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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大正 18 ...

  •   在无限城中待命的鸣女安静地低着头,怀里抱着琵琶,手上捏着拨子等待鬼舞辻无惨的指示。

      猗窝座不停地来回踱步,偶而有些不耐烦地朝鸣女看去,像是在无声地责问她为什么不快点弄几个“柱”过来,但是鸣女自始至终都是那副淡定的模样,无论是作为鬼舞辻无惨的近侍时,还是被提拔为上弦之四后,就没有任何一个鬼看过鸣女有情绪反应。

      哪怕被童磨纠缠,她也只会轻飘飘地回一句:“我没有兴趣。”并直接把童磨送走。

      猗窝座不是童磨,没有兴趣去撩拨鸣女,他的全副精神都在期待可以和鬼杀队的柱战斗。

      “这一次的柱好像比之前的厉害很多,已经杀了好几个上弦,能够和这种强者决战,真是期待啊。”猗窝座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跃跃欲试,变成鬼之后他不停的追寻着“至高领域”,那似乎是上弦之一已经达到的境界,但对猗窝座来说,无论挑战了多少强者,他始终离至高领域差了一步。

      这一次的鬼杀队来势汹汹,猗窝座将抵达至高领域的希望压在与强者的对决上,不时抬头盯着无限城的天花板,只希望下一秒鬼杀队就会被丢下来。

      猗窝座没等到鬼杀队,却等到了鸣女从不离身的琵琶落在地上的巨响。

      “鸣女?妳怎么了?”

      从猗窝座的角度,鸣女浑身抖的跟筛糠子一样,连琵琶和拨子都拿不住,磕磕巴巴地逼出一句破碎的:“无惨……大人……”之后就开始浑身渗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喉咙里面不时发出“呵、呵”的喘气声。

      一时之间,猗窝座的脑中只剩下“无惨大人出事了”和“无惨大人绝对不可能出事”这两个念头互相角力,但很快地,猗窝座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探究鸣女的异常,因为他也开始觉得自己身体出了状况。

      猗窝座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他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死去,这对人来说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对鬼来说可不是这样。变成鬼就像是把身体定格在化鬼那一刻,鬼受了伤能够很快恢复,只是在鬼血的作用下把那些受伤的细胞恢复原状而已。

      就像是沙漏中细沙,只要在密闭的沙漏中,时间可以是往复循环源源不断的,一但沙漏破了,里头的细沙总会有流空的一天。

      猗窝座现在的身体就是那个破洞的沙漏,鬼血的力量正在不断地流失。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无惨大人出事了。

      “鸣女……鸣……女!”猗窝座挣扎着走到鸣女身边,抓起地上的琵琶和拨子强硬地塞到她的怀里,艰难地命令道:“送我去……无惨大人……那里。”

      只要无惨大人还活着,他就不会死,对!他绝不能死在这里!

      鸣女的血很快地染红了琵琶,她吃力地伸手去拨弦,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开始化作飞灰,就连拨子都拿不住了——比起眼前的上弦之三,她是这一阵子才靠着无惨大人赐与大量的血液晋身上弦的位置,也难怪无惨大人出事的时候,她会是第一次被反噬的。

      想通了这一点,鸣女索性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的手从指甲、皮肤开始一层一层的化灰,原本的纤纤玉手变成可怖的白骨,猗窝座感受着体内一点一点“死去”的速度,要不是知道不会有用,他恨不得把那琵琶抱过来自己弹。

      他还要变得更强,在抵达至高领域之前,他怎么能死呢?

      鬼血流失的越多,猗窝座越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虚弱,这让他又急又气,怎么可以变得跟那些弱者一样?弱者是世界上最噁心的生物,因为弱小,所以不会堂堂正正地一决胜负,净在背后搞些肮脏下作的手段。

      他必须要成为强者才可以,只有强者才可以守住……

      守住?守住什么?

      意识逐渐模糊之间,猗窝座好像听到一个男人在耳边笑着说:“原来狛治的‘狛’是狛犬的‘狛’吗?你果然和我一样,没有要保护的东西就不行啊。像是守护神社的狛犬一样。”

      狛治是谁?是在说他吗?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保护着,什么守护神社的狛犬,丧家之犬还差不多吧!他得变得更强——

      “谢谢你,但是已经够了喔,狛治先生。”这次出现在耳边的是温柔的女声,脸颊上甚至还可以感觉到被一双小手轻柔地捧着。

      直直地往前看去,捧着他的脸颊的,是个年轻的少女,一身朴素的淡粉色和服,除了雪花造型的发饰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饰品。

      少女面带微笑看着他,双眼具是化不开的柔情,轻轻地摸的他的头发,柔声地说:“没关系,已经够了喔。”

      在少女的身旁左右还有两名男子,一名身材魁梧,另一名身材削瘦,都用慈祥和蔼的眼神看着他。

      猗窝座——狛治——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阵迷雾被拨开,一幅一幅陈旧的画面在眼前闪过,老爸、庆藏师傅,以及……

      “恋雪。”

      在外人看来像是对着空气伸手的动作,对狛治来说,则是在世间迷茫游荡百年后,迟了来的归家。

      ***

      如果不是灶门炭治郎喊着,他的妹妹灶门祢豆子还没有变回人类,拜托刀下留鬼,继国缘一和黑死牟这两台堪比人型绞肉机的存在恐怕早就将鬼舞辻无惨送去黄泉路上。

      但尽管手下留情,鬼舞辻无惨依旧被硬生生砍到只剩下几许肉丝装在盒子里,灶门炭治郎脸色惨白的捧着不知道是不是下一秒就会灰飞烟灭的肉丝,情真意切地向其表达了“请一定要坚强的活着,至少等我妹妹变回人类再死不迟”的心意。

      至于鬼舞辻无惨的肉丝听了这话究竟做何感想……哪也得它还有“思想”这种东西存在。

      鎹鸦嘎嘎地传递着 “鬼王被击败”、“鬼王被日呼与月呼剑士击败”之类令人欣喜的讯息。

      然而在欢庆人类脱离鬼的阴影前,对鬼杀队的柱们来说,如何处置眼前的黑死牟,则是更迫切的问题。

      “那边的鬼先生,谢谢您帮忙我们击败了无惨,可是我还有一个疑问呢!可以请您回答一下吗?”蝴蝶忍的手指点在脸颊边,笑眯眯地发问的模样看起来娇俏可爱,但熟知她的个性的人就会知道,一但黑死牟“答错”,等着他的就是毫不留情的剧毒:“鬼杀队这几百年来都没有听说过‘月之呼吸’的存在,那么使用‘月之呼吸’的您,应该是好几百年之前变成鬼的吧?那么在这段期间一定吃了好多人吧?”

      柱们纷纷看向黑死牟等待他的回答,尽管对方前脚才帮忙打败鬼舞辻无惨,后脚就开始兴师问罪的行为看起来十分卑劣,但他们面对的是一只很厉害的鬼,从对方使用的呼吸法和身形、轮廓来看,恐怕是他们这个世界战国时期的“月柱”转变而成的鬼。

      大正九柱们或多或少都有和继国岩胜切磋过,深知对方的剑术精湛,没有一个柱敢夸下海口说自己一定可在剑术上击败继国岩胜,眼前的鬼眼中上弦之一字样更表明了他在这四百多年间一直稳坐十二鬼月最强的位置,加上方才力抗鬼王时展现的技巧,若是对方展现敌意,恐怕不是他们群起而上就能轻易击败的对手。

      但他们是为了灭鬼而存在的鬼杀队,他们能给予这位提供了协助的鬼剑士最大的退让,就是给他一个辩白的机会,哪怕他说自己这四百年都是卧底在鬼舞辻无惨身边卧薪尝胆,吃人是逼不得已为了取信鬼舞辻无惨,他们都会默认这是事实,只要对方没有继续残害人类,他们未尝不可以对这只特别的鬼睁一眼闭一眼。

      黑死牟不知是否看穿了鬼杀队九柱的意图,只深深地看向收刀入鞘,正走向继国岩胜和继国光也的继国缘一,轻哼了一声后,回头直面大正九柱,同时周身都放出了压迫感十足的气势。

      和鬼舞辻无惨给人的压力不同,黑死牟带来的压力,是只有同为剑士的柱们才能理解的,历经千锤百炼、在战场上驰骋的武士才能具有的气势。哪怕他的刀好好地收在刀鞘中,双手自然地下垂在身侧,也依旧令人喘不过气。

      但九柱当中没有一人为此动摇,那怕是年纪最小的时透无一郎,也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快速地重拾自己的冷静,和同伴们一起准备迎接任何变故。

      “人,我是吃了不少,但若是想要听到……忏悔,大可收起这种无用的期待。”黑死牟不急不缓地说着,离开鬼舞辻无惨之后他开口的次数多了起来,若是放慢语速渐渐地也可以不间断地完整说出一句话来,“让开,我还有事情要办……想抓我还是杀我都无所谓,做得到,就尽管来吧。”

      黑死牟脚步不停,抬头挺胸地从九柱之间走过,踏入夜色之中。

      “什么啊!一副了不起的样子!”风柱,不死川实弥瞪着黑死牟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齿,“不就是只恶鬼,上弦之一又如何,老子就不信剁不下他的脑袋!”

      说着,眼看风柱就要上前追杀黑死牟,岩柱随即先一步上前挡住了风柱的路,双手合十,低声提醒道:“不死川,别忘了主公大人的叮嘱。”

      风柱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回队伍中,但口中还是低声嘟囔着:“要是敢吃人就杀了他!”之类的话。

      在大正九柱和黑死牟短暂对峙的期间,继国岩胜已经上下检查过继国缘一,确认弟弟没有被这个多涨了几年经验的鬼舞辻无惨伤到,或者身上有被对方藏下什么后手,确认弟弟除了衣服稍微弄脏了些,一切安好,继国岩胜这才走向大正九柱,和他们说起话来,光是看他们相谈甚欢,音柱和炎柱甚至哈哈哈哈仰天长笑的模样,就不难猜出九柱会如此刚好的赶到现场,其中不可能没有继国岩胜的手笔。

      “厉害了,我们的大哥。”继国光也和继国缘一和九柱保持着距离,但又不敢小觑柱们灵敏的五感,只能小声地咬耳朵,“这种滴水不漏的作风……比起来我简直越活越回去了。”

      继国缘一脱离战斗状态之后,又回到平常时那种棉花似的状态,倒不是说他的站姿东倒西歪,而是他身上的气质就像是一团无害的棉花,软绵绵、膨松松,就算用力打一拳,也只会被细软的绒花包裹着拳头,除了指缝间小小的搔痒,不会受到任何伤害,那怕这团棉花身上带着亮晃晃的日轮刀,也无法令人感到威胁。

      “兄长大人本来就是很厉害的。”继国缘一歪了歪头,继国光也不需要通透的视觉都可以看到对方的脑子里面所有的齿轮正在动得厉害,“你……该不会是在想‘明明该是同一个人,为什么我做不到呢?’之类奇怪的念头吧?”

      继国光也此刻的表情,好像看到平常连两位数加减都算不好的人,突然之间可以在菜市场和小贩论斤计两,把所有的折扣都算的一清二楚,半毛钱都没有多花一样。

      继国缘一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好歹也跟光也同吃同睡这么多年,有这种程度的了解一点都不奇怪,但眼前更重要的事情还是让眼前这个号称四百多岁,却只学会了用漫不在乎来包装纤细心思的“兄长大人”打起精神来。

      “兄长大人是为了我们,不能不厉害。”继国缘一向继国岩胜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有说不出的心疼,“光也的话,还有余裕。”

      ——不是因为现实的压力而厉害起来,只是单纯的为了自己想要追求的事物而变得厉害的余裕。

      ——然后,在实现愿望那一刻,得到仅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幸福。兄长大人肯定是为了获得前世无法得到的幸福而轮回转生的。

      继国岩胜那边也结束了和九柱们的谈话,他们之中有些人虽然神情略有担忧,但应该暂时不会去追杀黑死牟。继国缘一和继国光也都没有去追问继国岩胜究竟是怎么摆平这一切的。要是真有什么纰漏到时候大家一起解决就是,这是继国兄弟们多年来心照不宣的默契。

      黑死牟似乎就这样人间蒸发,没有人听说他的下落,恶鬼袭击人类的事件也少了许多,剩下的都是不入流的小杂鬼,和继国兄弟们所在的平行时空差不多的状况。

      直到天音夫人传来消息说帚星即将出现,三兄弟动身前往最初抵达这个时代的火车站时,一直放在继国光也身边,属于黑死牟的鬼之刃毫无预警的灰飞烟灭。

      继国岩胜和继国缘一都察觉到,却什么都没说,直到三人眼前重新出现熟悉的,冒着炊烟的低矮房屋,转过身去再也看不到车水马龙,即使深夜也明亮如白昼的洋化都市,就连惨球都因为熟悉的空气而变得精神多了,在地上骨碌碌的打转

      送走了时空旅人的第三天,大正鬼杀队收到“隐”的回报,找到一个插着继国先生的日轮刀的小土包。因为是和鬼有关的事,隐的人不敢大意,掘开了小土包,却发现下面除了一只粗糙的短笛以外什么都没有。

      产屋敷耀哉听了,久久没有说话,最终是令人将找到小土包的那块地皮买下来,一番挖掘整地之后,果然在其下深处找到另一具被腰斩而亡遗骨。

      有产屋敷的财力,新的“继国家之墓”很快修建起来,若后世有人先开墓地的石板,会发现底下供奉着一个人、一支笛子与一把刀。

      ——霞柱大人时不时会去扫墓呢。

      因为鬼的数量锐减,工作清闲起来的隐们,在闲聊的时候也会交换这样八卦。

  • 作者有话要说:  对黑死牟来说,被诱惑也好、一时行差踏错也好,变成鬼是他自己的选择。
    后悔与否,那也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悔恨,他不需要和这些“外人”忏悔,也不需要他们来“宽恕”、“原谅”甚至“放过他”。
    他最终以什么样的心情,在继国缘一埋骨的地方埋下笛子,用日轮刀作为自己的墓碑,哪也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
    留下鬼之刃,只是要向那些和他像似却又截然不同的“自己”打声招呼:我走了,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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