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我开的店都倒闭了》谢逢君

3、桃源乡

　　“神宫司世平。”青年一边自我介绍，一边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黑发少年面前，垂在身侧的手几次颤抖着想要触碰一下这孩子确认他是真实存在的，又怕对于少年来说太唐突，“我遇到你妈妈的时候，虽然已经是那一代的神官了，但也还不过只有二十二岁……”

　　他娓娓道来，但神宫司冬弥的思绪有些游离。

　　一定要神宫司冬弥做出评价的话，其实这个爱情故事在妖怪中还挺平淡的：

　　风华正茂的贵族青年，在深山小溪旁遇到了戏水唱歌的娇俏姑娘，贵族青年喜欢姑娘身上的些许野性和勃勃生气，姑娘看上了青年生得一副好皮相又气度非凡温文尔雅。

　　相爱、结婚，他们也过了几年婚后浓情蜜意的日子，直到姑娘在家族众人的期盼下终于怀孕——青年亲自把她送上了离开他的船。

　　因为她是个妖怪，原形还只是条鱼，没有多少自保能力，偏偏种族的天赋技能可以为她带来数不清的财富，一旦暴露，就算是神宫司家也未必护得住她，说不定反而会给神宫司家招致灭顶之灾。

　　更不要说她的孩子只是个混血，本来化形就更加艰难，待在人群之中实在太过凶险。
　　她不能冒险，就只能选择离开自己的爱人。

　　“……我和你妈妈，都非常爱你。”和自己的儿子说起当年的恋爱经历让神宫司世平稍微有点不自在，但整体上他还算坦然，“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年和你妈妈在一起，对你的到来也一直非常期待。”

　　而神宫司冬弥没说话。

　　“你的名字……妖怪的名字非常重要，我考虑了很久。”神宫司世平主动解释道，“我是背负着家族的期待长大成人的，也确实一直接受家族庇佑，努力回报众人的期望也是应该的。但是你……我既不想你背负来自父母长辈的期望，也不需要你长成一个多么出众伟大的人。一定要说我对你有什么期待的话，就是希望你能成为芸芸众生之一，普普通通过一生。”

　　黑发少年想了想，转头去看还陪在他和加州清光身边的地狱第一辅佐官，他没有开口但鬼灯完全明白他想问什么，并以点头做了回答。

　　所以这个人真的是他爸爸啊。
　　神宫司冬弥心情复杂：他爸爸看起来是挺爱他的，可是因为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父亲只是个人类，干脆就从没想过会有再见面的一天——对于妖怪来说，人类的寿命实在太短啦，他长大化形的时间，够他爸爸投胎转世好几趟了。

　　唔、不过升上天国比起轮回总要好上很多。

　　想到这里，神宫司冬弥以一种全新的、挑剔多了的眼光重新打量了一圈桃源乡：作为旅游胜地，桃源乡是没有多少可挑剔的地方了，但作为他爸爸居住了几百年甚至还要继续住下去的地方，会不会太喧闹了一点？

　　“……要来参观我的本丸吗？”神宫司冬弥在心里给自己鼓鼓劲，“我在成为审神者之前去过一趟神宫司家的老宅，所以本丸的布局几乎和老宅一模一样。如果你在桃源乡住不习惯，又愿意和我一起住的话，我可以向时政提交申请——”

　　神宫司世平摇了摇头，赶在少年眼里浮现出失望之前开口：“我当然愿意和你一起生活，冬弥。不过我和时政打过交道，你非常优秀，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在桃源乡来来往往的各族人中，最优秀最好的那一个。如果你开口要求什么，时政会想尽办法完成你的心愿，但同时他们也会要求你付出很大代价。别让他们知道你要什么，而是让他们一直有求于你。”

　　他在还不知道这少年是他儿子的时候，就已经夸过对方了，那时候还收敛一些，觉得是个难得让他看得顺眼的后辈。现在夸起自家崽来仿佛常年情感内敛的那个他是假的。

　　黑发少年从脸红到脖子，加州清光毫不怀疑这时候要是给自己的审神者一个水池，他能用鱼尾拍出喷泉。

　　可靠的初始刀兼今日近侍提问：“那么有什么办法能不让主人吃亏，又达成主人的心愿吗？”

　　鬼灯适时插话：“跳槽来地狱，其他的我会去和时政交涉。”
　　他嘴上说着“交涉”，却把自己的狼牙棒扛到了肩上。

　　如果是去地狱，他去和自家崽住倒确实很方便了。神宫司世平沉吟片刻，只问了神宫司冬弥一个问题：“你在时政当审神者这十年，觉得开心吗？”

　　黑发少年用力点头，又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是做了十年审神者，但其实我也没干什么……只是我的刀剑们都特别可爱！也全都超爱我，所以我和他们在一起就非常开心！”

　　神宫司世平温柔的看向他：“当然啦，你这样好，怎么会有谁不爱你？”

　　他还是没忍住伸手撸了把少年柔软的黑发，“你接下来想要做什么？继续和时政签约担任审神者，还是答应鬼灯大人的邀请去地狱工作？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什么都可以去尝试。”

　　于是神宫司冬弥和老父亲说起自己原本的打算：“我一开始只和时政签了十年的合同，到期之后我以为他们不会和我续约了，就准备把自己的整个本丸都带走，回老家找个山水好一点的地方开辟洞府。现在，现在想和您一起，带着我的刀剑们生活。”

　　神宫司世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儿子的选择，从加州清光手里拿过材料：“剩下的手续我会帮你处理好。鬼灯大人陪你这么久，不如你先和鬼灯大人去地狱逛一圈，喜欢地狱的话我们就去地狱，还是更喜欢时政的话我也有办法，不需要你出面。或者你想去异世界旅游回来再决定也可以，毕竟可能会有你喜欢到想定居的异世界也说不定。”

　　鬼灯对上未成年的时候通常会显得比平时宽容一些，对上面前这个小妖怪——他看中了的买一送几十的未来下属——就更是温和许多：“要带上你的刀剑们一起吗？”

　　黑发少年忙不迭点头：“那拜托鬼灯大人再稍微等一下，清光——”

　　“主人，我们回来啦！”正巧前田哒哒哒往他们这里跑，旁边跟着捏紧钱袋撅着嘴的博多，后面是一串要扑两把小短刀鞋子的老虎崽崽，陪小老虎们玩的三人组坠在最后面。

　　前田怀里抱着一个盒子，捧送到神宫司冬弥面前：“这是送给主人哒！”

　　神宫司冬弥笑得弯起眉眼：“谢谢前田和博多。”他也不急着拆礼物，反而更关心自家小短刀的心情，“花了很多钱吗？博多情绪不高的样子。”

　　博多叹气：“主人，时政只给了主人申请异世界签证的资格，旅游经费还是要我们本丸自己出对吧？”

　　黑发少年茫然的点头，不知道博多为什么要这么问：“对呀。”

　　博多继续追问：“那旅行期间，时政会继续给主人发工资吗？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带薪休假？”

　　神宫司冬弥摇头：“不会吧。狐之助说如果给我就任礼物之后，立刻就和我签合同的话，好像是在拿礼物和我做交易，那就不值得惊喜了。所以要到旅行回来再续签合同，既然还没签合同，那时政就不应该给我钱呀。”

　　博多垂头丧气：“那我们就要、要……穷游，对，就是这个词，我们要穷游了。”

　　“等等等等！”神宫司冬弥连忙叫停，黑发少年瞪圆了眼睛颇为惊讶，“虽、虽然我好像是没怎么完成过日课和活动，但我记得合同上时政给的薪资挺高的呀！本丸的小判金这么少吗？大家怎么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博多说：“除了主人你偶尔水漫本丸的时候，本丸平时基本的自给自足还是做得到的，毕竟主人你是非常好养又没什么物欲的审神者啦——大家有每天勤劳的种地，还会不时去远征。只不过很少去万屋买东西而已。”

　　前田补充道：“而且主人还没有成年呀，就用自己的薪资养活一整个本丸了，我们也不能给主人添麻烦哒！我们本来也只是刀剑嘛，不去万屋也没什么，主人不用太在意。”

　　根本没办法不在意啦！
　　神宫司冬弥双手环住腿，把下巴砸在膝盖上：“啊……可我是如魮鱼，被其他妖怪知道我竟然没有钱，会被嘲笑到我死的吧……不不不，如果我去地狱工作，就连死了都还是会被揪住这件事不放的。”

　　如魮鱼，这种妖怪虽然早在《山海经》上就有记载，但绝不是什么很厉害的妖怪，天赋技能只有两个——声音好听、能产出珠玉。
　　所以怎么会有如魮鱼缺钱呢？

　　黑发少年想象了一下被众人嘲笑的画面，摇摇头：绝对不行！！！

　　他四处张望着想找个水池之类的，忽然又想起自己的老父亲好像很不希望他使用这个能力。

　　神宫司冬弥纠结了好半天，最后意气风发的一挥手：“我们去赚钱吧！一边赚钱一边旅游不也很有趣吗？”

　　前田立刻很给面子的海豹式鼓掌，其他刀也习惯性觉得反正只要是和自家审神者在一起，他想做什么都可以呀。

　　只有博多在做生意这件事上非常敏感而且专业，提问也一针见血：“主人究竟想要怎么赚钱呢？我们现在连异世界的人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呀。”

　　神宫司冬弥有点小得意：“但至少有一件事是不分世界不分种族的。”

　　他说着就眼巴巴看向鬼灯。

　　地狱第一辅佐官：？
　　什么事？是说大家最后都会下地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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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从小天使们的评论中吸取了一大口能量，我又可以了！我还能肝！
“滥水出于其西，西流注于汉水，多如魮之鱼，其状如覆铫，鸟首而鱼翼鱼尾，音如磬石之声，是生珠玉。”——《山海经·西山经》，其一