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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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刻在了我的记忆里。高一的时候，我在八班，她在七班。高二文理分科后，我在七班，她在八班。她称不上漂亮，她的眼神称不上透彻，皮肤也不算白晰，甚至不是那种小说里可以读到那种嘴角总是挂着微笑的温柔女生，只是，她就是她，举手投足间，却渗着沉静而内敛的气息，她蹦跳着走过学校的长廊，仿佛在追逐着明媚的春光。
还记得某日午休，由于家住得远而同留校的她又像小鹿般一蹦一跳的走到我们班门口，约我一起去校外吃午餐。我知道她不过是要寻个伴同行罢了，这同伴是男是女大抵也是无所谓的。我却记得那日她脸上中午太阳耀眼的白光也无法掩住的光彩，好似拨动了我心底的一根细弦，轻轻震颤，自此独在我心中吟唱了往后有她相伴的这许多年。
于是两人便常常这样一起去一中旁边巷子里的拉面馆吃午饭，她吃小馄饨，我吃炸酱面。我总是还会多要一份蹄筋，与她一同分来吃。她从没提过要与我垫一些钱，我也只记得看见她浅浅的笑容。彼时，家乡那边的面馆分量还很足，一大碗劲道的拉面上加了一大勺香喷喷的肉酱，实在是半天枯燥课程后最好的慰藉。蹄筋被细细地切了片，晶莹剔透，入口爽滑。如今想来只怕也不过是普通的凉菜，只是那时却觉得是无可替代的好滋味。我们总是边吃边说笑，每日如此也不嫌厌。我记得她笑起时嘴角翘起的弧度，记得她那伴随着表情变化而细微改变形状的薄唇，记得那眸子深处一闪一灭的隐约光亮，彷佛是细细长长的房间尽头摇曳不定的小小烛光，却照亮了我心底的某个角落。美食下肚后，在胃里升腾起一股暖流，于全身周旋一遍，最后停留在了心里。回忆里风儿托起了发丝，扬起了青春的容颜，阳光晃在眼里，扯碎一地光影，便好像那记忆的碎片。巷子里小吃的味道于是也带上了青春的甜美，和着那份掺杂不明的小儿女情怀，之后却再也吃不到那同样的拉面与蹄筋了。
高中生的生活大多是单调的，尤其对于两个重点高中的学生来说。一次又一次的午餐后，我对于她的感觉也开始在我的意识中一点点聚拢起来，恰如原本模糊的图像逐渐成形。那种念想好似在我单调的生活里卷起了一个又一个漩涡，一个漩涡派生出另外一个漩涡时又同别的漩涡和在一起。我一闭上眼，它们就在我的脑海里沸腾。我很想把这些都说给她听，却又觉得难以启齿，不是不好意思，而是不知道该用何种语言来表达我心中所想，总觉得那并非是用日常语言可以阐述的东西。
那是一个天色暗淡的早春午后，阳光穿过密布的彤云细细地撒下来。一同吃完午饭后，她提出要去学校附近不远的女人街买头花。我自是欣然应允。她穿了一条深蓝色的长袖连衣裙，外罩一件贴身V字领背心，勾勒出了她身材的精致曲线。她弯腰在摊前慢慢地挑拣，几缕长发从耳后散了下来，柔软地垂在她的面颊前。我立时有一股冲动，想去替她整理碎发，人却好像钉在了地上，看着她继续前前后后挑挑拣拣，几乎试遍了所有的头花。那几缕柔软飘逸的长发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便好像一只小手在我的心上搔过。我突然生出了一种不耐烦，道，“你怎么挑来挑去就是不买呀！”于是我花三元钱替她在女人街上的一家叫麦登斯的饰品店里买了一个头花。现在想来，那时我怕只是一直琢磨着想送她一件什么物事，却又苦苦寻不到个由头罢了。
转眼已是高三，前途未卜，去向难定，数月后一别，怕是就此天南地北。我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去想，要送一件什么样的礼物给她。我又花了几个星期的时间去准备这一份礼物。与上一次买了给她不久便坏了的头花不同，我想，这一件物事一定要能伴着她长长久久的。最后，我送了给她一把梳子，然后写了一封信，信上说，“愿这把梳子，可以梳理你的每一个清晨和傍晚，梳理你的每一份快乐和悲哀。只是，若干年后，不知道这把梳子会不会和我们的记忆一起，散落在你千回百转的生活中，某个你已触不到的，不知名的角落云云。”那封信我写了很长，写得又酸又煽情，如今也只能记得大意若干。
我当时是怀着何样的心情送出了这一份礼物，又是怀着何样的心情期待她的反应，回想起来竟然已无清晰的痕迹可寻，却只记得礼物送出的第二天，她红着眼睛跑来告诉我，拆开礼物时她大哭了一场。我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瞳影迷蒙，那里似乎还有昨日眼泪留下的水汽。我觉得心上的薄膜彷佛被一层层温柔地剥离了下去，直到化作了一滩清水，水面上倒映着我和她。
若干年后，我想，也许当初我应该给她一个拥抱，也许那一个周末我应该约她出去看一场电影，也许如今一切都会不再一样。可是，高考在即，我将对于她的那一份心情都收拾进了书本，埋进了习题。她的成绩自是不差，我的成绩也很好。那一年夏天过后，我去了北京一所著名的大学，她则留在了家乡最好的学府。
上了大学以后，我们依然保持着联系，每一次假期回家，我依然会去找她玩，我们依然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只是中学时，那如丁香花般的淡淡情愫却是一去不返。大二的时候，她给我打电话，说是我送给她的那一把梳子不小心被她梳断了，她又哭了一场。我好言安慰。大三时，她去港科做交换生一个学期，认识了现在的男友。
我心中却已再无多少涟漪。大学后，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以为她还一直在我心中，然而：
遥远的路程昨日的梦以及远去的笑声
再次的见面我们又历经了多少的路程
不再是旧日熟悉的我有着旧日狂热的梦
也不是旧日熟悉的你有着依然的笑容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忆的青春
（罗大佑光阴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