考好，你肯定不会留在本地，寒暑假估计也不会回来，是不是。”钱露说。
　　许峰蓦地看向她，像被说中了心中隐秘。
　　“那样我们就见不到了，”钱露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平静地说，“你会有自己的生活，我也会有我的。”
　　许峰神色触动。
　　钱露看了看时间：“你好好想一想，改天再跟你聊，我该回去啦。”
　　临走前她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几颗糖给了许峰。
　　许峰回过神，一边嫌弃“我又不是小学生”，一边很诚实地抓过来，剥开糖纸扔到嘴里，钱露笑了下，和他一块起身出了店门，在十字路口分别。
　　许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他拧起眉，看向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这是他从小生长的城市。
　　现代，繁华，许峰早已习惯了它的一切优缺点。
　　这个城市里有他最在乎的人。
　　他朝左边走出一段，那边是他和朋友约的网咖的方向，然而越走，他的脚步越慢，像有巨大的阻力施加在那双钱露送他的球鞋上，最后，许峰停了下来。
　　他重重吁出口气，转身，大步往右边学校方向走去。

　　钱露抵达公司，回了自己座位，专心工作了大概一个多钟头，周浩敲了敲她，把她的个人账号和密码发了过来，钱露回了个谢谢，总算可以登录自己的邮箱，用潘潘的账号操作毕竟不太方便。
　　周浩又问了一句：“晚上他们还要聚餐，你来吗。”
　　钱露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邵昔肯定不会去，他有酒吧兼职。
　　她摇了摇头，快速回道：“我家里有点事，就不去了。”
　　周浩看起来有些失望：“那好的。”
　　身后忽然响起潘潘平板无波的声音：“钱露，工作时间不要私聊。”
　　钱露吓了一小跳，只见潘潘刚从睿总办公室里走出来，大概是眼尖看到了她的电脑屏幕内容，正看着她。
　　“周浩在发我个人账号和密码。”钱露解释。
　　“周浩？这事该小曾来做的，小曾偷懒了？”潘潘语调轻快地说，迅速走了过来，未等钱露反应，潘潘就款然坐下打了个内线。
　　“小曾，发个人账号和密码怎么是周浩在做？”
　　“周浩是过来负责编程的，不是来打杂的。”
　　“我知道啊，你忙完再发就好啊，个人职责要分清楚。”
　　钱露听到电话那头小曾似乎是因为没来由天降一口锅，有些火大，语气压不太住，潘潘始终是那副轻快的调子，却三百六十度毫无破绽地把小曾的理由击打回去。
　　大概因为潘潘管着人事，小曾不太敢得罪她，忍气吞声说了声“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潘潘这才挂了电话，转向钱露。
　　“这些人就是这样，你别跟他们客气，盯着他们点，必要时就施压，太好说话了是不行的。”潘潘笑说。
　　钱露不知该怎么回答，点了点头，心里感觉很古怪，还有一丝说不出的不舒服。
　　“对了，这儿有个紧急任务要给你。”潘潘很快道。
　　半个小时后，钱露小心翼翼推着一个平板推车，车上摞着她按潘潘的要求，整理出来的资料文件，她走得很慢，文件堆的几乎平齐了她的胸口，必须维持极高的平衡，稍微推快一点，最顶端的文件就有些摇摇欲坠。
　　钱露本来想分批次运送，潘潘说那样效率太低，一次送完就行，钱露只好照做了。
　　她经过转角时，听见餐厨间里传来抱怨。
　　钱露没想听，可那声音带着一股火气，钻进她耳朵里。
　　是小曾在跟周浩说潘潘。
　　“什么鸡毛蒜皮，她以为她谁啊！蓝姐都没跟我这么说过话！巴结讨好了睿总，就来我们面前立威！”小曾压低了嗓子冷笑，语调很重。
　　旋即他对周浩说：“你今后少跟那个钱露说话，她毕竟是潘潘在带，今天这事多半就是钱露告的状。”
　　钱露心头重重一跳，怔住了。
　　周浩说：“不是她。”
　　“你怎么知道？”小曾立马不耐烦反驳，“是不是看人家漂亮温柔就觉得人家特善良？哥以过来人的身份跟你说，这些人事部的都吃人不吐骨头……”
　　钱露没有继续听下去，她在不影响文件平衡的最大限度内，尽量加快脚步离开了附近。
　　资料是要送到楼下和公司有业务合作的一家大型外企，钱露好不容易出了公司玻璃大门，进入公共走廊，去电梯的路上有个转角，钱露特别小心放慢了速度，还把推车推到了远离转角墙壁的外围。
　　钱露刚成功把车转了个方向，正松口气，迎面而来两个人，正旁若无人地嘻哈打闹，钱露正要让开一点，女方忽然朝她这边歪倒过来，钱露想护住资料没来得及，女方后背撞上了资料一角，整堆资料立刻朝外斜过去，轰然倒塌，一地凌乱。
　　“哎呀，”女方惊讶转过身，“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钱露这才发现对方是朱意欢。
　　朱意欢道歉很诚恳，却只是歉然地站着，没有来帮忙的表示，倒是她旁边那个男生很积极地要过来帮钱露捡资料，朱意欢啊了一声，提醒道：“马上三点要开部门会了，老大说迟到罚钱。”
　　她跟钱露双手合十又说了声不好意思，转身往公司小跑过去，那男生帮钱露捡了两本资料，表情挣扎地跟她道了个歉，迅速起身往公司跑过去。
　　钱露看着推车上所剩无几，地板上散落一地的资料，头痛地扶了扶额。
　　这件事她记住了。
　　有人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快速帮她捡起资料，钱露一抬头，对上了邵昔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