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的冰河两岸》半曈

12、那里的冰雪是透明的（1）

　　那是十年前，那是十年前的冬天。
　　纵然隔着岁月的千山万水，苏苏的回忆仍然清晰，那里的天空是澄清的，冰雪是透明的。
　　那里是北国冰城哈尔滨，年轻的日子是鲜活的。
　　......
　　L大学的冰场一角，苏苏和同寝室的女孩儿夏薇正坐在台阶上吃力的穿着溜冰鞋。
　　在东北的冬天里，零下二三十度的天气滴水成冰，各大院校都会最大程度的配合这种天时地利的优势，在长达三四个月的冰期里，每一节体育课的内容都是学习溜冰。
　　夏薇是地道的南方女孩儿，什么冰啊雪啊的，打小儿连见都没见过。苏苏比她强些，故乡的冬天里一年中也能下个一两场小雪，但要说在冻得嘎嘎的冰场上滑冰，那也是有生以来头一遭。
　　今天是她们班的第一次上冰课，光是穿冰鞋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为了保护脚踝，初学者的冰鞋都是又高又硬、又厚又紧，苏苏和夏薇好不容易把脚穿进鞋里，再从下至上逐一扣紧六个搭扣，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都已满脸通红，鼻尖沁汗。
　　体育老师一声令下，要求大家先在冰场旁边的甬路上练习走动，两个女孩儿起初紧张的要命，对踩在“刀子”上走路这件事始终心有戚戚焉，但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之后，发现并没想象中那么可怕，甬路上堆满了碎雪和沙土，冰刀踩在里面摩擦力很大，可以很容易地保持住平衡。
　　在甬路上练习了一阵子之后，老师带领着大家向冰场内部移动，冰面渐渐变得光滑起来，冰刀在上面变得越来越难控制。苏苏和夏薇手挽着手，双腿弯曲、身体前倾，严格按照体育老师指导的标准姿势壮着胆子向前挪动。
　　小脚老太走夜路一般地挪出了两三米之后，两人停了下来，对于第一次上冰就滑了两三米这样优异的成绩，两人都感到非常满意。她们直起腰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早把老师提醒的要领忘到了九霄云外。于是就在下一秒，说时迟那时快，苏苏脚底向前一滑，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大屁墩儿。
　　夏薇低头一看，直笑得花枝乱颤，只见苏苏穿着一件厚厚的咖啡色羽绒服，像一只笨拙的小棕熊一样双腿叉开坐在冰上，鹅黄色的绒球毛线帽歪戴在一边，清清白白的鼻涕都快要流进了嘴巴里，却还在傻乎乎的哈哈大笑。
　　男孩就在这时滑过苏苏的身边，距离是如此之近。
　　苏苏几乎听到冰刀摩擦冰面的那“刷”的一声轻响，藏蓝色的羽绒服夹着冰凉的风掠过苏苏的脸颊。
　　当苏苏回头看去的时候，男孩已经滑出很远。他的身材看起来有些消瘦，背弓的很低，头却高高地昂着。他娴熟而流畅地滑行在冰面上，时而弯腰加速，时而转刀回旋，像一阵穿行在雪原上的疾风，呼啸着掠过身边的人群。
　　“那不是咱系的周子鸣吗？”夏薇拽了拽看得有些失神了的苏苏。
　　“周子鸣？！”苏苏吸了吸鼻涕，不可思议地再一次回过头去，就是那个平时冷冰冰的男孩？
　　“你确定吗？”
　　“错不了，我看到了他的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