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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花猫 ...


  •   魏凌太饿了。
      之前那些人将他绑在庙里的时候只扔了些窝窝头和地瓜给他,原主傲气,看不上那些猪食,后来饿狠了吃了一些,现下胃里空空,睡下没多久,胃就开始闹了起来。

      魏凌无法,只好掀开被子下床。

      山中寂静,院子里的大门紧闭,魏凌看了一眼,决定去厨房找点吃的。他穿过院子,看见了一间敞开门的厅堂。那厅堂正中间有个木桌,上面放了三个牌位,香炉边上还有前不久才落下的香灰。

      牌位上似乎都是庄岩的家人,庄父、庄母、庄爷爷。

      “一家人除了他,全死光了。”魏凌喃喃道,这个庄岩怪可怜的,如果一家四口,那便只剩他一个了。
      但这是人家的家事,魏凌回过神来,退出厅堂,摸到了厨房,厨房的烟囱伸向了屋顶,魏凌抱着点碳进去,发现里面已经堆了很多蜂窝煤,炉子竟还热着。

      魏凌当了二十几年的少爷,自然是没有接触过厨房的,他生活的那个环境,就算是自己心血来潮做个宵夜,那也是懂得烤箱和面包机的操作便可。
      他身体不好,经常动不动就躺病床上,一日三餐都是营养师和凤姨准备,心血来潮的机会并不多,因此,魏凌面对着炉子无从下手。

      好在他思想上不是个废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况且他现在拥有一俱健康、轻松又灵活的身体,什么都跃跃欲试。

      魏凌在缸子里看见快见底的大米,找了个锅底发黑的铁锅,有模有样地掏出两大把米,淘过水,又胡乱加了点清水,放在炉子上烧。

      魏凌见锅里良久都没有动静,又往炉子里面放了块蜂窝煤,将锅架在上面。
      等了很久,还是没动静,他寻思着是不是炉子烧不起来,趴在炉口往下面看,可里面全是灰,什么也看不见,魏凌轻轻一吹,这炉子已经许久不曾掏过灰,经年堆积的灰一块儿从炉口扬出来。
      魏凌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结果炉口的灰全飘了起来,往他脸上招呼,他赶紧起身,又不小心将炉子搁倒,蜂窝煤掉了出来,烫到魏凌的脚背,锅里的水被打翻,泼得满地都是。

      庄岩进来的时候就见到厨房这么一番景象。

      而罪魁祸首像只小花猫一样缩在一旁。

      庄岩蹲下去看他。

      魏凌的眼睛进了灰,非常不舒服,脚背被烧红的煤烫了一下,疼得他直抽气,撅着屁股一边抹眼泪一边吹脚背。

      如果他现在睁开眼睛,一定可以看见庄岩盯着他,就像盯着个傻子一样。

      庄岩见一屋子的狼藉,将他拉出厨房,“干什么?”
      魏凌揉着眼睛,眼窝都揉红了,眼里还是有灰,“我想弄点吃的,谁知道灰跑进眼睛。”魏凌的一番揉搓,眼睛很快就红通通一片,显得好不可怜。

      庄岩抱着臂,皱着眉,动了动唇,终是没说什么。
      他将魏凌拉到抽水井边,往抽水泵里舀了点水,压了几下就有冷水从泵里流出来,打了一盆干净的水,直接粗鲁地把魏凌的脑袋按下去。

      ——咕噜噜。

      魏凌在水里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清水冲净,终于不那么难受,半盆子的水都溢了出来,把他的衬衫都打湿了,贴在身上。

      现下是秋天,山里的气温低得快,夜里一阵阵凉风刮得他发冷。

      庄岩扔下他进去收拾炉子,看着满地的米粒嘴角抽动,那是家里最后的一点米,前几日收了许多参,他的钱都换了货,原本二百多块钱是够过整个冬天的,结果他把钱都给了山下老水,换来了连炉子都不会烧的魏凌回来,还把家里最后的米都给掏完了。

      站在后面的魏凌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庄岩把干净的那一部分放进锅里,剩下的都扫到草簸箕里,洗干净了放进纱布里晾干。
      对于乡下人来说,粮食就是命,一粒米也不能浪费,况且庄岩余钱不多,还要去换足够的蔬菜瓜果回来,山里天气莫测,一旦下雪,山路难走,再想出去就很难了。

      庄岩将炉子的灰都掏了出来,又找了点纸皮,对着煤炉煽了煽,蜂窝煤慢慢变红以后,才将锅放下去,等锅里的水煮沸,又放了些小米和肉糜,一锅粥煮好。

      用了个海碗乘了粥摆在小桌子上,他转身出了厨房,魏凌以为他要走,连忙叫住他,“你不一起吃吗?”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魏凌觉得自己废物一个,但总不能吃独食呀。

      庄岩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回道,“吃完洗碗。”

      魏凌挫败地拿着大勺子开始喝粥,但是他高估了自己对农村餐具的适应性,肉米粥煮的很稠,一大勺子一大勺子地吃,最后糊了自己一脸。

      魏凌用井水擦了擦脸,心中暗暗庆幸,还好没有邀请庄岩一起吃。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大早,院子的门就被敲响,听声音像是山下的村民。魏凌爬起来,在院子门口看见正欲开门的庄岩,对方凝眉朝他说道,“进去。”

      魏凌很快就会意,村民们估计是来找庄岩确认他这个外来者是死是活,免得给他们带来麻烦。

      魏凌进了房间,扒在窗子口观察他们,模模糊糊地听见他们的对话。

      来的村民不少,有五六个,全是男人,魏凌记得他们,原主刚到村子的时候,这些人就围着他,商量着到底是先打断他的腿,还是先毒哑他,或者怎么挖他的眼睛才不会弄死他。

      魏凌感受到了原主本能的恐惧,小腿肚子都在打颤。

      几个男人进了院子四处看了看,他们并不知道庄岩将他放进了房间,“那个人怎么样?”问话的是个很瘦的人,看样子在这群人里面还算有话语权。

      “还好。”庄岩低着眉眼回道。

      他们似乎习惯了庄岩的话少沉默,那个瘦男人和旁边的老水说话,“依我看这样最好,先把他留在咱们村里。” 老水能把魏凌这个麻烦甩出去应该松一口气。

      “清河说的是,但就是不知道小庄能不能看得住他。”穿着中山服外套男人向着后面的胖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

      胖男人立马接上,“是啊,村长说得对,你觉得他听话吗?有没有跑出去过?”

      这群人来的目的很明确。

      这个村子买过四五个女人,叫清河的瘦高男人以及胖男人罗满子都是在人贩子手里买过女人的,他们管这些可怜的女人叫“外来人”,这些外来女人大部分生了孩子就定了心,也有一个抵死都不从,怀了孕都要往外跑,后来有一次掉进山沟里面,活不成了。

      他们虽然住在山中,但并不是完全与世隔绝,身上穿的衣服,家里用的,甚至还有田里地里的农具都是在城里买的,家家户户隔三差五都会进城里采买或者置换,万一真的有人把买女人的事传出去,村子里大部分的人都会遭殃。

      况且,魏凌身上的穿着打扮,还有一身的细皮嫩肉,看着就像个富贵人家里出来的,他们在电视上看过,能穿得起这么时髦的衣服,一定是大城市的人,这样的人万一回去了,不知道会不会报复他们。

      “如果他要是不听话——”

      “你想怎么做?”庄岩看了一眼说话的胖子,冷冷的眼神像是缀了冰,看得胖子一个哆嗦。

      众人见庄岩面色不虞,纷纷互相使了眼色,村长笑着说道,“小庄,我们是来提醒你,这人是个麻烦,要么控制住,要么就解决了,不然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解决?”庄岩收回眼神,垂眸问。

      胖子立马接上,“对,听乌牙子说有种花果子,就在山里,花朵长得又大又白又好看,果子带刺的,摘回来每天和汤粥熬着吃,连续吃一个月。”

      庄岩皱眉,“曼陀罗果子?”

      “对对,就是狗核桃。”胖子凑近庄岩,“吃一个月,保证他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

      躲在房间里的魏凌惊得后背出汗。

      那胖子继续说,“到时候就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疯疯癫癫——”

      他的话似乎触动了庄岩某些不好的回忆,庄岩紧紧地盯着胖子的脸。
      胖子立马住了嘴。

      “小庄,”老水开口,“你给了钱,按理说我们不该插手,不过这个人和其他外来人不一样,我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你把人留着养猪也好打下手也好,最后人都会离开村子,万一到时候他来个回马枪,那大家不得都完蛋?”

      众人都看着庄岩。

      足足半分钟的沉默,庄岩将大门拉开,示意他们赶紧走人,“还有五十,过两天给你。”

      一行人见门开了,只得离开。

      在庄岩关上大门之前,魏凌还能依稀听见他们边走边小声谈论,“不知好歹”、“扫把星”之类的字眼。

      看来庄岩与这些村民关系并不好。

      魏凌听见他们走远,便跑了出来。

      庄岩沉默地从他身侧走过,魏凌正欲问他会不会去找曼陀罗果子给他吃,庄岩却先开口:“我要出门,去把猪喂了。”

      说罢,用脚踢了踢堆在院子的两个水桶。
      魏凌这时才注意到,这人一大早就起来剁白菜,白菜剁完装在桶里,准备倒给猪吃。

      魏凌提着剁得稀碎的白菜梗子,猪圈里面臭烘烘的几头小野猪闻见白菜的味道,已经迫不及待地拱到猪圈门口,等着投喂。

      魏凌想死的心都有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魏少爷看着自己喂大的红烧肉: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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